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张欣荣从西安回到家,尽管按照西安医院专家处方上继续在吃药,但张欣荣的乳腺病变,却不断地在恶化。疼痛难忍的张欣荣,支撑着虚弱的身体,还在不停地做家务活。吴天亮除了白天在乡政府工作,或者到奎五村下乡工作,基本上晚上或者一有空余时间,都回到家里照顾他的母亲。和吴天亮订了婚约的曾苗苗,几乎每天在中心小学下午放学之后,自觉到吴天亮的家帮助干家务活。
曾苗苗有时看到张欣荣乳腺病带来痛苦的时候,流着眼泪对下乡工作回到家之后的吴天亮说道:“这样下去,吃药药不应,只有等死!”
吴天亮红着眼眶回答说:“又有什么办法呢?”
此时,吴天亮还把到西安给他母亲看病余下的钱,准备交给曾苗苗带给她的父亲。
曾苗苗生气地说道:“妈病成这样了,需要大量的钱治病,你还把借来看病的钱还给我们,你是怎么想的!”
吴天亮把钱收起来,非常感激地说道:“你们对我们家帮助太大了!”
曾苗苗抬高了音量说道:“开了亲是一家人,有困难帮助,这是应该的!”
吴天亮无话可说。接着吴天亮没有什么说的,忽然想到一件事,还告诉曾苗苗说是,我们光福村吹鼓手张大金被公安局抓走了,传言张大金拐卖妇女有好几例了,据说我的姑姑吴燕就是张大金,连哄带骗被拐卖的。曾苗苗似乎在气愤地说道,像张大金人贩子,在杨子明沟不止他一例。人贩子真可恶,搞得家庭妻离子散,政府该管管了。
立秋过后,张欣荣的乳腺病吃了药疼痛逐渐消失,但反反复复疼痛的时间还是在增多,甚至在有时候,张欣荣被病魔折磨得,一连几天躺在床上下不了床。就在张欣荣从西安带回近千元的西药,吃了快结束的时候,不知道张欣荣是不是长期被病魔折腾得意志薄弱了,一天天神魂颠倒失去了理智,竟然瞒着吴天亮,躺在床上喝了老鼠药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张欣荣用这种简单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给吴天亮带来了多么巨大的悲伤,吴天亮眼泪流干了,那种痛苦的心情无法言表。在张欣荣入土那天,杨子明沟乡政府党委副书记张青山,亲自给吴天亮家举行了丧事,左右邻舍光福村不少的村民,以及包括驻村干部陈世宽等乡政府的干部,都前来为吴天亮的母亲送行。其中光福村的村长张友奎不仅把自己的那副棺材,卖给了吴天亮母亲张欣荣去长眠于青山绿水之间,而且还安排好吴天亮家关于丧事一切事例。张欣荣安葬的地点与吴天亮父亲吴文明坟墓相邻。
吴天亮一边工作一边还沉浸在失去母亲的悲伤之中。吴天亮在不断地责备自己,他认为是自己夺去了母亲的生命,一生一世也无法弥补对母亲的愧疚。吴天亮认为自己是杀人的凶手,杀了自己的母亲,天理不容千刀万剐五雷轰顶碎尸万段连畜生都不如等等,一阵阵带着魔幻般地罪孽阴影,飘荡在吴天亮的脑海里冲上冲下......
在吴天亮耳边还有传言道,张欣荣的乳腺病以及张欣荣的死,是吴天亮这个当儿子的不负责任的表现,早知道病情严重为什么不去大医院治疗,到了西安看病就应该住在西安大医院继续治疗,就是死也应该死在医院里,这才叫孝道。再说非得等到无可救药的时候才去治疗,晚矣!
吴天亮面对这些传言,有反思也有痛苦。一天晚上,在吴天亮的家里,曾苗苗和吴天亮睡在同一张床上,责怪吴天亮说道:“好多传言,说你把你妈害死了的,连我爸妈也想不过,为什么在西安要回家。不回家,就是在西安医院出了事,你应该问心无愧,免得有闲言碎语耳边飞!”
吴天亮的确无话可说,张口说不出一句话来。事到如今,过了一会儿,吴天亮才说道:“我一时大意六神无主,听从医院专家的话,但母亲当时也要坚决回家,把药买上在家治疗。不过,医院专家当时就给母亲下了死亡判决书,我就没有什么办法了!”
曾苗苗想开了说道:“如果不喝老鼠药,再加强治疗也许有奇迹出现!”
