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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业务流程贷款三查要正科长把关签字后再报给夏旺生。因为小金库的事儿，科长受到牵连，这把关签字的权利也就形同虚设，刘益民拿着手续在科长那里走一走过场，便直接递到夏旺生手上。这样一来，他成了信贷科实际控制人。
每周单休改成周六周日双休后，刘益民回关庄的时间更加宽裕。最近刘有福嘱咐儿子说：人家康书记可能要去市里工作，这些日子总是问你进步的事。还有康建业那里也是问你最近的情况，还说有时间找你坐一坐。你没事的时候常去人家那里走动走动。
坐一坐呢，就是在一起喝闲酒，聊聊天，亲近亲近。刘益民应着有时间一定去康家兄弟那里去趟。
经过农贸银行这次夺权斗争，刘益民考虑问题和办事更加沉稳，也更有章法。不是所有急事都要急办，而是考虑成熟周全后，按照设计好的顺序办。考虑着对康建业了解比较深，交往又多，还是先去康建业那里转一转，探探风头。
关庄农金社里，康建业和赵民正办交接手续。康建业去联社当信贷科长，赵民接管关庄农金社主任。刘益民进办公室时，见两个人正办手续，托词到下面和老同事们见见面，出办公室围着农金社转了转。
三五年间关庄乡改成了关庄镇，现在的关庄镇已经是白水市第一经济大镇。自打康建业当上关庄社主任后，将原来的信贷方向做出重大调整。李洪喜原来将绝大部分信贷资金投向农业基本建设和农资供应，而康建业则将信贷资金投向乡镇企业，大力支持乡镇工商业和养殖业，农业上则支持特种养殖种植。乡镇企业的迅速发展也使得关庄社资产规模相应扩大。社里原来的临时工大部分转正后又扩招了一批新临时工。
关庄社资产规模和员工数量的增长，让康建业觉得有了晋升的资本。有了自认为的资本便往市里联社跑，可是跑过几次才知道，市区里的几家农金社规模比自己的关庄社不但大，而且还气派。关庄社只是在乡镇这一级里数第一，可整个联社比较起来，关庄社的名次却不占优势。这个时候，他又跑到九灵先生那里求教。
九灵先生早已不给人算卦测字，他的小儿子接了班。他的接班人要比先生本人灵活的多，不仅算卦相面还能给人指点鬼神之类的迷津。只是摆的谱比他老子要大，要的价钱比他老子高，乡人们都称他小九灵，小九灵也乐于人们这样称呼他。起初康建业不想小九灵给他指点前途，可九灵先生却不肯再给他指点，他只能在半信半疑中接受了小九灵的指点。小九灵让他在关庄社院门里面垒一堵影壁墙，说是可以避开邪祟入侵。影壁墙刚刚垒好，安全保卫部门来检查时夸奖说：好，还是康主任想的周到！有这个影壁墙就可以挡着外面的人直视院内的情况。这样一来，运钞车在院内装卸款箱安全多啦。检查已毕，安全保卫先进单位的牌子挂上办公室的墙，康建业暗喜：这个小九灵还是比较灵验的。他再请小九灵指点，小九灵说你是本镇的财神，可你这财神庙还是几间平房，气势上还有欠缺。康建业说官不修衙客不修店，咱扩建办公场所呆不了几年一走，还不是让人家后任得便宜。小九灵说小庙小神仙大庙大神仙，修了大庙才有大神仙的气势，有了气势才能成更大的神仙。康建业说先打个报告看看联社能不能批准吧？回来后就以关庄社随着资产规模扩大，业务种类和人员增加，办公场所拥挤为由，向联社打报告请求扩建办公楼。报告递上去的第二天，联社领导班子一行来到关庄社门前，张得运指着老式的办公平房说，的确与我们的资产和业务规模不符，是时候改造了。要改造就要来个翻天覆地的改造，不能小打小闹的来。更不能抱着官不修衙客不修店的思想，简单的应付一下。要从规模和气势上体现出咱农金社的特点来，让人们看到咱农金社这些年是有发展的。再者说，规模和气势也是一种吸引力，不但是咱的有形资产还是一种无形资产。联社班子当即拍板批准了关庄社扩建办公楼的计划，只是扩建资金大部分由关庄社自己掏腰包。
