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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德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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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1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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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沟》》连载

第五章

全国各地金融部门推起汹涌的揽储高潮中,农金社也和其他金融部门一样采用五花八门的方式揽储。储蓄有奖,高息揽储,爱国储蓄这等招数后面,白水市农金联社大规模扩招临时工,并提出了十一月一日前,临时工揽储前十名给予转正奖励;正式工揽储前十名给予现金奖励并晋级。这一举措大大刺激了临时工的干劲,刘益民这个新职工立刻感到吃力。社里原有固定老储户已经被老职工占下,一见老储户来存款便招呼到自己柜台前,即使没有到老职工柜台存款的老储户,等人家走后也要求办理业务的柜员把存款数额记到自己名下。一时间,职工之间原有的矛盾越来越大,口角斗殴时常发生。基层主管遇有这种情况只得无奈地来个对半劈:你俩一人一半!

员工们每周一都能收到上面下发的揽储战报,看着城里几个社的战报,乡里临时工们的干劲越来越小:他奶奶的,还是城里人有钱呀,别说前十名,就是前二十名也轮不到咱乡镇这一级。算了算了,转正的办法是给人家城里人定的,咱别弄个转正不成还把同事全得罪喽,拉倒吧!

就在老临时工们感到无望时,刘益民和王立生依旧坚持着每天下班后去亲戚,同学,朋友家里找人家拉存款,晚上回家后再和父亲商量如何拉存款。到八月初刘益民勉强拉到八万存款。

看着儿子的脸一天天黑瘦下去,穆九凤开始给各路亲戚施加压力,同时也给自己的丈夫和女儿女婿下命令使脸子。每每如此,刘有福只是说看看再说,然后问问儿子进度如何。穆九凤见自己男人不紧不慢,便要去找村里有钱的人家帮儿子拉存款:咱给村里按自来水,叫大家伙到咱民儿那里存款,那个不得给个面子。刘有福立刻制止她:不许去,以后孩子的路还长着呢,不能叫他欠咱村里任何人情。

甭看刘有福嘴上这么制止自己女人,实际上他早就把儿子转正的事放在首位,每天看似轻巧地问一问儿子揽储进度,心里却是十分的留意。现在,他手上攥着一张一家南洋果品公司的订单,只要他回句话,一笔二十万的货款就会提前汇到他名下。这两天他正思谋着怎么用这笔货款给儿子帮忙。

南洋华人华侨每年的农历七月十五鬼节有个习俗:把梨倒进海里,然后在海边磕头烧纸祭奠死去亲属的亡魂。把梨倒进海里的取意就是人鬼分离。不止大户人家这么祭祀,就是小户人家也要买上十斤八斤倒进海里。每年鬼节这些日子,会有大量的梨倒进海里。这就形成了一种产业,贩卖伏天下树的胎黄梨下南洋。伏天下树的胎黄梨在西乡梨树林遍地都是。刘有才清明回家祭祖时已经跟刘有福说过,到时要他在南洋做买卖的大儿子,今年先试着在老家一带收几十万斤梨去南洋。刘有才最清楚老家的胎黄梨,胎黄梨周身金黄,果型周正,果肉醇香甘甜,不论人吃还是祭祀用,到了南洋肯定会畅销。农历六月底,刘有才的大儿子已经给刘有福发来电报,刘有福又跑到邮局拨通远洋电话,这笔买卖基本定下来。这几天刘有福打算用这笔钱给儿子冲业绩,坐在家里想了好几天,他的脑子里闪现出了一个人,以这个人的信誉绝对能帮自己的忙,而且绝对不会让这个人吃亏。

多少年来,白水市每一任领导到任后,首先要到梨树林看望林老爷子。林老爷子排行老二,村里人管他叫二爷。外村人来看他时,称呼二爷他不愿意,只应着叫老林就行。若听了他的话叫老林,他便与你聊上几句;若不听话继续叫二爷,他则把脸一歪不理睬你。老林年轻时带领游击队打鬼子除汉奸颇有名望,而今他的部下和他的儿女们在市里,省里,乃至更高权力机关都是说话占分量的人物。留在林老爷子身边是他最小的儿子,省人大代表梨树林村支书林洪海。刘有福的姨表妹是林洪海的媳妇,按照本地习俗这样的姨表亲平时不怎么走动,只是到了婚丧嫁娶时才有机会见上一面,也就是混个面子熟的外亲,可不管怎么个远亲外亲总还能说上话。再说了,再怎么近的亲戚常年不走动也等于没关系,再远的亲戚常常走动也会越走越近。亲戚亲不亲,在于走动。刘有福把自己的想法在脑子里返过来倒回去,弄得熟烂十分,信心满满地骑上自行车来到梨树林见林支书。刘有福这等晚辈外亲,按说可以不进主家内宅问好。也就是说他可以不去给老林问好,有事直接跟表妹夫林洪海接洽就行。可刘有福这人礼数周全,执意先去老林屋里问候一下。林洪海只好拎着刘有福带来的两包枣脯蜜饯,走进父亲的里屋,向父母介绍关庄这门亲戚关系。林洪海当然要介绍自己这门亲戚最光辉的一面:“这是我媳妇她姨家的表哥,关庄村的。就是给他们村里捐款按自来水的那个大款!”老林听了,向前一步攥着刘有福的手连声夸赞:好人呐,大好人!经洪海这一说我想起来了,前些日子在电视里还看见过你呢。嗨呀呀,你是大菩萨呀!老林夸赞已毕,吩咐儿子一定要留亲戚在家吃了午饭再走。林洪海应声好嘞,便引领刘有福回到自己的堂屋。

