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光福村的村民小组长来天喜,要到晌午饭的时候,汗流浃背地又冒着一脸的汗水,走在吴天亮家门口那条路上,扬起一只手擦着一脸的汗水,也不到屋直接叫了吴天亮的名字。叫唤了几声,没有人应声。此时,吴天亮离家一里多路到水井挑水去了。张欣荣坐在厨房板凳上在打瞌睡,没有听见喊叫声。幸好,来天喜四下一张望也不想进张欣荣的家,似乎时间很紧迫,就清了清嗓音接连喊叫了好几声。就在这时候的张欣荣忽然醒了,她也不走出厨房门口,答应晚上在来天喜家召开村民小组会。来天喜传来话音,张欣荣听明白了。来天喜说会议很重要,重要到什么程度,来天喜再没有说什么,就扯开双腿走开了。
吴天亮挑回家一挑水,倒进了水缸。水缸本来要装三挑水,吴天亮现在挑了两挑水就不想挑了。
张欣荣看到说:“太阳大挑回来的水不好喝,有腥味就不挑了!来组长通知今晚开会,你去!”
吴天亮反问道:“开什么会?”
“不知道。”
“你也不多问一问。”
“来组长没有到屋说话,他在路上通知,我就在屋里答应了。听说,现在落实任务,要栽松树苗子!”
“我们这里有山有林,还栽什么树。往哪儿栽,到处都种的是庄稼!”
“往非耕地上栽,往哪儿栽!乡村干部说是保护长江,长江离我们那么远,起什么作用!”
张欣荣说到这里,让吴天亮忽然想到了,在上学期间,老师上地理课的时候,经常说到我国水土流失严重,从建国以来,由于在思想上人们对生态环境治理,认识不够重视不够积极,一些地方生态环境已经遭到了严重破坏,导致我国大江大河泛滥不止,汛期一到人民的生命财产要遭受到不可估量的损失......
吴天亮同时在学习地理课非常清楚地了解到,汉江是长江最大的支流,要彻底保护好长江流域,长江中上游的生态环境必须得到科学化的治理。现在各级政府部门,把治理长江沿线的生态环境乃至全国的生态大环境治理工作,已经在全国范围内展开了部署和实施。汉江作为长江的支流沿江地带,首当其冲是各地政府部门的治理工作重点。
......这些隐隐约约老师在课堂上,以及近几年全县上下退耕还林的口号中,农民百姓也在积极响应政府号召。吴天亮在依稀中,偶尔也看到了广大农民百姓,在山坡上成块成片栽植了不少的树苗......
放下一挑水桶,站在厨房好一阵子的吴天亮,意识到还坐在板凳上的母亲张欣荣,觉得自己对国家大政方针了解甚微,就再也不好意思和母亲张欣荣说下去了。吴天亮最后说道:“那,我晚上去开会。”
临近要到煮晌午饭了,张欣荣叫吴天亮拿上竹篮,在地里摘几个南瓜,青南瓜炒菜吃,黄南瓜给猪做饲料。张欣荣起身就到灶台上忙碌开来,吴天亮就提上竹篮到地里摘南瓜。
杨子明沟农民百姓很少成片把南瓜苗栽在一块地里去生长,而是围绕庄稼地周围栽上南瓜苗。南瓜藤一生长,超长的藤蔓就沿着地边牵连不断地延伸开去。在藤蔓上成熟的南瓜,和将要成熟的南瓜,摆在庄稼地里,黄颜色的南瓜宛如一群娃娃的笑脸,青颜色的南瓜宛如青春少年的一双眼睛。这些无论黄南瓜,或者是青南瓜,一到收获季节都是农民百姓餐桌上,一道百吃不厌的家常菜。
吴天亮提着竹篮在苞谷地转了一圈,摘上的一个青南瓜还没有装进竹篮,就碰上一条乌梢蛇从前面闪过。吴天亮一手拿着青南瓜,一边追了几步乌梢蛇。乌梢蛇一停止奔跑,伸高头颅大着胆子望着吴天亮。吴天亮倒有些害怕,倒退了一大步,手里的青南瓜立马掉在了地面。
不等乌梢蛇身子接近地面,吴天亮顺手在身边捡起一坨泥疙瘩,迅速甩向乌梢蛇,但此刻的乌梢蛇凶猛至极,一个摆尾就从吴天亮胯下溜过去了。吴天亮连蹦带跳几乎吓出了一身冷汗,急忙回转身躲避,乌梢蛇早也0穿过了一大片绿油油的南瓜叶,不见了踪影。
毕竟是一条蛇,它本领再大也斗不过人的智慧和勇敢。吴天亮在苞谷地一场虚惊,并没有影响他的劳作时间,很快在苞谷地摘满了黄南瓜和青南瓜。不过,吴天亮把一竹篮南瓜,带进厨房看到母亲张欣荣,已经在锅灶上煮开了米粒,还没有放下竹篮就急匆匆地说道:“苞谷地有一条乌梢蛇,差一点把我咬一口!”张欣荣的铁勺在锅沿上一磕,补了一句:“苞谷地是有一条乌梢蛇,我前天打猪草还看见过,乌梢蛇不咬人,别理他!”