守着金库不愁没钱花，农金社本身就是独立核算单位。除去每年上缴到联社的利润以外，自己截留的利润作为资产，转化为信贷资金投放出去。只要把截留利润拿出一小部分不再进行信贷投放，就可以实现新办公楼的建设计划；等新办公楼建好，就可以纳入单位固定资产部分。流动资产变成固定资产符合财务规定，况且是上级批准同意。联社这么痛快的批准了扩建计划，而且还给予了现场指导和表扬，这让康建业更佩服小九灵。
关庄社扩建的计划一传出去，李庆丰和关庄村的包工头刘二震先后找到康建业。俩人都要求供应砂石料和建筑工人。康建业说还在筹划当中，一句话把俩人打发出去，悄悄地把小九灵请到饭店请教设计方案和开工时间。小九灵也没过多指教，只是在酒足饭饱后说农金社是管钱的财神，只要体现出财富就行。送走小九灵回到单位，李庆丰正等在那里，不待康建业说话便将一个信封塞进他办公桌抽屉里：保质保量供应砂石料，保证全是专业的建筑工人。李庆丰按住康建业伸进抽屉里要拒绝他的手：你一百个放心，只要拿图纸来咱就能办利索喽！说完不待康建业做出反应便出了门。
康建业打开信封一看：一沓四巨头人民币足足五千元。他慌不迭地将信封揣进兜里追出去。
扶正以后，康建业确实得到一些实惠。他哥哥康建设早在他扶正后的第二天便以家长的口气教导：现在这个社会多多少少讲灵活是必要的，比方说互相赠送适宜的礼品礼物，吃吃喝喝交往人还是应该的。可是绝不能收受人家的钱和贵重物品，一旦开了这个口，你就会刹不住车的钻进这个口，这个口会越来越大最后把你给吞下去。记住绝对不能开这个口！几年来吃吃喝喝小恩小惠确实是经常的事，包括家里的吃喝穿用，几乎动不着自己的工资。再甚者就是年终月末虚报实销一些饭费差旅费或是汽油钱，仅此而已。有人送现金也是常有的事，三头五百的也就收下，数目再大些他便决绝地退回去，今天李庆丰一下子拿来一沓百元票着实让他吃惊。他追到院子里，李庆丰已经跨上摩托车。喊李庆丰站住，摩托车已经转过影壁墙。他追过影壁墙，摩托车已经窜到大街上。
康建业开车直接追到李庆丰家里，把信封甩在大炕上。李庆丰脸上挂不住火，拿起信封解释说以前找你贷款也就是吃吃喝喝，俺也知道你不收钱，也就没好意思给你送钱。要说那时候你不敢收钱是因为怕俺的贷款还不上，你不好意思追贷款。可现在不一样，俺只是给你的工地供应建材和建筑工人。在保质保量的前提下，市场上建材多少钱俺就多少钱，别的建筑工多少钱你就给俺算多少钱，俺只能低于别人的价钱绝不会跟你算一分钱的花账。等工程完工验收过去，钱账两清，你有什么可怕的？康建业依旧坚持不收，李庆丰硬拉着他坐下，俩人点上烟吸了两口，尴尴尬尬地停在那里足足三分钟，手里的香烟燃去一半，李庆丰把半截烟一扔：要不这么着，我凑一万块钱交到你手上。这钱不是送给你，是我交的保证金。如果我供应的建材数量质量和建筑工人有问题就先从着一万块钱的保证金里扣除。要是这一万的保证金扣完，我再往里面添加。李庆丰说完便把信封重新塞到康建业手上：“这是五千，另外那五千回头再拿给你！”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事情办到这个劲儿上，康建业再也没有了拒绝的理由。毕竟自己与他有着多年的业务联系，平时小恩小惠的没少得人家的，吃吃喝喝更不用提。再说，新建办公楼的确要有建材供应方，只要价格合理，质量有保证，用谁的不是用呢。起身出门时告诉李庆丰：单位的事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上头还有联社的领导。我回去商量一下再说，这保证金我先拿着，要是成了就先押在我这里，要是不成再退给你。
