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乡干部贾梅要放春节假了,吴天亮老师帮她购买的腊肉,也不知道准备好了没有?贾梅在光福村下乡时,路过吴天亮老师家门口,根本不好意思去向吴天亮老师家打听这回事,她也知道打不打听,吴天亮老师为她购买腊肉总不会失言的,而且比她想象得安排得还要更好。
的确吴天亮老师早就把自家的过年猪肉,卖给了贾梅一块坐臀猪肉,一个猪蹄和一块猪肉,并且由吴天亮老师负责腌制好,挂在火炉墙壁上熏一熏,烘干成腊肉色彩。这些举手之劳的事情,吴天亮老师当然对乡干部贾梅负责做好。一次,吴天亮老师的母亲张欣荣在把熏好的过年猪肉,悬挂在吴天亮老师睡房屋脊上,垂直下来的一根木棒上时,张欣荣要求吴天亮老师把乡干部贾梅的腊肉,送到乡政府去,避免老鼠在木棒上翻上翻下偷吃猪腊肉。吴天亮老师发话道:“乡政府还没有放春节假,头天放假,第二天送去也不迟!”
时间不长,防不胜防的一只大老鼠静悄悄地趴在一扇墙壁上,甩着尾巴歪着脑袋一看,纵身一跃正好跳在了,被贾梅买下的那块腊肉上。趴在腊肉上的大老鼠,一边吃了几口,一边唧唧地尖声叫着。尽管这一次大老鼠没有吃上,被贾梅买去的腊猪蹄和坐臀腊猪肉,但在那块腊猪肉上留下了不小的豁口,大老鼠还在猪腊肉的豁口上撒了一次尿水。
一天,到底被张欣荣发现了,直戳戳地向吴天亮老师说道:“天亮不听老娘的话,叫你早点送去,卖给贾梅的那块猪肉,被老鼠啃了一个豁口,怎么向人家交代!”
吴天亮老师不紧不慢地说道:“啃了就啃了。把我在太阳镇没有卖掉的腊肉,调换一下不就行了!”
张欣荣随口说道:“那块肉比这块被老鼠吃了豁口的,要重半斤多!”
“多半斤就算了!”
“算了?”
“你不知道老娘一年喂猪的苦头!”
在这种心理作用下,张欣荣对吴天亮老师说法,是相当有道理的。虽然不能确定为吴天亮老师与他母亲之间,有什么争执,但也体现作为一位勤扒苦做的劳动者,刹拉间,能够抛出了心窝里一句诚实的话语,这是天经地义的一种内心表白和宣泄。
当时,吴天亮老师看着自己母亲,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劝慰道:“我知道一时说的气话,在平时这种话是说不口的!”
张欣荣忽然醒悟道:“我是说的气话要不得,你今晚干脆把腊肉给贾梅送去。再不送去,老鼠又把猪蹄给啃了,可是没有再换的了!”
在天黑之前,张欣荣把卖给乡干部贾梅的腊肉,用蛇皮赖口袋装好,在蛇皮赖口袋上打了一个麻绳活结,在麻绳活结口,穿过了一截细木棍。张欣荣就顺手把蛇皮赖口袋所装的腊肉,提着放在了屋檐下,对正向厨房进门挑水的吴天亮老师说道:“天亮,腊肉准备好了。天又要黑了,水也不再挑了,拿上手电给贾梅把腊肉送去吧!”
吴天亮老师听从了他母亲的吩咐,水不挑了,就换了新买的电池。吴天亮老师拿上手电,快步到了屋檐下,把那截细木棍穿透在蛇皮赖活结口上,立刻抽出来甩在了院坝边沿,堆放的柴垛上了。
此时,张欣荣在厨房手拿一把菜刀,走出厨房门口,准备在磨刀石上磨菜刀,侧耳一听眼睛一亮,看到一截细木棍飞在柴垛上,立即张口就说道:“天亮,把木棍甩了干啥,木棍压在肩上可以减轻重量!”
吴天亮老师把装蛇皮赖口袋的腊肉,一手托在了右肩上,好心好意地对母亲答道:“一根棍子在肩上摩来摩去多难看,再说腊肉又不多。我用肩扛着就行了!”
看似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你一问我一答,这就是老百姓的生活内容,这就是杨子明沟众多老百姓生活片段。通过老百姓的生活片段去认真想一想,却隐藏了不少的生活哲理性。如果需要这些生活内容,就是捡起来也失去了他们的意义;如果有心把生活看成是老百姓的人生历程,收获的不仅仅是最为普通的一段生活内容了......
吴天亮老师肩扛着腊肉是非常轻松的,到杨子明沟乡政府去给贾梅送腊肉,路程还没有走出多半,吴天亮老师就钦动了手电按钮,一道白花花的光线,顺着杨子明沟一段泥土公路,飘去了很远很远。
【2】
腊月寒风吹在人的脸上也特别刺骨。吴天亮老师一手托付着扛在肩上的腊肉,一手变着戏法把手电光线即熄灭着又闪亮着。行走在泥土公路上的吴天亮老师,说心里话给贾梅送腊肉心情特别愉悦。如今虽然在不同的工作岗位上工作,工作性质和工作身份有所区别,但一想起高中几年的同学生活,好多生活片段当一个人回忆起来的时候,同学之间的友谊是多么纯洁有趣啊......
