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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一个礼拜天的中午，吴天亮老师到了来天喜家，给上小学五年级的大女儿来蓉，讲了两道不会做的数学题。来天喜照旧在地里劳动去了，有精神病的吴燕在院坝支了一条长凳子，晒了一会儿太阳。吴燕只见吴天亮老师给大女儿讲完了数学题，眼看就要离开她的家，此刻吴燕似乎恢复了正常的意识，起身和往常待客之礼一样，扯住吴天亮老师的衣角：“天亮，吃了晌午在走，我马上煮饭！”
吴天亮老师从吴燕一张脸上，隐隐约约看到苍白的脸上，那种病态的气息总也掩盖不住憔悴的弥漫。长期被病魔困扰的吴燕，此时高兴的愁容万万也不知道，在刹拉间良好的精神状态如潮水般涌向了吴天亮老师。年轻的吴天亮老师非常懂事地一口答道：“姑姑留我吃饭，我就吃了饭再走！”
吴燕松开了被扯住的衣角，迅速走进了厨房。吴燕看到小女儿来莉在火炉烤火，大女儿来蓉在打扫房屋卫生，便对小女儿来莉说：“你天亮哥哥吃了晌午饭在走，快去刮洋芋做菜！”
小女儿来莉动作麻利，在厨房端了一个塑胶盆子，匆匆忙忙在睡房装了半盆子要刮的洋芋放到了火炉边。于是，吴燕的小女儿来莉接住了吴燕递过来的洋芋刮。吴天亮老师到了厨房灶门口，要帮忙对灶洞添柴火，但被吴燕说道：“天亮，去多给大女儿讲几道题！”
吴天亮老师手里一根树条，刚刚折断了一截，眉飞色舞地答道：“大女儿聪明，一讲就会。现在好好上学，以后考上大学是没什么问题的！”
在灶台上洗洗刷刷的吴燕，又忘了不让吴天亮老师帮忙的思维活动。正当吴燕向锅里添水下米时，其实锅里水已经够下米的温度了。具有精神病患者的吴燕全然不知道，吴天亮老师一直在灶门口添柴烧火，而且一股股火苗带着火花，似乎在吴天亮老师的脸庞上，刻画出了五彩缤纷的云海来。
吴燕的大女儿来蓉打扫完屋里屋外的卫生，也帮着妹妹来莉在火炉边刮洋芋皮。大女儿来蓉把刮好的洋芋，在清水里洗净，帮着吴燕把洋芋放在长方形的案板上，吴燕就喜笑颜开地切着洋芋片。
吴燕高高兴兴的情绪，让大女儿来蓉在母亲身边莫名其妙地挣大了一双眼睛，总是闪闪忽忽打量着母亲的一举一动。这在往日，吴燕在精神情绪上也有清醒明白的时候，但和今天有条不紊地做着家务活，干着正常事情相比较，出乎人的所料。
吴燕的大女儿来蓉老是站在灶台边不走开，引起了吴燕不良的情绪产生了。吴燕切着洋芋片的一双手在案板上颤抖了一下，跟正常人一样吩咐道：“站在我身边干啥，去抓苞谷子喂鸡子去，鸡子一早都没有吃食了！”
吴燕的大女儿来蓉走开，锅里煮熟的大米已经混合着沸腾的水源，在闪耀着水花。吴天亮老师从灶洞内退去了一部分柴火时，吴燕已经用捞米的家什，从锅里捞出了大米。
吴燕的大女儿来蓉给鸡子喂毕了食物，来到厨房看到她炒菜那种麻利的动作，竖起了大拇指，对他母亲吴燕说道：“妈妈炒出来的洋芋片真香，我喜欢吃，天亮哥哥也喜欢吃！”
吴天亮老师因灶洞时不时地扑出来的火苗，不仅烤热了吴天亮老师的身体，而且在直扑扑的脸上也出现了不少的红晕。仅此这一点，在锅里炒菜的吴燕看在了眼里，并不理睬大女儿的话语，不紧不慢地对身边的大女儿来蓉直接说道：“去，让天亮哥哥歇歇，看看脸都在灶门口烤红了！”
吴燕的大女儿硬是把吴天亮老师从灶门口逼走了。吴天亮老师开玩笑说：“不让添柴火，炒出来的菜不好吃哟！”
吴天亮老师到了厨房火炉边，吴燕的小女儿正在看连环画册书《地道战》。《地道战》画册书没有了上下封面，显得非常陈旧，吴燕的小女儿来莉还是去年夏季从吴天亮老师家里拿到手的。
吴天亮老师坐在火炉边木凳上，瞄了一眼连环画册书《地道战》便问道：“能看懂不？”
吴燕的小女儿来莉天真地答道：“看的懂。日本人真坏！”
“在我们家里拿了几本连环画册书？”
“姐姐拿的，我还不知道！”
“喜欢看，我家里还有。这些连环画册书，是我上高中省吃俭用买下的！”
“啊。”
吴天亮老师简单朴实的话语，多么希望让吴燕的小女儿来莉听进耳朵里。对知识的学习与熏陶，也许需要一种书香环境去渲染，一个人的童年世界也许充满了无限的遐想。渴望知识是一种向往，落后的文化局面在某种程度上，对人的健康体魄和素养的提升，相对来说影响较大，绝对来说可能影响其一生的成长。
“天亮！天亮！”扛着锄头的来天喜，在地里劳动完毕，一进厨房门就亲切地喊叫了吴天亮老师的名字......