康建业回到单位刚坐下，刘二震追进办公室。
刘二震之所以能和康建业拉上关系，是因为以前社里垒影壁墙。康建业当时想着也不是什么工程，给刘有福打电话说要他帮忙找几个泥瓦匠给社里干点小活儿。刘有福当即说叫俺村的刘二震去吧，他现在手下有一伙儿建筑工，手艺还算过得去。
刘二震第二天便带了三个泥瓦匠来到社里。按照康建业所描述的样子，只一上午就把影壁墙垒好，粉刷了影壁心。白白的影壁心里要有简练顺口符合单位性质的标语。就像学校有校训，政府有宗旨，行业有行训一样。康建业说请学校的美术老师来给写个农金联社的办社宗旨吧。刘二震说请人家来还得花钱，你要是不嫌弃的话，俺就献一献丑。康建业想着人家既然主动提出来，也不好意思给人家辞掉。要是写得像模像样就留着，要是不像样子，等刘二震一走再粉刷一遍，请美术老师来给重写。哪成想，刘二震弄来红红的广告涂料，用排笔在影壁心里写下了漂亮而又规范的八个大字：农村基金支援农村。康建业高兴，请美术老师来即使不给钱也得吃顿饭，总归是花钱。算账时多给了刘二震五十块钱。刘二震给泥瓦匠们算过工钱，对康建业说这活儿是俺有福叔给揽的，剩下的钱就请请你俩吧。说着抄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把在镇政府帮忙的刘有福请来。
刘有福已经是镇政府果品委员会主任和镇政府宣传委员，虽然是个编外人员，可也领着一份儿工资。在村里依然兼任副支书，代办站的买卖由支书刘有德的儿子代管着。这样一来刘有福就成了完全脱产的村不村，镇不镇的干部。虽然是这样的身份，在镇政府里说话却占有一定的分量，一个是他有经济基础和海外关系，另一个重要原因是和康建设关系密切。
康建业见刘二震请刘有福来作陪也没推辞，三个人拉上赵民去了饭店。白水人管这种酒场叫喝闲谝儿，只是作为拉近关系的一种交往方式。既是喝闲酒就要拉滔，拉滔当然是说闲不要紧的话。拉滔的滔比较大也比较杂，有真的也有假的，有听说的有杜撰也有胡说的。总之，三杯酒一下肚儿，就有人滔滔不绝了。刘有福作为中间人当然要多说话，而且要多说刘二震的好话，维护这个本家侄子的颜面；不只是维护，更多的是给刘二震装饰门面。刘有福指着刘二震对两位主任说，别看俺这二侄子是个庄稼人，他可是俺村的第一大才子。早先在村里教小学，后来又到乡里教中学，只可惜后来因为生二胎的事叫人家给告下来，要不然早就是咱镇中学的领导人物咧，可惜这块材料啦。见两个主任双双摇头，为刘二震的不幸表示惋惜。刘有福接着说，俺这侄子脑袋瓜儿灵活，原来在公社上中学的时候经常出笑话。有一回上课时不注意听讲，跟同桌瞎喳喳话被老师逮住把俩人揪上讲台，老师问他跟那同桌刚才说的什么？你们猜他怎么回答的老师。刘有福看着康建业和赵民的眼神专注在自己脸上，便呵呵一笑说，这小子眼看着要挨揍，鬼机灵的指着同桌回答：俺刚才跟他说毛主席万岁！他跟俺回话说中国共产党万万岁！老师登时没了话，随后拍拍他肩膀说你俩真是党和毛主席的好孩子，真正的红小兵。接着拍拍手大声说继续上课！听了刘有福讲刘二震制造的这个笑话，两位主任哈哈大笑。康建业说二震兄弟的确有才，那影壁墙心还是他写的呢。俺起初信不过，可结果比镇中学美术老师写的还好咧！刘二震说康主任过奖咧，俺被学校给除名后就一直没再练过，为了养活老婆孩子，这些年种地种树搞建筑，全把手艺给丢啦。