林支书虽然三十刚出头的年纪,说起话来却有着他那英雄老子的气魄。知道远亲进门必定有事相求,行过烟茶待客礼便开门见山地说,表哥有事尽管吩咐,兄弟能办的事一定尽力!既然人家看出自己有事相求,而且语气这么爽快,刘有福也就把准备了一肚子的弯弯绕儿撇开,直奔主题:还真的有事要妹夫给帮忙!

刘有福讲说南洋的侄子要买胎黄梨,货款说话就到。只是自己为了给儿子揽储,想把这笔钱存成定期,等期限到了再给梨农们兑付现金。这个存单就写你的名字,不过要到关庄农金社去存。

“哎呀!说了半天不就是在俺梨树林赊几十万斤梨嘛!”林支书哈哈笑着说:“存单写谁的名字都可以,到时候别让我为难就行!你就说收梨的价钱是多少吧!”刘有福前驱一步,探身攥住林支书的手说,妹夫真是个爽快人,要是这么说,价钱你就看着定。另外,每斤梨再给你提取二分钱的组织费,这批货要得急,得火车运到广州。俺那侄子在广州接货,其他的事不用咱管,只是这车皮的事还要你费心。

三天后,一笔十八万的存款以林洪海媳妇名义,存在了关庄农金社里,存期三个月。当天下午又有两万定期存款以穆九凤的名义存在了关庄农金社。揽储人当然是刘益民,他一举夺得本周揽储第一名。市联社的稽核人员专程跑来核对数据,告诫李洪喜千万别把代办站的存款搬到农金社里,搞虚假数字。李洪喜知道稽核人员指的是刘有福父子,便当场告知稽核员:刘有福代办站的存款一分没降,绝对不是存款搬家弄虚作假。

当胎黄梨到达广州车站打开箱子,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直冲得验货人员有进气没出气。越洋电话打过后,老板指令再要一批规格更高一级的胎黄梨,这回给人吃。立刻发货!!!

第二个二十万存款以同样的方式,同样的人名存在关庄农金社的时候,刘益民以高出第二名十万的揽储额度高居总榜首。

实际上,刘有福已经准备好了将存在邮电局那笔钱取出来,给儿子做冲刺用。只是邮电局的头头一直拦着:要是提前取款就按活期算,你吃亏就大了。刘有福当然知道提前取款会有利息损失。他甚至想好要以这个存单做抵押贷款帮儿子转正。另外,哪怕损失一部分代办费,冒着被稽核科罚款的风险,从自己的代办所里想办法挪出一部分存款来。为了儿子能成为一名大集体正式工,他已经做好一切准备。现在,他可以松口气了。还有一件可喜的事,他再去梨树林找林支书,林支书不再跟他趾高气扬的说话,更要强行留他吃饭。这个远房亲戚走得越来越近,短短几次接触,几乎无话不谈了。刘有福简单算了算,也用耳朵摸了摸梨农嘴巴里的实际收购价格,这两笔买卖下来,林支书大概能赚两三万,而自己这做正头香主的牵头人表面上是赚四万,可再去掉应给人家那每斤二分钱的组织费和杂支,等存款到期算总账时也就能挣两万。嗨呀呀!算这个账干嘛?人家还搭着人情呢,重要的是咱这个庄稼汉就是磕破了头也要不到车皮。人家林洪海一个电话,铁路调度室就会发车皮过来。林家章面大了去咧,这亲戚还得往更近处走啊!

