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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程回到家，换掉衣服和鞋子，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澡间洗温水澡。这是他感到最惬意的时候，也是近段时间才形成的习惯。仰起头闭上眼睛，让水从脸上冲下来，感到一阵轻松。然后低头让水洒在头顶上，一边洗头一边思考准备怎样与路莹莹沟通。自从那天于妙然在自己脸上亲过一口后，他总觉得脸上好像被贴上了标签，必须用水洗掉这个标签后才敢面对路莹莹。
女人的第六感官是敏感而准确的，更何况职业性质已经让路莹莹对任何人和事都会观察的很仔细。她已经发现了彭程的变化，只是不明白他为何这样做。彭程已经没有了一进门就说“莹莹，我回来啦”的热情，那热情会让她感到温馨和安全。回来就一头扎进洗澡间，证明两人之间有了隔阂。这隔阂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又是因为什么？路莹莹没想明白。
彭程从洗澡间出来，看了路莹莹一眼，说：“莹莹，你在想什么？”
“我想好好给你沟通沟通。”
“两口子过日子，就是吃饭睡觉生娃娃，有什么好沟通的？”
听他这样说，路莹莹叹了口气不再吭声。都说结婚后过日子可以互相助力，让生命旅途更轻松，路莹莹没感觉到。
“怎么了莹莹，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不对，就是不对。按你的说法，除了生孩子外，家就是大酒店了？”
彭程无言以对，瞬间，气氛凝固了。
还是路莹莹打破僵局：“彭程，你不觉得咱们不如以前融洽了吗？”
“我早就觉察出来了！觉察出来又能怎样？你整天早出晚归，说走就走。想给你亲热亲热你都不耐烦，怪我吗？”
彭程突然火气大发，让路莹莹一愣。沉了沉心后说：“我不是工作忙嘛，你发这么大火干嘛？想要孩子也必须先备孕吧？从现在起你就戒烟戒酒。三个月后再提要孩子的事。”
“我说路莹莹，你咋这么多事呢？不想要就不想要呗，找什么借口？”话刚落地，他一下子就把路莹莹按在了沙发上，往下扯她的内裤。
猝不及防，路莹莹恼火了！边挣扎边喊：“彭程你想干什么？你这样做了我会和你离婚信不信？”彭程停止了冲动，败下阵来。猛地站起来走向阳台，又从阳台回到卧室，拉开床头柜拿出烟和打火机，又一次走向阳台，”咔嚓”一声，打火机亮了，点着烟，猛吸一口，仰起头吐出烟圈，看着烟雾上升消散，心中的火气慢慢消失。身为司机，他并没有烟瘾。只有在烦恼的时候才吸上几口，每次抽烟路莹莹都要唠叨说“抽烟有害健康”，今天就让你唠叨个够。可是等了半天，路莹莹一句话也没说，他感到了落寞。抬头看看天，又见一钩上弦月，那月牙好像是在嘲笑他哩。一阵燥热，他猛得拽出烟卷，在铁栏杆上碾灭火头，向着月牙儿的方向甩了出去。他想起订婚前老妈说的话：“六月啊（彭程的乳名），你找到媳妇了娘高兴。可是，娘咋觉得你和这闺女不太合适呢。你看啊，人家闺女生在城里富足人家，你在咱穷山沟里长大，你俩成了亲能过到一块去？”现在想想，娘这话似乎有些道理，又有些主观，同学同事间不是有好多这样的夫妻吗？一个出生在农村，一个在城市里长大，也都生活的很幸福呀，我俩为何不行？问题出在哪里呢？
路莹莹从沙发上坐起来，把散乱的头发挽了挽，在头顶上打了个结，一动也不想动了。她突然感到自己的心凉透了，缺少站起来的力量。彭程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她脑子里浮现出下小夜班彭程送她回家的场景，想起那些难舍难分的甜蜜，想起因疫情被隔离时，彭程一天几次的电话。
如今是怎么回事？为何这样格格不入，像来自两个星球的人。也许真是因为自己埋头工作忽略了他的感受？想到这里，她的气消了一大半，慢慢站起身走向卧室。
彭程好像还在怄气，紧闭双眼背对着她。她也懒得再搭理他，侧身而卧，直到听见彭程打呼噜的声音，她才慢慢入睡。
一阵香味的刺激，让路莹莹从梦中醒来。睁开眼睛，见卧室的门已敞开，香味就是从那里飘进来的。她顺着香味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彭程说：“莹莹，抓紧时间洗刷吃饭吧。今天我想带你回趟老家？”
“有事吗？”
“没事，休班。回趟老家不是很正常吗？我们结婚半年多了，还没有回过一次老家的吧？”
路莹莹不说话了，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也许是为了早点儿回到老家，不到10分钟，彭程就吃完饭一边在衣柜里翻找一边说：“莹莹快点哈。”看见他这种样子，路莹莹有点不适应，不就是回趟老家吗，至于兴奋成这个样子？
“你就这样回去？不去商场买点儿礼物？人家7点半才上班呢。”
“不买了，储藏室里有什么带点儿什么就可以。”
“行，你先下楼去储藏室里挑礼物吧，我一会儿去找你。”
彭程的老家离江东市并不算远，只有二十五公里地，开车半小时就到。可是自结婚后就回来过一次，老妈一次也没抱怨过，彭程想来想去感到了内疚，不知不觉就给汽车提了档，飞奔起来。听着耳边“嗖嗖”的风响声，再看看彭程开车的表情，路莹莹有点儿紧张，提醒他不要把车开这么快。彭程好像没听见一样，依然开着车狂奔，路莹莹手心里攥出了汗。还好路上车不多，没有出现什么事。
彭程的妈妈正在院子里浇花，听见大门响抬起了头。看到彭程领着媳妇回来，有点儿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用手擦了擦眼，听到了彭程的说话声：“妈，我回来了哈。”
“回来了好，回来了好啊。可把你们给盼来了。”
儿媳妇结婚后第一次回家，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她急急忙忙给彭程的姐姐去了电话，又张罗着烧水冲茶。路莹莹想给她搭把手，可是用手一摸到处都是灰尘，把伸出的手又收了回来，看着老太太忙来忙去的不知所措。
彭程姐姐来了。放下带来的大提小包说：“本来想去饭店，过去看了看卫生条件不太好，咱还是在家里吃吧。”
“是啊姐姐，还是家里好。咱们也好说说话。”
彭程姐姐看出路莹莹有些拘束，拿过来一些葱和蒜，说：“来，你们俩帮着剥葱剥蒜。”
午餐丰盛，边吃边聊。婆婆和大姑姐都说要抓紧时间要个孩子，光两个大人多没劲啊。这让路莹莹感到非常尴尬。彭程表现不错，关键时候解围，说：“这就要，这就要，已经开始备孕了。”
回来的路上路莹莹开车，彭程因为喝了酒昏昏欲睡。还没走到家，电话铃就响个不停，连续接了三个电话后，路莹莹加快了行车速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