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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算是告别了学生生涯的吴天亮，在早上睡了一个自然醒。一片阳光在屋檐下一阵阵的闪光点，似乎非得从窗户木格中带着笑脸，飘进了吴天亮的睡房。吴天亮穿好衣裤，开了大门。太阳早升高了。吴天亮顾不上极目远眺，到了没有上锁的厨房内，在电壶里倒了开水，又在脸盆内添了冷水。吴天亮在厨房里洗了脸之后，把洗脸水洒在了屋檐下。
吴天亮在屋檐下弯下腰蹲了一会儿，思想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多想，但一双习惯性的眼睛，一搭眼就可以看到杨子明沟的山山水水，近的山上有庄稼人的身影在庄稼地里忙碌着，远的山上不光是有五颜六色的牛羊在山坡上啃吃青草，还有影影倬倬庄稼汉子，一边在庄稼地里唱着山歌，一边在庄稼地里锄去野草。在蓝天白云下那些高空的燕子和不知名的山鸟，喜欢与燕子在空中追逐嬉戏起来。燕子飞出了弧线，向凤凰山顶飞去；山鸟也沿着弧线的一端，低空盘旋在凤凰山下低矮的山峰上。吴天亮凭借视线的努力，没有带着想象的翅膀，把脑海里浓厚的思绪，缠缠绵绵地投放到广阔原野上，这比起在校园内与同学之间的生活画面，在面前绿色的世界里，似乎又淡化了许多学生时期有趣的内容画面......
圈里的两头猪，不知不觉的哄叫声，被蹲在屋檐下的吴天亮侧耳听到了。吴天亮很快在院坝边沿，抓弯了一棵构树，摘了一些构树叶片，拿到猪圈给猪吃了。圈里两头猪很不听话，居然一边相互啃咬一边吃起构树叶片，结果先安无事，两头猪都翘起尾巴，开始闪闪摇摇了。
吴天亮从猪圈准备一步退出来，一只老鼠突然跑在了吴天亮的前面。吴天亮看着奔跑的老鼠不由得抿着嘴笑了起来。吴天亮笑音未落，那只白公鸡却追在了老鼠的后面。老鼠跑过了院坝边沿，白公鸡站在院坝边沿却不追赶了。
张欣荣背了一背篓猪草，手里还提着洗了一竹篮的衣裤，从通向院坝一条路径走了回来。吴天亮三步并作两步，从猪圈门口快速到了张欣荣身边，把一竹篮的衣裤接在手里，并且在架在院坝两头木桩之间，一段铁丝上把洗好的衣裤晾晒好了。
在堂屋剁猪草的张欣荣，看到吴天亮提着空竹篮到了堂屋。张欣荣一边剁猪草说道：“昨天，还公粮累了，多睡一会儿！”吴天亮把竹篮朝墙角一放答道：“不累。煮啥饭，我去煮。”张欣荣昂起头又说道：“你不煮饭，我剁完了猪草，我去煮饭。你去刮几个洋芋做菜就行了。还是煮米饭搭洋芋算了！”
在农村安排生活就这样简单。吴天亮在堆放在他母亲张欣荣睡房内的洋芋，用旧脸盆装了一盆洋芋，在厨房找到刨洋芋的铁刮刮。吴天亮就坐在凳子刮洋芋皮了。被刮了洋芋皮的长条形洋芋，杨子明沟把这种外来引进品种都叫电棒洋芋。电棒洋芋肥力足土壤好阳光充足等在这种良好的生长环境下，它的产量比当地洋芋品种产量要高。
吴天亮刮好洋芋，切一部分做菜，切一部分搭米饭。吴天亮这样给自己安排之后，在灶洞生了火。火苗在升起来的时候，吴天亮才刷锅掺水，把水煮沸后，判断着两人要吃多少大米饭，就试着在厨房一个蛇皮赖口袋里，挖了半碗大米用冷水一淘洗，就倒进锅里一边搅一搅，一边盖上锅盖捂着，一股股热蒸汽不约而同地就从锅盖的缝隙飘出来了。
吴天亮自己做主在煮饭，这不是第一次。在没有和母亲张欣荣商量好的情况下，就动手煮饭了，既是好事情，这种做法在吴天亮现在不是成熟的心理，又似乎有一种忐忑不安的感觉在升华......
