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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吴天亮的姑爷光福村村民小组长来天喜的妻子吴燕，因患有先天间接性精神病，通过医院确诊不能作结扎手术，只能上环免除生育，一旦上环手术失败，怀孕要自觉去流产。这是乡政府所给予来天喜的结论。谁知道来天喜本来生育两个女孩（其实在医学上具有先天性精神病患者是不能结婚生育的，在农村谁管这些），打心眼里来天喜还是想要一个男孩。
有村民在来天喜耳边吹风说，妻子吴燕精神上有问题，如果传给下一代，那岂不是害了下一代。但来天喜是一个善于思考的人，带着一种侥幸心理，妻子吴燕在上环措施上失败，不去引流产的情况下，仍然瞒着上级，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起来。等到乡政府发现来天喜的妻子吴燕挺着大肚子时候，只好把小孩降生到了人世间。来天喜希望化为泡影，他的妻子吴燕生了一个女孩。乡政府冒了最大的风险，对来天喜的妻子吴燕作了结扎手术，并罚了款免除了来天喜的光福村村民小组的职务，由张大千担任光福村一组组长。
人有旦夕祸福，天有不测风云，为什么单单就降临到了来天喜的家庭了呢？在小雪的节气里，来天喜的妻子吴燕生育的女儿不幸夭折。虽然新生育的女儿有病离开了人世，但对来天喜夫妇精神上打击很大，特别是对具有间接性精神病患者吴燕当母亲的来说，精神上的折磨和思想上的复杂斗争，那是一种最残酷的现实。
吴天亮老师在礼拜天的时候，抽时间来看望自己的姑姑吴燕。一早，吴燕在火炉边烤火刮洋芋，在火炉上空还蒸了一吊罐红苕。沸腾的水蒸气从吊罐沿边，在高温火苗冲击下，不断地发出了尖叫声。
吴天亮老师随身给姑姑吴燕带了一斤红糖和十斤大米。吴天亮老师一走进厨房火炉边，吴燕噙着满眼眶的泪水，对吴天亮老师说道：“侄儿，我命苦，小孩丢了！”
“人死不能复生，姑姑莫怄气。想开点，身体健康重要！”
“我接了扎，以后再不能生小孩了。”
“姑姑，有两个孩子，把他们培养好上好学，就够了。小孩多了，吃不好穿不好上不了学，等于把他们一生都害了。再说国家计划生育政策不允许生那么多小孩！”
吴燕从眼角滚出几颗泪珠，把最后个洋芋刮完了，才给吴天亮老师泡了一缸子茶水。
吴燕从吴天亮老师坐在火炉边一条板凳上，把吴天亮老师带来的一斤红糖和十斤大米，提在手中这才说道：“拿这些干啥！你妈前几天还给我带来了一斤白糖。”
吴天亮老师喝着茶水，问姑姑：“姑爷呢？”
“砍柴去了。”
“在哪砍柴，我去帮忙。”
“帮什么忙，教了一个礼拜的书，也够苦的。玩你的，我马上煮早饭！”
“吊罐里煮的什么？是不是红苕？”吴天亮老师闻到了从吊罐里飘出的红苕香味。
“做早饭的。”吴燕端起刮好了一小木盆的洋芋，一边走到灶台边说道。
“吃红苕算了。”
“不好嘛！煮米饭。”
吴燕开始张罗着煮早饭。吴燕的两个女儿跟着来天喜上山砍柴火去了。吴天亮老师主动给姑姑在灶洞里添柴生火，当姑姑的吴燕看到吴天亮老师，坐在灶洞前帮助生火，再也不说什么了，只管忙她的。
吴燕把屋里仅有的半截腊肉，从睡房墙壁上取下来，递给吴天亮老师在灶洞里燃烧一下，但吴天亮老师推了回去，并说道：“姑姑你接了扎，身体很虚弱，留着你吃吧。不要煮了！”
吴燕骄傲地说道：“我圈里两头过年猪，现在都有三百多斤了。大雪一过我们就要杀一头，还愁没有猪肉吃，冬月底我们又要杀一头。现在吃肉不能和大集体相比了！”
吴燕啰嗦了几句，听起来很不厌烦。不错，吴燕说得很对。如今土地到了户，家家吃肉吃粮食都没有问题了。老百姓种庄稼自由，在土地上种什么都是自己在支配，日子一天天好起来，再不为缺吃的担心发愁，借了东家还西家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农民幸福，百姓安康的好光景，在人们的心坎上已经得到了幸福生活的实现！
来天喜带着两个女儿从山上各自背了柴火回家，把柴火放到院坝边。
来天喜一进厨房一把弯刀放在了墙角里，看到吴天亮老师在灶洞前一边添柴火，一边在吃蒸熟的红苕，对吴燕说：“让吴天亮吃红苕，不像话。煮了米饭没有？”
吴燕赶忙答道：“看这不，大米早就捞起来了，正在锅里煮腊肉。腊肉快煮熟了！”