人的情感波动和情绪跳跃,有时能够把人带入复杂的生活领域,有时候又可以把人带入快乐的新天地。吴天亮老师不是在思绪万千,他把学生时代的友谊化作时间上的一点飘逸,有心把一片绿叶放在时间上去成长,也许将来这片绿叶会带着旺盛的生命力,去创造美好的世界,让世界变得更加美丽起来。思想上的长河,在杨子明沟这样一个偏僻的乡村里,作为吴天亮老师理想抱负和思想流程,他吴天亮老师现在是否又趁着夜色,在无光照的日子里,给自己高中同学目前是乡干部身份的贾梅,把许多事情联想起来,能不能用一支彩色的笔尖,去画出一个完整的句号呢?
“吴老师黑灯瞎火的,背的啥东西?”驻村干部陈世宽突然在吴天亮老师背后出现了,几乎把埋头走夜路的吴天亮老师,吓唬了一大跳。
“哎呀,你把我吓死了陈干部。这是贾梅在我家买的腊肉,今晚抽时间送去!”吴天亮老师亮着手电光线,在驻村干部陈世宽身体上摇晃着。
“贾梅给退休干部拜年去了,晓得这阵子回乡政府没有!”
“那我就不送了,麻烦你给贾梅带回乡政府。”
吴天亮老师马上把扛在肩上用蛇皮赖口袋装的腊肉,一手托付在地面上然后扯了一把袖口,隔着夜色看看露着两排白亮亮的牙齿,正在微微地笑着的陈世宽。
这时,驻村干部陈世宽把公文包从右手换在了左手上提着,本来一直在陈世宽手里亮着的手电光线,他突然关掉了手电筒的开关,处在黑暗中的吴天亮老师和驻村干部陈世宽,双方沉默了一会儿,谁也没有说出一句话了。
但驻村干部陈世宽还是打破了僵局,开口说道:“哪能行,我背着腊肉进乡政府,那些乡干部看见了,还以为村民在给我送的年货。不妥,不妥!”
“你直接送到贾梅屋里?”
“贾梅要是这阵子没有回乡政府,腊肉朝哪里放置?背进我的屋里,更不妥!”
“贾梅不在,不是我也要等,亲自把腊肉交到她手里才算数,放在你屋里不行吗?”
“这是原则问题!”
“不答应就不答应,腊肉还和什么原则问题扯在一起!”
“你不懂......”
吴天亮老师和驻村干部陈世宽双方对话是平和的,他们用一种习惯了的表达方式,看似矛盾的问题有可能升级到某一层面,其实在旁人看来摩擦加气愤自然产生了,但语言上的轻重不完全等同于谈话方式上的结果。
驻村干部陈世宽在吴天亮老师前面把自己说得干净一点,说得细致一点,让吴天亮老师这个涉世不深的年轻人,懂得什么是党的干部,什么是政府形象,对自己要求严一点苛刻一点又未尚不可。虽说乡政府干部工作作风存在问题,或多或少在农民群众当中带来了一定的负面影响,但就干部个体而言,只有靠自己在农民群众当中树立干部威信了。
再说陈世宽这点政治觉悟是能够想到的,对于这一点吴天亮老师他当然不懂。所以,吴天亮老师啥话也不说了,扛起了装在蛇皮赖口袋里的腊肉,就自然走在了驻村干部陈世宽的后面了。
吴天亮老师跟着驻村干部陈世宽到了乡政府,陈世宽用手电光线隔老远在贾梅房间扫了两次,判断贾梅给退休老干部拜年,大约回到了乡政府,就示意吴天亮老师扛着腊肉先到贾梅房间。
晚上,乡政府机关照明用电,是由上河村小型水电站送的电。挂在贾梅房间屋檐下那盏电灯泡,分明分暗实在看不清楚什么,但又和贾梅房间里发出来的灯光光线,几乎连成一片了,让站在贾梅房间门前扛着腊肉的吴天亮老师,无法判断清楚贾梅在不在房间内。
于是,吴天亮老师伸手敲打一下门页,贾梅的房间没有动静。吴天亮老师忍不住就昂着头,对着窗户喊了一声贾梅,贾梅的房间仍然没有人应声。
“这不是吴天亮老师,背着东西敲什么门?贾梅下乡还没有回来吧!”乡政府文书代尚强上厕所返回时,看到了吴天亮老师。
“没有回来,屋里灯还亮着!”吴天亮老师把扛在肩上的腊肉,一手托付着放在地面急急忙忙说道。
“走时,一定忘了关灯。吴老师你是不是给贾梅送什么东西?”乡政府文书代尚强一再说道。
“给她送买的腊肉。”
“这样吧,你把腊肉放在我这里,贾梅回来了,我给她就是了。”
“那就多谢代文书。”
吴天亮老师二话不说,就扛起用蛇皮赖装着的腊肉,跟着乡政府文书代尚强一直走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