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秧苗在水田里开始分蘖了,小麦开始拔节抽穗扬花了,青幽幽的苞谷苗静悄悄地覆盖了大地,山上山下满眼都是绿色的世界。树林里的鸟儿从山坡上,成群结队地飘飞前往杨子明沟河坝两岸,蹦蹦跳跳喝上杨子明沟一口水,要么一边飘飞一边和水鸟追逐嬉戏,要么就钻进沿岸的庄稼地水田里,自由自在地玩耍或者寻觅食物。满眼的绿色春辉,仿佛在杨子明沟里沟外一泻千里无边无际......
庄稼人在庄稼地里有干不完的农活,庄稼人的身份也是复杂的。挑粪是男人的事,也是女人的事。男女平等是最科学的解说。女人打鞋底,男人也能打鞋地。在光福村吹鼓手独门汉张大金是打鞋底的老手,村民刚开始有人笑话他,后来村民习惯了没有村民再笑话他了。张大金打出来的鞋底主要特供自己使用。
说光福村出怪男人,吴天亮老师也学起了打毛线衣的手艺。这种手艺,还是吴天亮老师向夏诗丽老师学的。起初,吴天亮老师开玩笑说自己学不了打毛线衣,不叫男人。夏诗丽老师鼓励吴天亮老师说,从学校调走一位男老师会打毛线衣,现在你也学会了打毛线衣有接班的。吴天亮老师打毛线衣只是躲在屋内,不像女性什么地方都可以带上毛线,给大人小孩织出衣帽穿戴都可以去完成。
吴天亮老师第一件用毛线织出的毛背心,专门给自己母亲设计编织完成的。在完成毛背心锁边口的时候,吴天亮老师由于当天教学时间紧,在宿舍内没有时间去完成毛背心的编织。放学之后,吴天亮老师独自就在一个手提包里,装上毛背心和毛线,到学校对面一片树林里去完成毛背心的锁边口。
家住在附近学校的学生,放学吃罢下午饭几个学生背上背篓,在树林里捡拾柴火,发现吴天亮老师坐在地上打毛线衣。几个学生就哄然大笑起来说:“吴老师打毛线衣连饭都不吃。吴老师打毛线衣,是不是给对象打的!”
吴天亮老师面对学生娃娃,真不好意思站了起来,把毛线衣收进了手提包内,向学生娃娃商量说:“我是你们的老师,要保密,要保密!”
一个学生从衣兜里抓了一把炒黄豆,递给吴天亮老师说:“吴老师,吃炒黄豆!”
另外一个学生从裤兜里摸出了一颗水果糖,递给吴天亮老师说:“吴老师吃水果糖!”
吴天亮老师接住了学生的炒黄豆,但没有接收水果糖。拿水果糖的学生用牙齿一咬分给了几个同学尝尝。
一位学生吃了水果糖,突然说道:“这是偷着卖了鸡蛋,买的水果糖!”
吴天亮老师一边吃着炒黄豆,一边提醒那位学生不要乱说话,但有水果糖的学生自己也倒出了心里话:“没说假话。母鸡在鸡窝里刚下出来还是热的,我就偷着卖,买了水果糖!”
学生倒出了实情,吴天亮老师再没有责怪学生,直接就匆匆回到了家。张欣荣饭菜温暖在锅里。吴天亮老师吃了饭菜。离天黑似乎还早,吴天亮老师扛起一把锄头,刚刚走出院坝,遇上张欣荣从地里扛着一把薅锄回家,看到吴天亮老师扛着锄头,便问道:“剩下的苞谷草薅完了,还去干啥?”
“苕草呢?”吴天亮老师反问道。
“苕秧子还没长,野草少。”张欣荣简单答道。
张欣荣母子俩回到家他们放下锄头,吴天亮老师却赶快到睡房里,拿来自己打好的毛线背心,张欣荣站在院坝一试穿便问道:“多少钱买的?”
吴天亮老师故作镇静答道:“我买毛线,让同事织的。”
“花钱干啥,妈有穿的。攒下钱还要上好你的函授大学。是不是贾梅打的毛线衣?”
“不是。”
“那是谁?”
“妈你就别管了,只要有穿的就是!”
