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常健捡起掉在地上的照片,仔细端详。嘴里嘟哝道:“婷婷什么时候和她一起照的相?”
他看了一眼照片上的日期:2020年4月16日。这怎么可能?那时候她不是和我一样,正在哈萨克斯坦援外吗?怎么可能在国内拍照?还有,婷婷那时候应该是在武汉支援抗疫吧?怎么能和她在一起拍照?难道这张照片是后期制作技术合成?她和她又是怎么联系上的?一连串的问号打在了英常健的脑海里。仅仅离家一年多,家里面就有这么多自己不了解的因素了。他摇摇头,苦笑一下,把照片重新放回书里,精力却集中不起来,脑子总是开小差。
时间回到2024年的4月。英常健登上飞机,刚刚坐下,就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说:"先生,再检查一下你的安全带是否系好。"
这声音就来自身旁。啊?自己身旁这位竟然是个女性,她为什么装扮成男人模样?更让人想不到的是,这个女同行竟然和自己分到了同一个团队。从队长嘴里,他知道了她叫战果红。
战果红不仅名字像男人,留了男人的发型,做事也像男人一样,干净利索不拖泥带水,很勇敢也很善良。
那一夜,英常健发高烧。疫情流行的季节,这种情况当然会想到新冠病毒感染,隔离是免不了的。抽血做了所有检查,排除了新冠病毒感染。白细胞和淋巴细胞都有所增高,说明什么?细菌和病毒混合感染?联合用药后第二天体温就正常了,还出了满身大汗。继续用药,奇怪的是第三天夜晚又开始寒颤高烧。大家都认为是药物还没有充分发挥作用,或者是剂量太小。唯独战果红看法不同,建议检测一下疟原虫。
她的分析是:英常健这么身强力壮的人,血红蛋白低不可能是营养不良。还有血象的提示,白细胞和淋巴高那么一点点,不会导致40 ℃高热还寒颤。而且发烧有规律,都是在晚上的10点左右。英常健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就抽血检测了疟原虫核酸,果然阳性。用上氯奎和乙胺嘧啶后,第二天体温就恢复了正常,恶心欲吐的症状也消失了。英常健问她为什么这么快就会想到疟疾这个病,毕竟这个病已经非常罕见了。她的回答也个性:“非常罕见不等于绝对没有,我们做医生的看病做诊断,就应该有发散性思维,想到所有可能的情况,才不至于漏诊误诊。”说完看了他一眼又说:“更何况前几年在部队里,我也得过这种病。”
英常健暗暗庆幸,多亏碰上了这个见多识广的同事。不然按着细菌合并病毒感染治疗下去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路婷婷推门进来,看到英常健拿着一张照片在出神。问:“怎么了?想什么呢?”英常健没有说话,而是把照片递了过来,问:“你这是什么时候照得像?”
“4月16日呀,你看这上面有日期。”
“4月16日你不是正在武汉抗疫吗?她和你们在一起?”
“是啊,要不然我们怎么会留下合影?”
“不可能呀,那个时候,她和我一样,正在哈萨克斯坦呢。”
“会不会我们说得不是同一个人?你说的这个同事叫什么名字?”
“战果红呀,不是吗?”
路婷婷沉思片刻说:“我知道怎么回事了,她俩是双胞胎姐妹。和我合影的这位也姓战,叫战果心。一个叫红、一个叫心,连起来就是红心。肯定是姐妹,她们的父母才这样起名。”
“就是嘛,这样就解释通了。战果红,战果心,双胞胎姐妹。”
“知道吗?她俩是烈士子女。她们的爸爸是名边防战士,一次执行任务时牺牲了。她们的妈妈,是一名退休后返聘回岗的医生,这次新冠病毒的第一批感染者,也去世了。”
“呵,知道的这么清楚?”
“在武汉支援抗疫时,我和战果心同一个宿舍。”
英常健忽然想起最近网络上流行的一句话: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不过是有人在替我们负重前行!”自言自语地说:“是啊,比起她们来,我们是幸运的。”
路婷婷说:“别想这些了,等疫情过后,我们一起去武汉看看这姐妹俩。现在给你说个眼前的事。”
英常健抬起头来,紧张地盯着路婷婷说:“什么事?我刚回来,你不会是又出发吧?”
路婷婷“噗嗤“一笑说:“看你想哪去了。是咱妈想回江东市待一段时间,今天就跟着莹莹的车走。”
“走这么急?是因为我回来吗?”
“不是。她只是想趁着你我都在家回去看看。”
“嗨,我当是什么事呢。回去看看就回去看看呗,这也值得大惊小怪?“
“我不想让她回来了。”
“为什么?”
“妈妈应该去莹莹家待一段时间。莹莹怀孕了,彭程工作时间不固定,这打理家务和照顾莹莹咱妈必须搭把手。”路婷婷说着这些话,眼前又浮现出登门造访的于妙然的影子。
“行啊,这些小事你安排就行。泡茶去吧,咱们和妈妈再说会儿话。”
吴琳收拾好衣物,又环顾了一下自己住了3年的小屋,有些恋恋不舍。不舍也要走了。手心手背都是肉,两个女儿哪一个都舍不得丢。如今依然大了,常健也回来了,可以松松手了。莹莹这孩子顺顺利利地长这么大,生活中没遇过什么波折,上进心又强,是应该关注下她的生活了。
“妈妈,出来喝茶呀,我和常健都想和你说说话。”
吴琳听见婷婷在喊,放下手中的行李包,走出卧室。
依然拿出玩具,从里面挑了两个解锁的智力玩具,让路莹莹教给她解锁。路莹莹教她解锁了三件,说:“把这三件练熟了,我奖励你。”依然集中精力解锁玩具去了。
路莹莹想起自己的疑问,对英常健说:“英哥对国际上的抗疫形势比较了解,外边到底怎么样了?”
“形势不容乐观,每天都还有不少新增病例。据报道美国那边贫民区病死了不少人。”
“您也是看报道?”
“我又没去美国,不看报道怎么能知道?”
路莹莹明白了,网上传说也许是真的。听同事说,她哥全家在美国已经取得绿卡,据说美国和中国抗疫的方式不一样,他们不是全民抗疫,也号召打疫苗,但是必须付费,打不打自愿。大部分打了疫苗的都没有感染,被感染和因感染死亡的几乎全集中在贫民区。路莹莹感动了。她想:如果我们这种在美国是属于贫民区还是富人区?不过打疫苗的钱可能付得起。但是,管季玲的父母所在地区的乡亲们大概要有一些付不起费的了。她忽然明白了,党章上说共产党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党了。她看了看妈妈,正在嘱咐姐姐有关依然的事情。又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是下午四点半。说:“妈妈,抓紧时间了哈,我们回去再吃晚饭吧,太晚了开车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