自打刘益民成为揽储前三名的时候,社里几个主任时时把他作为一个标杆来表扬。几个临时工更是羡慕的不得了:咱这乡镇农金社终于有出头的人物了。再坚持下去,肯定能转正!尽管人们这么夸奖,刘益民依旧是下了班去各个村子拉存款,从不懈怠。当他以绝对优势夺得揽储状元后,三个主任开了碰头会:自打揽储争取转正的风潮刮起来以后,每个农金社的临时工都拼命抢存款。为此,互相拆台,互相诋毁,甚至动手打架的事也时有发生,这种现象咱整个联社普遍存在。为了维护团结,稳定临时工队伍。联社人事部门已经三令五申要求各个农金社,既要保证揽储任务完成,又要保持队伍团结向上。虽然联社领导没有明确怎么稳定团结队伍,可也做了指导性建议:每个农金社把员工分成小组,最好是每个正副主任分包一个组。既督促业务进步,又监督揽储业务的真实性和业绩归属。李洪喜向来是对市联社命令执行最彻底的一个,当时把指导性建议当成了行令的尺子,把两个副手招来,将六个临时工分成三组,每人承包一组。揽储小组成员自由结合,自由结合后调整到一个办公窗口。赵民把李洪喜的意思一公布,姜艳艳隔着桌子提出要和刘益民结合成一个小组。刘益民坐在那里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的望着焦金慧。焦金慧只是抬头瞭他一眼:人家要和你自由结合呢,还不快过去。刘益民干干地说,跟谁一组都一样。焦金慧却说不一样呗,嘁!两厢情愿结合到一块儿干劲大呀。尽管焦金慧话里有话,姜艳艳却不予理会,拿眼直盯着对桌的王立生。王立生嘿嘿笑着说要是那样,俺就和焦会计结合结合。焦金慧扔了手上的活儿:你愿意来就来,别嫌我拖你后腿就行。王立生立刻接话:你后腿那么肥实俺巴不得想拖呢,哪能让你拖我后腿。焦金慧笑骂着拿了账本拍他,王立生捂着脑袋笑嘻嘻地跑去。

吃中午饭时,刘益民追上去打饭的焦金慧,解释说咱俩一个柜台本来挺好,自己并没想有这样的结果。焦金慧和其他同事一起去过刘益民家做客,平时也见识了小伙子的工作能力,接触中品过小伙子的人性。见刘益民追过来解释,本想着不冷不热地应付两句,看着小伙子一脸的真诚,立刻换了心思,看看前后没人便说:没事的时候也多打听打听人家的来历,人家可是有背景的人,别到时候弄个鸡飞蛋打。

听到伙房师傅喊她去打饭,焦金慧转而又说:“不过也好,女的大点儿知道疼人!”便嘻嘻笑着去了伙房。

青春期的男女对这话是敏感的,刘益民当然知道焦金慧所说的人家是指姜艳艳,要说姜艳艳有背景,这话谁都相信。但凡能来这里上班的人那个没有背景呢,自己不也算是有背景的人吗。不过听焦金慧刚才这话的意思,是姜艳艳有着更深的背景。他本不想,也不愿意打听别人的背景。在他看来,打听一个与自己无关人员背景这等事,好像道德素质低了点。再者,父亲也经常呵斥母亲,少去外面拉老婆舌头,打听些个没用的。来上班的头天晚上,父亲也告诫自己说以后在单位要少说多干,少打听跟咱没有关系的事,尤其是个人的私事。可今天这个姜艳艳不是与自己无关的人了,是一个与自己对坐办公的同事和揽储小组的搭档。搭档就是搭伙吗,老话讲得好:搭伙计,如夫妻。这么说来俺要好好打听打听她了。

刘益民原本是想跟焦金慧解释,自己还是愿意两人搭档坐对桌的,可刚才焦金慧那两句话,又让他不得不把解释变成了向人家了解新搭档的背景。这么想着,干脆端上大号铝饭盒,想跟进伙房去再问一问。脚还没抬起,身后传来姜艳艳的声音:“益民呐,咱一块儿打饭去。正好说说揽储的事!”俩人一同走进伙房的时候,焦金慧已经打好饭。姜艳艳问焦金慧在伙房吃还是回宿舍?焦金慧听她这么一问,看了看俩人,狡黠地一笑,反问俩人去哪里吃饭?姜艳艳见她那样笑,叱了一句:看你那德行,俺俩是想着说说揽储的事。焦金慧打着哈哈说:哎呀,咱这闲人给忙人腾地方,你们去宿舍吃吧。宿舍里清静,谈工作方便。

刘益民平时很少在伙房吃饭,骑自行车从单位到家里也就几分钟的时间,摩托车更快。单位中午不营业,可也没有休息室,更没他的宿舍,回家吃过饭可以小憩片刻。因为这,只有碰上阴天下雨或是改善伙食才在伙房吃饭。今天是因为要向焦金慧了解情况,才临时决定在伙房吃饭。可现在姜艳艳主动插进来,当面提出要去她宿舍吃饭谈工作,他总觉得不得劲。上学时学校规定男女生不许互串宿舍,单位虽然没有上高中时那么严格规定男女不准互串宿舍,可在人们约定俗成中也有个大概界限。进退两难的他,转身把目光投向焦金慧。不想,焦金慧端着饭盒子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去了餐桌旁坐下,有滋有味细细地品尝起庄家把式做的茄子烩豆角来。