刘二震边说边敬酒，把话题扯到建筑上，又从建筑讲到风水上。一讲到风水上，康建业来了精神，反倒主动给刘二震递烟。刘二震知道这个话题吸引了他，便顺着这个话题继续讲下去。刘二震讲大到国家小到平民百姓，都要求一个顺字。顺，首先是顺眼，再是顺手，顺眼顺手了也就顺心了。顺眼是看着舒服，顺手是用着方便。风水学就是人们为了顺才产生的。赵民说所谓风水学就是封建迷信那一套，糊弄人换钱花的行当。刘二震谦恭地笑着说，过去确实有人指着这门学问换钱花，可现在的风水学却是建筑学的一部分。就说现在是新社会了，可各级政府的大门多是向南开的，开工也要放鞭炮搞个奠基仪式。政府是这样，平民百姓每逢盖房搭屋也要求个吉利，请先生给看看方位定下开工日期。所谓风水学就是建筑学的一个叫法而已，搞专业设计的也要讲究个顺字。比如说好好的一所宅院，你一进门首先看见厕所，那心里能舒服吗。要是一进门就看见喜庆欢乐景像，那自然是心里舒服。可是厕所已经修建在那里不能改地方，就要想办法遮挡一下。比方说用影壁墙或是假山之类的遮挡一下，这就是风水学的一部分。这话说的赵民点头不止，一旁的康建业更是暗自赞成。暗自赞成着便抄起酒瓶子给刘二震斟酒，刘二震立刻明白自己刚才的说辞已经让这位主任信服，忙夺过酒瓶斟了一圈儿酒。把话题扯开说俺现在也学着搞建筑设计和风水学，并且拉起了自己的工程队，下一步打算成立建筑公司。赵民说要成立公司是要注册的，还要有公司名称和施工资质。刘二震笑着说咱乡镇这一级讲什么注册和资质，俺的八建公司已经在咱镇上各个村子盖过多少所房子，庄户人家盖房只要有个土地证就行咧，甭那么麻烦。赵民说咱白水市有一建公司二建公司和路桥建筑公司，可从没听说有你这个八建公司呀？再说了要是排行也应该排到三建四建，也排不到八建公司。刘二震鬼鬼一笑说，赵主任你真是实在人，俺这八建公司是给农村翻盖房子服务的。现在人们有钱了要翻盖房子，翻盖房子要先扒了旧房再建新房。俺说的八建公司是连扒房再建房的扒建公司，不是你说的第八建筑公司。三个人哈哈大笑着共同举杯：祝白水市扒建公司刘总经理扒建兴隆！
本来喝闲酒聊一聊，打打趣也就散了，酒间康建业去饭店后院厕所。按照这种场合的规矩是不需有人陪同，可刘二震提高了规格，也起身陪他去了。俩人在厕所里掏出老二对着尿桶放水的档口，刘二震说按照院落的布局，影壁墙是不能高于院门的，这样一来不但不搭调，也显着影壁墙欺负着大门。康建业想了想，点着头说咱农金社的影壁墙是高过了院门。刘二震接着说俺上午就发现你们的院子布局不合理。把厕所建在西北角上是最大的错误，西北角按照八卦方位是乾位，乾又是天，天主着权，主着本处宅院的主人。你们把厕所建在那里是对你这一把手最为不利的。康建业不知是尿尿打冷颤，还是刘二震的话刺激他打了一个激灵，抖一下身子看着刘二震把尿和自己尿到一个桶里，转身回酒桌上去了。
一个星期后，扒建公司的直属工程队开进关庄社后院。先是把厕所扒掉由院子的西北角改到东南角，把原来厕所的位置改成车库。然后把院门扒掉，重新盖起了一座高高的院门。在以后的日子里关庄社但凡有大大小小工程，必有扒建公司的影子。没有工程的时候，关庄社在各个村子街墙上粉刷广告的业务也由扒建公司包揽下来。