张欣荣在竹篮内取出一个青南瓜,准备用清水一洗,用菜刀切成片炒菜吃。放下竹篮的吴天亮就自觉到了灶门口,给灶洞加把柴火了。
【2】
天还没有黑之前,光福村的村民小组长来天喜,叫妻子吴燕烧了半锅开水,又在锅里丢了茶叶,以备前来召开会议的村民方便喝水。来天喜自己在院坝里摆上长板凳和独凳子,都不够村民开会就坐。来天喜就把码在后檐沟里的四根干枯的木料,当成凳子也摆在院坝里。同时,在大门口的屋檐下,摆了一张吃饭的桌子和一个木头椅子,饭桌上还放了一盏自制的煤油灯。
来天喜简单的布置了会场之后,乘机挑着水桶到地沟边,一眼水井挑水去了。来天喜家没有现成的水缸,它们家一挑水用完了,随时到水井挑水才能使用,幸亏来天喜家的水井离家较近。来天喜一挑水到家还没有落肩,光福村的村长兼村支书的张友奎和驻村干部陈世宽,已经坐在院坝板凳上,在开始喝茶水了。
当了多年乡上干部的陈世宽是半脱产身份,他和光福村张大千家是亲戚关系。张大千的妻子就是陈世宽的二姐陈世春。光福村和奎五村正好在杨子明沟,一个在东面,一个在西面。家住杨子明沟东面奎五村的陈世宽,三十出头的男人,妻子王春霞在家务农兼红纫裁缝,一个小儿子还不满五周岁,夫妻二人和睦友好。由于陈世宽是半脱产身份,需要抽出一定的时间在家务农。所以,一些村民戏称陈世宽在家扛着锄头务农时,就叫他农二哥,在乡政府工作时,就叫他乡干部。
现在更不用说光福村的村长兼村支书张友奎与陈世宽的之间,他们自然就是亲戚关系了。张友奎家住光福村一小组算是一个最偏僻的地方。张友奎村长算是老村干部,干村文书一直干到八二年,才接手光福村村长,八四年光福村支书因病去世,村支书无人选,张友奎村长和村支书就一肩挑了。张友奎村干部从三十几岁一干就是二十年多年了。自从妻子生病去世后,也没有续娶,一直和自己幺儿子张大财生活在一起。大儿子张大金仍然是单身,要独立门户就自然分得一间瓦房。但张大金有一个独门手艺,和杨子明沟东面奎五村董大山一起联手好吹唢呐,不少的村民一旦有红白喜事,非张大金和董大山莫属,其实他们偶尔也被请到更远的地方去吹唢。二儿子张大千结婚后在光福村一组地盘,寻找了一个好地方,给一家性朱本组村民调整了承包地,盖了两间瓦房,算是离开了张友奎的老家。张友奎村长对村上的工作,一直是非常热心负责,如今快到六十岁的人了,在光福村村民中威信仍然不减,村民们仍然拥戴这位老村长兼村支书的张友奎。但光福村广大村民对张友奎村长兼村支书,习惯上都叫张村长,很少村民叫书记,但也有村民叫张书记的。
张友奎村长口才好,当然不能说驻村干部文革期间的高中生陈世宽没有这个水准,不能把党的政策方针路线宣传到位,主要是陈世宽在村民会议上言词重复性太多,在村民会议中,习惯啊呀啊呀断断续续连贯起来不少。总之,陈世宽开会讲话时,村民们听不习惯他宣传党的政策。喜欢聆听老村长张友奎一贯开会的工作作风。不拖沓简明扼要,能够抓住会议内容重点,几点几条虽然干干巴巴几条公文式的列举,但张友奎村长能够穿插一些有趣味生动的生活实例来活跃会场气氛,或者偶尔使用一些村民们口中耳闻能详的黄段子,来说明村民们不容易理解的深刻道理。
来天喜看到张友奎村长和驻村干部陈世宽只管喝茶水,没有抽上纸烟,就怪罪在厨房打扫卫生的吴燕:“光给茶水喝,不晓得拿上纸烟给他们抽!”吴燕本来精神上有些问题,翘起了嘴唇说道:“不是没有找纸烟,你总是把纸烟藏得死死的,没找见!”
来天喜到房间拿了纸烟,才和坐在院坝板凳上的张友奎村长和驻村干部陈世宽会面。
会面的第一句话,驻村干部陈世宽接过了来天喜的第一支纸烟,并问道:“天马上黑了,通知开会的村民怎么样?”来天喜回答道:“二十户的人家,我都通知到了。我们组开会每家都能到一个。这个你放心!”张友奎村长吸着来天喜递过来的纸烟,眯着眼睛插话,对陈世宽说道:“你老驻这个村的,不可能连一点情况不知道!”陈世宽有点不好意思点头道:“我不放心,只是问问而已!”
在来天喜即将开会的院坝场地倒是平静了一会儿。来天喜打猪草的两个女儿,一个叫来蓉,一个叫来莉,他们俩一回到家就拿上作业本,趴在院坝板凳上做起作业开了。开会的村民陆陆续续来了几位,坐在院坝里板凳上,与张友奎陈世宽来天喜谝起了闲传。天黑了一阵子,来天喜这个村民小组的会议才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