关庄农金社只有姜艳艳和焦金慧两名女工,自然是住在一起,宿舍里除了一张老式的三屉办公桌和桌上的闹钟以外,就是两个女工的床位和铺盖。刘益民坐在桌角旁的椅子上,低下头紧着往嘴里塞饭。姜艳艳看着他急急的样子,约是看出了小伙子急于离开这里。也不去动自己的饭菜,开口便把自己想法及看法和盘托出:“益民,你是本乡本土的人,这里亲戚朋友的关系多。这样一来,你在柜台拉来的存款也多。可是每次核算柜面存款额度,你就主动要求平分,这本身就不公平。俺每次看见你把自己揽储额分给别人,俺就想出面说说。可又想,这样一来会影响所谓的团结,今天分组以后,俺一直在想这个事。现在咱俩一个组了,俺就跟你说个明白,以后咱俩之间是谁拉来的存款就归谁,不能平分!”姜艳艳这话确实不能当着其他人的面说,尤其是当着焦金慧,因为焦金慧原来和刘益民坐对桌,平时沾光最多。再者就是王立生。王立生也不是本乡人,夏季白天长,每天下午营业终了,王立生和刘益民两个人结伴去周围的村子拉存款搞宣传,几乎全是用刘益民的个人关系,可拉来的存款却是两个人平分。实际上这事不用姜艳艳说,刘益民心里也明白:一是想着团结同事;二是通过柜台和下乡进村揽储的额度根本起不了太大作用,自己也没吃多少亏。这样想着,也就没拿这些当回事。现在姜艳艳私下把这个自认为尖锐的问题提出来,他只能嚼着饭菜哼哼哈哈着点头。等饭盒子见了底,抹一把嘴也不抬头看她,说兄弟姐妹们在一起分那么细干嘛,叫人家笑话。姜艳艳却说俺把你叫到这里来就是要私下里说明这事的,俺大概算了一下,自打争取当揽储状元到现在,你分出去的存款,没有十万也有八万。以前你那样行,咱俩在一起那样就不行!听姜艳艳这么说,刘益民心下一沉:原来这姑娘早就在背后给俺算着账呢!一是见姜艳艳态度坚决;二是自己急于离开女工宿舍。刘益民嘴里应着:“行行行!艳艳姐,就依你!”出了女工宿舍。

第二天下午结账的时候,刘益民一边复核自己的账目,一边对临柜的王立生说下了班没事咱去趟沿河头村吧,那个村有俺两个初中同学,一个家里开着小卖部,一个家里开着——。

一个家里开着什么买卖或是养殖场还没说完,对面的姜艳艳把一沓营业款扔到他账本子上:“把这钱再复点一遍!”刘益民刚要说已经复点过,可抬头一看,姜艳艳正拿眼瞪着他。心下明白怎么回事,只得拿了钱再次复点。王立生嘿呀一声,叹气道:“兄弟,这些日子你先自己跑吧。自从报考电大以后,我还没看一天书呢,我得看看书,准备考试。”

刘益民听出王立生这话是假,不好意思再跟自己搭伙是真。只得应声说还是上电大重要,明年俺也报名试试。拿这话应付了王立生后,想着自己一个人再去村里拉存款不符合规定:业余时间拉存款也是办公,需要一个管钱一个记账。拉到存款后,第二天把现金交到柜上再做补记账,无论如何要两个人才能办这个业务。正在那里思谋怎么办的时候,焦金慧把款包锁了,看看赵民不在便说,城里有的储蓄员们合伙儿到营业室主任那里领存单,存折,和记账的三联单。出了单位门把凭证一分,各自去拉存款。第二天一早儿俩人再提前碰面,把账款对起来后一起交钱记账。刘益民说那要是被主任和联社的领导知道了,还不被开除!焦金慧说这年月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你不这么干,可有人敢这么干!说完抄上水杯走出营业室。

姜艳艳从刘益民手里抓过那把钱,塞进款包上锁已毕,轻快地去窗台处,抄起暖壶径直走到王立生面前,边给他倒水边乖巧地说利生哥,你要是没时间的话。那就合着跟刘益民一起从赵主任那里领凭证,等刘益民拉来存款也分给你一部分。王立生嘿嘿笑着说艳儿啊,俺跟小刘合着领凭证行,那你跟他合着领凭证就不行咧?姜艳艳说按照社里的规定是得两个人领凭证,可赵主任为了现金安全,一直坚持两个男职工领凭证外出揽储。俺一个女的跟刘益民去领凭证,怕是赵主任不同意。你就给刘益民帮帮忙嘛。

王立生矜持片刻,呵呵笑着揶揄道:“老王今天豁出去咧,给你俩帮帮忙!”姜艳艳用手指轻轻杵着王立生的太阳穴:“你呀,大好人。就是一张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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