张欣荣试完毛线背心很合体,就拿着毛线背心从院坝走进了自己睡房。
此刻,圈里的猪吼叫了几声,鸡群也开始拖着叫声,走向了鸡笼门口。屋内的灯光也开始闪亮了起来,光福村的小型电站发出的电,在照明上也亮堂了许多。这是多亏了老天爷下了几场小到中雨,杨子明沟河坝的水暴涨了,流水更强大了。有了强大的流水,光福村照电的受益者,一到晚上就更加幸福了。
吴天亮老师在院坝边沿,摘了一大把构叶,甩给了圈里的猪啃吃着。一会儿,张欣荣提了一桶猪饲料到了猪圈,对吴天亮老师说:“今晚灯光好,看你的书去,在这里忙什么。”
于是,吴天亮老师向自己的睡房走去。
【6】
光福村吹鼓手张大金,他不管是和自己的联手董大山邀请去,在什么地方吹唢呐,现在张大金最大的变化渐渐又在走乡串户,挑起扁担带上蛇皮赖口袋,收购瓶子纸壳费报纸旧书籍等,过汉江到太阳镇去变卖。张大金作为单身汉一个,一年似乎比普通村民家庭挣钱多,脑子也转得快,具有一定的经济头脑,按理说手头上花钱比较轻松,但在一年到头手头用钱仍然拮据。按照张大金醉酒时,对自己一贯说法,我挣一个钱将会使用两个钱,我是单身汉眼睛一闭,剩下的钱又给谁留用呢?有村民笑话他,用不完的人民币给兄弟张大千?或者孝顺父亲村长张友奎?张大金答道,看我是怎么想的,主动权在我手里如此云云。
一次,张大金看完了自己秧田里的水,在下午的时候,挑起扁担带上蛇皮赖口袋到杨子明沟中心小学收购废品。校长教务主任还有其他几位老师,在教师里拼凑了课桌,围在课桌上有的老师一边在划拳饮酒,有的老师一边在吃饭菜。教务主任喝酒上脸,像一张红纸。他认识收购废品的张大金,只见张大金痴痴地站在教室门口,看他们吃饭菜饮酒划拳闹得不亦乐乎。
教务主任问张大金:“你来干啥?”
张大金如实答道:“吴天亮老师叫我到学校收废品。吴老师呢?”
端着一个花瓷碗吃饭的夏诗丽老师插嘴道:“吴老师回家了。我们老师屋里都有废品,你在外面等一等,吃完饭再说!”
校长喝了一杯酒,吃了一块肥肉,也附和着说道:“不让你久等,我通关打完了,我那儿还有旧报纸和空酒瓶子!”
张大金在教室门口得到了准确的信息,满怀信心退至到离教室门口大约十米左右学生活动场地,掏出一枚汽油打火机和一包纸烟,抽出一支香烟一边吸着,一边还在看看教室内老师们划拳饮酒吃饭菜的进展情况。
此时,光福村的驻村干部陈世宽,手提公文包走进了学校,看到蹲在地面上吸烟的张大金,手里还握着扁担和蛇皮赖口袋,急忙问:“张大金又收破烂了。”
张大金赶快给陈世宽递了一支烟,动动嘴唇答道:“听了吴天亮老师的吩咐,叫我到学校收废品!”
此刻,中心小学校长离开“饭桌”走出了教师门口,主动向陈世宽大招呼:“到教室喝口酒!”
校长动手就去扯陈世宽的手臂,陈世宽缩回了手臂,快言快语地说:“早上喝了一顿酒,到现在还没有醒。我是来找吴天亮老师,他给我们乡政府写的新闻稿件,不知道写好了没有!”
校长答道:“吴天亮老师回家了,写好的新闻稿件放在我办公室,我现在就去取。”
驻村干部陈世宽跟着中心小学校长,到校长办公室取了吴天亮老师写好的新闻稿件,急匆匆就离开了学校。
在教室里吃饭菜喝酒的老师们,算是结束了一桌宴席的热闹声。蹲在教室不远处吸了一支香烟又一支香烟的张大金,耐着性子把老师们的废报纸旧课本学生写过的作业本,还有喝过酒的空酒瓶,装了满满四条蛇皮赖口袋。虽说这些废品数量多,但压在张大金肩上重量不算过大。
张大金在给中心小学校长付废品钱,还差一角五分。张大金在身上几个衣兜和裤兜里,当着校长的面翻了过底朝天,说钱到明天到乡政府收废品,顺路到学校就送来了。校长带着满嘴的酒气一口就说绝了,你把钱拿来我也不要了。张大金说,当真。校长答道,我当校长的还说假话。站在校长前面的老师们,其中夏诗丽老师接了一句,我们校长就是酒喝醉了,说话也算数。
于是,张大金挑着装满四条蛇皮赖口袋的废品,离开了杨子明沟中心小学,天黑下来了。
在杨子明沟拿着手电查看秧田水的吴天亮老师,碰上张大金气喘吁吁挑着废品,顺便说道:“学校的废品还不少嘛!”
张大金没有答话,立马放下担子,当着吴天亮老师的面说:“害我摸黑路。”
吴天亮老师闪着手电亮光说:“老师们都不在?”
“不是不在,在喝酒吃饭。”
“你要挣钱,该等的。”
张大金无话找话说:“吴老师,听说你会打毛线衣。我买来毛线,劳烦你给我打一件长毛线衣。我会打鞋底,我给你做双鞋!”
吴天亮老师似乎顾不上与张大金谝闲传,甩给张大金一句话:“竞说空话。我要看秧田水去!”
吴天亮老师一边说,一边顺着手电光向自家的秧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