于是，吴天亮把煮熟的大米捞起来之后，走到堂屋正在剁猪草的张欣荣前面说：“我把大米煮熟了。洋芋菜也切好了，我炒菜不行！”
张欣荣只是担心地问了一句：“大米煮够了没有，抽屉里还有三个鸡蛋，搭进葱花，蒸一碗鸡蛋吃。这些你做不好，猪草马上剁完了，等一等我去炒菜蒸鸡蛋！”
吴天亮用眼光答应了母亲张欣荣的安排，就到了厨房灶洞门前，坐在凳子上等候张欣荣到厨房炒菜蒸鸡蛋。面对灶台灶洞的吴天亮，一双手也在不停地把放在灶门前的柴火，折成长短同一堆放在灶洞前方墙壁边。吴天亮一双比较干净的手上，染上了飞尘柴渣和不明物等。吴天亮刚刚拍响了手掌，剁完猪草的张欣荣已经走进了厨房。
【12】
如今土地，已成为每一个中国农民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之后的唯一生活基础。所以，把生产队分配给农民的土地，农民把土地视为唯有土地，才是当今发家致富的又一个唯一途径的思想意识，已经在当时计划经济条件下，农民的思想多数是根深蒂固了。在土地上多生产粮食，多收了粮食一年四季有饭吃填饱了肚子，这似乎是每一位农民在一年里最大的希望和理想。要想土地多打粮食，农民除了珍爱土地，深耕细作之外，科学种田，科学施肥田间管理等方面，这又是在粮食高产上，给广大农民提出了挑战。
有一天，天空下了半天雨，地里墒情很好。吴天亮家一块迟种的苞谷，快要抽天花了。根据庄稼人的经验，苞谷苗在扯喇叭口的时候，需要充足的肥力，苞谷坨才长满尖。张欣荣就让吴天亮到杨子明沟乡政府供销社一个商店兼卖农用化肥的门市部，去买五十斤尿素给苞谷苗追肥。
在时间分配上，一天的日子已经是过去大半天了。吴天亮把两根蛇皮赖口袋绑了绳索，挂在扁担一端。把扁担扛在肩上的吴天亮，走到院坝边沿，张欣荣正在院坝边沿缠在两根木桩铁丝上晾晒衣裤，转过背一看吴天亮说道：“挑化肥，穿草鞋不行，要穿布鞋，免得打滑，快去换掉。还有绑蛇皮赖口袋的绳子要看看，结实了没有！”
吴天亮换了一双旧布鞋，又把挂在扁担上的绳索，用一双手使劲扯了一扯，感觉到承载五十斤重的化肥不会出什么问题。
杨子明沟的庄稼人到乡政府门市部去购买化肥，路程相隔不算很远，最远的和最近的，大约也花不了一天的时间。
走在乡间小路上肩扛扁担的吴天亮，和十足的庄稼人一模一样，裤管卷得高高的，那件穿得非常陈旧的白衬衫，两只袖口补了一条长补疤，仍然挽了两圈，敞开的白衬衫在胸部之间，露出来的胸肌肉居然挂上了一串汗珠，一根不完整的黑皮带，吴天亮把它系在裤腰上，却露出了带补丁的一截。
吴天亮肩扛扁担要走一段杨子明沟河路程，顺着杨子明沟河的两岸，不管山坡上或者是平坦上，郁郁葱葱的庄稼苗，随着山势的起伏，如果看花了眼，蔓延在山坡沟谷上的庄稼，仿佛是高原上的草原，平原上的绿波。
由于在夏季里，雨量丰沛，杨子明沟的水量也随之暴涨，但沿岸的农田多亏都有长长的石坎，和厚厚的石梯加固在杨子明沟两岸，致使两岸农田被洪水毁坏较少。那些与杨子明沟河连在一起的，并且通向秧田内的水沟，从杨子明沟河接头处，冒着亮晶晶的一串串水花，也带着哗啦啦的响声，向一大片秧田流去。
吴天亮到杨子明沟乡政府商店门市部购买化肥的路上，虽然路途只有三四里路，但在路上碰上的熟人还真不少。
吴天亮在路途一个拐弯的地方，迎面碰上了过去初中女同学夏诗丽。年龄比吴天亮大一岁，怕是二十出头了。夏诗丽身高比吴天亮较矮一点，微胖但很清秀，一双眼睛不大，但长在夏诗丽眼眶里，眨巴着眼睛一闪一烁，暗暗地表现出一种美丽来。夏诗丽初中毕业后一直在杨子明沟中心小学当民办教师。
夏诗丽穿了一件花白色的短衬衫，脸上还冒出了一层毛毛汗珠，就站立在吴天亮眼前，带上一脸的笑容，关心地问吴天亮：“大学考上没有？没有考上有什么打算？”
吴天亮不好意思，退后一步答道：“考不上，就当农民。”
“考不上，找找人当民办教师。中心学校还差教师！”
“没有背景，也不好找人。”
“当不成民办教师，当兵能成吧？”
“也不成，我是独子。”
“那么你和我一样去报考函数，文凭高一点好准备国家招干考试。”
“你说这些，都是新鲜事。我记在心里，有事就到中心小学找你请教。”
“同学嘛，当然可以。”
吴天亮和夏诗丽他们两人都笑了起来。夏诗丽告诉吴天亮，她今年就要报考大专函数了。夏诗丽还说，如果吴天亮去报考函数，他们俩一同去。夏诗丽并且当着吴天亮的面，翘起大拇指保证吴天亮大专函数考得起。
夏诗丽家住杨子明沟上河村，离乡政府较近，要经过杨子明沟乡政府。所以与吴天亮一直闲聊到了乡政府商店门市部卖化肥的地方，夏诗丽才离开吴天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