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杨子明沟乡政府经研究决定,吴天亮在乡政府财政所借款一千元,在救济款中解决了伍佰元,这也是不小的数目,剩下的欠款副书记张青山宽心吴天亮,分批分期乡政府来替吴天亮解决家庭困难。张欣荣得知这一消息,积压在心中的忧愁随之带走了一些。对于大额借款,在张欣荣的决定下,毅然变卖了过年猪和一些粮食,还了一些吹鼓手张大金和张大千的借款,其余的欠款张欣荣和吴天亮计划到次年慢慢还清。
在腊月给张欣荣带来最大的喜讯,就是来天喜的女儿来蓉,在广州打工居然给家里月月汇寄可观的人民币。来天喜手里有了自己能够支配的人民币,在借给张欣荣看病的钱,不但让其推迟还款,而且还放下话如果张欣荣需要钱,可以随时借给她。来天喜更为欣慰的是来蓉从广州写信说道,让妹妹来莉书不读了来广州打工,似乎来天喜同意了女儿来蓉的建议,但来莉也决定过完春节不读书,到广州打工去。
钱是经济杠杆运动上的最大功能,时时刻刻在影响着人们的日常生活。杨子明沟的老百姓把钱看得如此重要,这无可非议。女儿来蓉为来天喜似乎在金钱上,打开了另外一扇大门,来天喜手头有了宽余的钱,只觉得钱的确是个好东西越多越好,到了手里使用起来方便自如。于是乎,来天喜没有在一杆天平秤上上下思考,在时不时地看望张欣荣的过程中,哗啦啦倒出了自己的观点:我同意来莉书不读了,跟她姐到广州打工挣钱去......张欣荣在其中阻挠不起任何作用。
张欣荣从县医院回家继续治疗乳腺病,在服用了西药之后,吴天亮听从了杨子明沟乡医院一位中医的意见,改变喝中药的治疗方法,这样就自然减轻了不少的医疗费用。吴天亮很不放心喝中药对乳腺病的治疗,是否好于西药的疗效。吴天亮为了求证中西医对乳腺病治疗效果的优劣,就拿着中药处方,坐车到县医院找到原来的主治医生,主治医生把中药处方内容一看明确表示,处方药物搭配不错,中西医治疗乳腺病未尚不可。吴天亮领会了主治医生全部说话的意思。从此,张欣荣的乳腺病主要以煎熬中药治疗为主了。
在杨子明沟中心小学代课教师曾苗苗放了寒假,在中午有意到了吴天亮家去看望张欣荣。这一天,吴天亮下乡到奎五村抽空回家,扛着锄头在小麦地松土锄草。张欣荣提着竹篮,在一块萝卜地里很快拔了一竹篮萝卜,对在一面坡上给小麦锄草松土的吴天亮说道:“天亮,曾苗苗有啥事,在家里等着你!”吴天亮直起腰,一只手叉在腰间回答:“我知道了。”
张欣荣把一竹篮萝卜提回家,拿上菜刀坐在屋檐下,准备削去萝卜缨子。吴天亮扛着锄头刚刚走到厨房门口,曾苗苗却从张欣荣家堂屋门口闪出了身子,张口就问吴天亮:“忙啥?我到你睡房内看了一会儿书,不嫌弃吧!”吴天亮于是把锄头拿在了手上,亮开嗓门说:“看书是好事,有啥嫌弃的。”
突然一只老鼠从堂屋门口跳了出来,曾苗苗胆大对着奔跑的老鼠拍响了巴掌,已经在削去萝卜缨子的张欣荣,看到老鼠跑出了院坝边,打趣地说道:“曾苗苗看看是不是,我家那只黑猫追出来的老鼠?”
曾苗苗在堂屋门口转过身体,看看张欣荣家的堂屋非常空旷,只有堂屋沿着墙壁边火炉冒出的青烟,顺着吊罐冲向屋顶,又继续飘散开来的场面,静悄悄的什么也没有出现过。曾苗苗疾步走就近了张欣荣的身边答道:“没见黑猫。”
吴天亮在厨房端着一条长凳,那只黑猫却走在了吴天亮的前面,到了曾苗苗眼前,忽然黑猫蹦跳着飞身上了屋檐下石磨上站着。
曾苗苗笑了起来说道:“张姨,黑猫是不是不闭鼠了?”
张欣荣连忙说道:“闭鼠,闭鼠,黑猫不是懒猫。”
这时,吴天亮坐在凳子上,又招呼曾苗苗快坐下。曾苗苗毫不犹豫地快速和吴天亮并排坐在一条凳子上了。
曾苗苗打开话匣子问吴天亮:“你不是说,寒假到县上函授学习,什么时候去?”
吴天亮直率答道:“看情况。”
“看什么情况。去就去,不去就不去!”
“是不是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代办的?”
“不是让你代办什么事情。我到县上有点事,邀你有一个伴!”
“两天函授学习,第三天考试。我不参加学习,只去参加考试,想节省点费用。通知我已经收到了,定于腊月十四和十五两天考试!”
“那一言为定,到时我来找你!”