吴天亮接着说:“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曾苗苗在床上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在这个暑假里自己准备复习报考函数,先上中专函数在上大专函授。大专函授一毕业,我在小学教书工作情况就不一样了。关于婚姻问题,家里建议你家现在面临特殊情况,下半年把婚事办了。时间一长我们之间来来往往,就不怕别人流言蜚语了。尽管我们是订了婚约,你来我往是正常事,但在很多正常事情上,总是逃脱不了世俗的眼光......一会儿,曾苗苗说得起劲的时候,伸手摸了一把吴天亮的脸部,吴天亮似乎睡着了。
【12】
张欣荣离世后,家里一切事务都由吴天亮的岳父木匠曾胜家在照管。两条半大的猪崽,和七八只鸡仔地里的农活还有田间管理等,吴天亮可以少操心了,甚至操心更少了。既使吴天亮时不时地从乡政府工作回到家里,基本上看看家而已了。已订了婚约的曾苗苗,一心还是放到吴天亮的家,似乎更为重要了。隔三差五曾苗苗在暑假期间到吴天亮的家,打猪草喂猪,干些能所能及的家务活,都形成了一种习惯,在村民眼里曾苗苗不愧是农村出来的女孩子,既能当老师,又能吃苦干农活,吴天亮能够找到这样好的媳妇真有福气。
在阴历七月底某一天,吴天亮从奎五村下乡,天黑回到乡政府自己的宿舍。如果吴天亮在以往的习惯,到宿舍先拿上毛笔染上墨水,在报纸上练上一会儿毛笔字之后,再拿上一本书坐在电灯下看看书。吴天亮今晚却不同,不知从奎五村那个学生手里,借了一本小说选刊,认真看了小说选刊其中的一篇李存葆的《高山下的花环》。小说内容反映的是对越作战老山前线发生的故事。
吴天亮对小说内容匆匆看了不到一半,就搁在窗台一排书籍上,然后吴天亮从抽屉里拿出了来天喜大女儿来蓉,从广州给他父亲来天喜寄回的信件。此刻的吴天亮是否有什么想法,他把信件上的地址抄写在,乡政府开会时的一个会议记录本子上。吴天亮连夜给在广州打工的来蓉写了一封信,至于信的内容谁也不知道,似乎是吴天亮心中的秘密,第二天吴天亮就把这封写好的信件,按照准确的地址寄了出去。
就在第二天中午,来天喜在信用社存款时,吴天亮把来蓉的信件交给了来天喜。好心的来天喜在接过吴天亮手里的信件时,问吴天亮:“如果在用钱上紧张,我就不把钱存进信用社,你把三百元钱借去用。我知道你拿了不少的欠账!”
吴天亮心里更明白,自己的确欠下了不少的外债,从母亲离开人世到目前合计超过了万元大关,单凭自己拿一点死工资,何时才能够还清债务。现在欠下姑父来天喜的钱,还没有按时还上,来天喜又准备借钱给他处理其他欠下的债务。
站在信用社大门外的吴天亮只是回答道:“心领了,用时再借吧!”
这时,乡政府的文书代尚强从信用社门前路过,见了吴天亮就说道:“吴天亮,奎五村一个村民交农业税和特产税,我把名字记下了,你到我那儿把票证开了!”
吴天亮做事麻利不爱拖沓,急忙跟着乡文书代尚强到了文书办公室,把票证开了。吴天亮收了税钱,代尚强把开好的票证拿在手里,便问吴天亮:“函授毕业证拿到了没有,据可靠消息,今年全省要招干。”
吴天亮把税钱揣进衣兜里,回答道:“函授毕业试前不久考完了,毕业证怕要等到今年九、十份,才能拿到手吧。”
吴天亮倒也想听听乡文书代尚强关于招干的事,但乡文书代尚强再不朝下说了,并且在办公室内走了几步,又在一码《安康日报》顶层,拿了一份《安康日报》,递到吴天亮手里说道:“上面有一篇你写的新闻稿发表了,你拿去看看。”
吴天亮拿上那份《安康日报》到了自己的宿舍,而来天喜却在吴天亮宿舍门前等待,似乎要对吴天亮说些什么。
来天喜一进吴天亮的宿舍,坐在凳子上开始向吴天亮打听:“公安局把张大金抓了,吴燕有不有消息?”
吴天亮把《安康日报》放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回答说:“张大金贩卖人口案件是复杂的,公安局要全面调查和审核一段时间,才能做出结论。姑姑吴燕是精神病患者,是不是张大金独立作案,还是伙同他人作案,现在案件进展情况谁也不清楚。不过案件始末一定会水落石出的。”
来天喜自己接连抽了“金羚烟”,烟雾在吴天亮宿舍空间到处飘飞。来天喜买纸烟的时候多起来了,证明来天喜在经济上宽裕了,多亏了两个女儿到广州打工的结果。但吴天亮多次劝过来天喜要少抽烟,因为来天喜哮喘病严重,经常咳嗦不止。
此时,吴天亮见来天喜连续抽了三支“金羚烟”,便制止道:“姑爷,你哮喘病严重,自己还不知道吗?你要少抽烟,一抽烟就咳嗽。”
来天喜在吴天亮那儿没有打听出精神病患者吴燕的基本情况,喝了一杯吴天亮给他泡的浓茶。吴天亮一再留下来天喜要在乡政府食堂吃了饭再走,但来天喜扯谎要急着到奎五村一户农家编织箩筐,就急着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