来天喜一说完和两个上小学的女儿，坐在火炉边从吊罐内拿出煮熟的红苕就吃起来了。
【8】
吴天亮老师在奎五村小学教书，每天中午那顿饭在学校和陈天智老师合伙煮着吃。在家里带进学校的菜数，最多的是洋芋白菜萝卜等，偶尔也有家里加工的干菜，陈天智老师和吴天亮老师带进学校合伙炒着吃。主食以大米为主。总之，陈天智老师和吴天亮老师，与其他乡村教师一样，每天学校一顿饭家里一顿饭，这似乎是家在农村教师的一种惯例了。
在奎五村小学教书的陈天智老师，窝着一肚子火气。自从乡政府给他下达了计划生育工作任务，要把儿媳妇计划生育工作做通，劝其儿媳妇做结扎手术，可老是作不通儿媳妇的工作。儿媳妇说什么也不愿意去做结扎手术，就是赖在娘家不肯回家。陈天智老师趁礼拜天时间，还专门到儿媳妇娘家，去给儿媳妇做工作，反倒讨了一个没趣。儿媳妇说什么，要结扎你陈天智去。陈天智老师说，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如果你不去做结扎手术，那么我这二十年的民办教师工作就白干了，要是遇上民办教师转正，对我造成多大的损失和影响啊！
一天早晨，驻光福村乡干部陈世宽，独自又到奎五村小学找到陈天智老师问明情况，对儿媳妇计划生育工作进展如何时。陈天智老师忧愁地讲道：“儿子在做工作，我也再做工作，儿媳妇作结扎手术就是想不通。儿媳妇现在还在娘家待着！”
陈世宽把乡政府的原话讲给陈天智老师：“乡政府的意思，如果干部家属子女不带头执行国家的计划生育工作，不在老百姓面前做计划生育表率，那么我们的计划生育工作就无法搞下去，国家的这项工作推进不？所以，我来的目的，就是乡政府通知你，在两天之内必须把儿媳妇的结扎手术工作做通，不然乡政府让我捎话给你，书就不要教了！”
陈天智老师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我只好尽我最大的努力再试一试。如果儿媳妇不听话，那我就没有办法了，任凭计划生育政策处置！”
乡干部陈世宽皱着眉头说道：“干了近二十年的民办教师都有希望转正，不要因为儿媳妇的计划生育，影响了自己的一生吧！”
陈天智老师喝了一口淡茶叹息道：“儿媳妇不听话，我有什么办法！”
乡干部陈世宽不停地和陈天智老师谈及计划生育方面的政策措施，陈天智老师现在耽搁下的教学工作，由吴天亮老师一直在顶着上课。
学生放了早饭学，吴天亮老师和陈天智老师在厨房忙着做早饭，乡干部陈世宽被留下吃早饭。陈天智老师在学校附近农户家里，借了一瓶白酒，饭桌上准备安排四菜一汤。由陈天智老师亲自掌勺，炒有肉菜算丰富，煮熟的肉菜是陈天智老师从家里带来的。
在饭桌上，吴天亮老师不甚酒力，只和乡干部陈世宽喝了三杯白酒，满脸就被酒精胀红了，剩下的白酒陈天智老师和乡干部陈世宽，在猜拳定输赢的喧闹声中，喝了一个精光。陈天智老师打发吴天亮再到附近农户家中，借来一瓶白酒要继续划拳饮酒，被乡干部陈世宽阻止了。陈世宽拉着吴天亮的手说：“酒不能喝多了，酒喝多了影响工作。不去，不去！”
陈天智老师示意吴天亮老师，不去借酒了。吴天亮老师拿上碗给乡干部陈世宽舀了一碗米饭。陈天智老师给乡干部陈世宽向碗里夹菜时，趁着酒气说道：“请你还是在书记乡长面前，给我说说好话。儿媳妇的计划生育工作我还是要尽力去作的，希望不要把民办教师的身份给我弄掉了！”
乡干部陈世宽有些微醉，一边吃饭一边说道：“我当然要说好话，我们都是半脱产，给国家干事挺不容易。只要你把儿媳妇计划生育工作做好了，做了结扎手术。以后如果有转正的机会，我一定帮你大忙！”
饭后，乡干部陈世宽一边抽着纸烟，一边却学会了喝浓茶。陈天智老师泡第二次浓茶，乡干部陈世宽喝毕。那些吃了早饭的学生，在下午上第一节课时，陈世宽才离开学校。
陈天智老师一手拿着教科书，一手端着粉笔盒，站在教室外面听了吴天亮给学生们教唱的《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就竖起大拇指对快走进教室的吴天亮老师说道：“这首歌教得好，学生们一唱出口，听了还想听。”
吴天亮老师一听，就带着微笑的面孔，走进了三年级教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