曾苗苗一说完闲聊了一会儿,满面春光似地就离开了吴天亮的家。
【10】
光福村来天神的儿子来强,在给曾苗苗家点播洋芋那一天,挑干粪渣子的来强利用在堂屋喝口茶的工夫,看到曾苗苗从厕所出来走进了堂屋。喝茶的来强一双眼睛在曾苗苗身体上漂浮不定,控制不住心理活动的来强,端着茶缸动起了脚步,趁曾苗苗不注意,从背后摸了一把曾苗苗的前胸。曾苗苗脸一红扬手扇了来强一耳光,但这一记耳光落在了来强的肩膀上。来强不知所云一张脸也随之变红了。此刻,曾苗苗一双吃惊的眼睛看着来强,嘴唇动一动说不出什么,但来强用脆弱的声调说道:“我喜欢你......”
聪明伶俐的曾苗苗掩盖了心跳加快的速度,装着若无其事的一副神态再次看了一眼来强,来强也只好目送着曾苗苗走过堂屋,穿过了两间卧室,帮她母亲煮晌午饭去了。
来强像是做梦一样,还在回味无穷。在他的意识中一只手突然伸进了曾苗苗的前胸,似乎抓住了来之不易的幸福感......当来强从幸福的喜悦中清醒过来时,有人叫唤来强,是吃混饭来了,还是给人干活来了。来强放下茶缸,急忙走出堂屋门口,挑起一挑干粪渣子走在了挑水粪人的前面去了。
过了几天,曾苗苗对于来强不文明的举动,她暂时埋在心底,保持一种平常的心态。曾苗苗想通了,也不去憎恨来强的那样一个人。来强快二十岁的人了,她曾苗苗也快二十岁的人了。对一个快满二十岁的男女青年来说,任何情感激烈的冲动,也许是生理上的一种本能在张扬。怪就怪在人是一种高级动物。既然是高级动物,就应该具备理性。如果失去了理性的人,他是否与禽兽相差无几。曾苗苗在心里原谅了来强,原谅了来强的过错和来强本能的反应。
曾苗苗要跟着准备函授科目考试的吴天亮,到县城这件事仍然记在心里。一到年底乡政府工作繁忙,吴天亮函授科目学习考试,计划不回家从乡政府直接出发去参加考试。曾苗苗知道此事,当天晚上就到了杨子明沟乡政府吴天亮的宿舍要探过究竟。
吴天亮一盆炭火燃起了火苗,正在看书复习科目《文艺概论》的吴天亮坐在火盆边,一边识记一边在用铅笔画圈圈。在文字内容上画完圈的吴天亮,对坐在火盆边取暖的曾苗苗说:“你非得要上县一趟,有啥要紧的事?我不能给你代办?”
曾苗苗伸出双手凭借火盆内燃烧炭火的温度,搓了搓手说道:“我买一套过年的新衣服,你能代办吗?”
“非得要上县城买新衣服过年?扯上布料在缝纫机上扎一套,那不一样好看吗?”
“扎出来的样式不好看,没有成品衣服穿在身上好看得体。”
“太阳镇有卖成品衣服的,何必去看看?”
“看过了。还是到县城有选择的余地,商场多种类多。你不计划买一件过年新衣服?”
“妈有病花钱不少,再说过年非得穿新衣服不成?”
住在吴天亮一排房子邻居乡政府的副书记张青山,在自己房间门口,端着一缸子茶水,吸着纸烟干咳了一声嗽。一连下了几天乡的张青山副书记感冒了,连续喝了几副中草药,感冒的症状才明显好多了。一会儿,张青山副书记房间内的电灯光,闪了几下子,似乎就熄灭了。
曾苗苗对咳嗽声特别敏感,问吴天亮:“这是谁的咳嗽声,像雷鸣。”
吴天亮把手里的《文艺概论》起身放到了办公桌上,回答道:“张青山副书记。”
月光在吴天亮房间的窗户上,透过一层白纸照到了办公桌上,进而一片月光又在火盆上空飘荡着。
曾苗苗多亏是和吴天亮一个村的,在吴天亮房间里多待一会儿都没有什么。
曾苗苗对吴天亮大方地说道:“明天早上七点准时,在杨子明沟河坝大路上等我。”
曾苗苗在火盆上搓着双手,又重复了一次。吴天亮记住了时间,于是曾苗苗离开取暖的火盆,快要走出吴天亮房间时,吴天亮突然拉住了曾苗苗的一只手,又忽然放下了曾苗苗的一只手,不好意思说道:“我送你一段路程。”
曾苗苗只是感觉到吴天亮那一只手,像是一股春风拂过面部一样,刹拉间就静悄悄地过去了。吴天亮把曾苗苗刚刚送出房间门口,迎面碰上光福村村长张友奎。吴天亮问及张友奎:“张村长,有啥事?”
村长张友奎答道:“打米机坏了,请广播站的老刘明天给我修理修理。”
村长张友奎看到曾苗苗要回家的意思,就招呼曾苗苗一路回家。洁白的月光,在杨子明沟在凤凰山下似乎照耀得非常迷人。此时,吴天亮在月光下站了一会儿,就立刻回到了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