【12】
学生快要放寒假了，紧张的复习时间对于老师来说，那是至关重要的教学环节，它将关系到一个教师的教育教学质量水平问题。在这个时间里，按照随乡入俗的老习惯，农村一家一户如有杀过年猪，都要邀请左右邻舍欢聚一堂吃“庖汤”。那么农村学校不少的小学生，要请学校老师到家里吃庖汤已经形成惯例了。
一段时间以来，在奎五村教书的吴天亮老师下午放学后，没有准时回家吃个下午饭，都被学生请去吃“庖汤”了。吴天亮老师也客气过，当着学生的面拒绝，却被学生家长说了个不是。学生爱戴老师，家长尊重老师，这是对老师最好的奖赏。吴天亮老师毕竟在教书生涯中短暂，摸不清在人们你来我往建立的关系中，是不是暗藏着某种玄机，贸然被学生家长请去吃吃喝喝，将来一旦让不怀好意的村民说三道四，教师的形象和颜面又摆向何方？
还是吴天亮老师的同行陈天智老师，把吴天亮老师心理的一番矛盾化解了。陈天智老师对吴天亮老师正言道：“村民喜欢请你老师吃喝是天大的好事，我被村民请到家那么多年吃喝，还没听说村民对老师说三道四的。你放心，村民请你吃喝，你要痛快答应才好，村民请你才由衷地高兴！”
吴天亮老师也没有把陈天智老师的话听在耳里，不管村民杀过年猪请他吃喝，还是平时专门请到家里做客，吴天亮老师也想通了，在杨子明沟这号地方民风淳朴，心地善良，大多数庄稼人憨厚老实性格豁达豪爽。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吴天亮老师自己更加明白，相信学生家长在以后的日子里，不会因为常常痛痛快快到学生家参加宴请，无中生有来损害他这位教师的形象......
一次，下午天快擦黑的时候，吴天亮老师和陈天智老师，被学生家长宴请之后，两人走在乡政府一条泥土公路上，碰上了乡长毛尚德，乡干部陈世宽贾梅，还有光福村的村长张友奎，他们一路上议论纷纷要在杨子明沟和光福村交界处修一条水渠，发展一个小型水电站，仅供光福村两个村民小组受用，具体实施方案由村长包干负责，到各家各户的电力设备材料，由村民受益者集资完成。
模糊的黑光闪闪忽忽，在吴天亮老师前面出现的那一刻，乡干部贾梅转过背，同时也看到了吴天亮老师，随即喊道：“老同学，黑了才回家？”
吴天亮老师诚实地答道：“在学生家吃毕饭，就这阵了！”
陈天智老师向乡长毛尚德打了招呼，趁黑就回自己的家了。此时，光福村的村长张友奎打着手电，带着乡长毛尚德，驻村干部陈世宽，似乎在目测水渠的线路，而贾梅和吴天亮老师并排走着，展开了下列一系列的对话。
乡干部贾梅说：“爸给我交代了任务，要过年了给家里买点熏腊肉。村民家倒是有腊肉，不好意思开口！”
吴天亮老师非常平和地答道：“包在我身上，要多少有多少！”
“我本来就是这个意思，请老同学帮忙！”
“要些什么肉？”
“爸爸说，猪的坐臀一个五斤左右；两个猪蹄合适就行了！”
“包在我身上，过年放假直接在我家里带走！”
两位年轻人放慢了脚步。吴天亮答应了贾梅买腊肉的任务，贾梅投去赞许的目光，很可惜在黑色的光影下，吴天亮老师没有正面看到贾梅这一美好的画面。不过，贾梅最后一句话让吴天亮老师却回味无穷：“天亮你和高中一样性格没有变多少，我以后找对象就找你这种人！”
吴天亮老师扑哧一笑，放慢的脚步声似乎戛然而止答道：“农村人嘛，土里土气的，没有什么优点值得学习的！”
驻村干部陈世宽也打开了手电光，向贾梅方向摇晃了几下子，又转向杨子明沟河坝照射去了，但驻村干部陈世宽却对贾梅吩咐道：“贾梅你顺公路朝回走，我和乡长看完了水渠流经的路线，就顺着杨子明沟河坝朝回走，不要等我们了！”
贾梅担心地回敬道：“听到了。你和乡长要注意安全！”
尽管杨子明沟河坝两岸山高峡谷又多，但并没有影响驻村干部陈世宽和乡干部贾梅，他们洪亮的回应声。
吴天亮老师不禁对贾梅说道：“你唱歌的高音，似乎与你喊叫的声音相差不多少！”
乡干部贾梅停下了脚步叹息道：“这辈子与唱歌无缘了！”
一会儿，在夜色的掩护下，吴天亮老师和乡干部贾梅，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贾梅即刻向乡政府方向走去，而吴天亮老师摸黑朝自己家的方向前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