如今农金社有了大工程，刘二震已经不止一次找上门来。康建业说以前修修补补的零碎活儿也不用请示报告，更不要那些繁杂的手续。现在这个工程要报到市建委，等出了图纸得到批准后，要有资质的单位来施工，这可不比从前。刘二震说这些我都知道，到现在为止咱整个白水市有施工资质的也就三家。可这三家再大，业务也够不到咱乡镇这一级。他们的设计和监理人员来现场比较现实，可其他的工程技术人员和施工人员总不能每天大老远赶来咱关庄吧。从市里调来这么多人是要整套吃喝拉撒睡行头的，肯定增加施工单位成本，到时候这些成本要全算到农金社身上。如果用咱的施工队，就免去这些成本，没有这些支出也就减轻了农金社的资金压力，这是咱们两得利的事。康建业点点头：也有你这么一说。刘二震见康建业有了活动话，便说建委和建筑公司那面你去跑，活动经费由我出。另外我也给你写个保证，一旦出现工伤事故由我的施工队负全责，绝不给你添一点儿麻烦！康建业见刘二震考虑的周全，答应着说：“我先跑跑看吧。”
设计草图出来后，康建业叫刘二震看了看。起初刘二震频频点头：“确实是专业水平高。”可看着看着又摇头说：“就是没有特色，体现不出本单位的特点来。”康建业说当时联社领导来时也说过要体现出农金社的特点来。可设计人员说这样设计比较合理，从结构和质量上都是本地一流水平。刘二震把草图拿回家去闷头弄了两天，把自己抄写后修改过的图纸交给康建业。康建业一边看图纸，一边听刘二震的解说，还没等刘二震解说完毕，他就拍着修改过的图纸说：“好好好，就是它了，我马上拿去叫技术人员按照这个样子重新设计。”
新的办公楼落成后，联社领导班子亲自到场挂牌时，不待康建业解说设计特点，领导班子成员便齐声夸好。这个好就好在外形设计上：一座三层起脊挂瓦的办公楼，从正面看顶层飞檐就是一个大大的人字，专门加宽的两道腰檐和底部裙子均镶上黄色瓷砖。第一层以正门为中心，两旁边的窗户特别用金黄色反光玻璃。这样的外形设计，从总体上看就是一个巨大的金字。张得运连连夸好：“好好好！农金社就是要有个自己的金字招牌，以后咱的社标就是一个金字。其他基层分社再建办公楼的时候就按着这个样子设计，这就是咱单位的特殊标志！”领导们夸过好签过字，关庄分社也就得到了联社下拨的那部分基建资金和额外的奖励基金。
一切顺利，李庆丰又将五千块钱塞到康建业抽屉里：“这下子妥妥的咧，没问题吧！”转身走时说：“要是我自己连工带料包下这活儿，咱哥儿俩还能多弄一万！”
结算工人工资时，刘二震对康建业说双休日到市里找你去玩儿。
星期六上午，刘二震弄了一辆二手大发面包车，将康建业拉到临近市区的北街村一所毛坯平房前，指着平房说这是你的咧！土地证是大集体的，不记在个人名下。也不用你签名，这个你放心。康建业说这不合适吧！刘二震解释说没什么合适不合适的，砖瓦木料全是自备的，泥瓦匠是花钱雇来的，横竖都说的过去。康建业站在那里思谋良久，拍着刘二震的肩膀说：“还是二哥办事牢靠！到我家里让你弟妹给弄俩菜，咱弟兄好好聊聊！”
康建业夫妇出门相送时，刘二震说院墙和里面的装修还没弄完，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康建业当然知道这个机会是什么：农金社办公楼主体已经完工，可内部装修还有一大部分没有完工，后院的配套设施还得重新设计施工。
关庄社成了联社的基层标杆后，康建业在联社的地位也在一步步提高。联社领导大会上表扬关庄社成绩好，小会上夸赞康建业有能力。有张得运这样支持，其他几个副手心里自然明白。很快，老信贷科长主动退到二线，准备由康建业接管。本来张得运要提拔他做自己的副手，当主管信贷的副主任。可他的老同学康建设却说，还是让他弟弟稳扎稳打一步步的来好。
刘益民在农金社里转了一圈儿，大部分新人不认识。王立生因为没能转正，托了关系调到市区一家农金社。焦金慧约是因为刚刚转正的原因，或是羡慕他当上农贸银行的信贷主管，高兴的满嘴恭维话让他觉得没有味道。瞅准一个话茬子，脱身走出营业室。
午饭安排在办公室，康建业提出要亲近一步。两个人原本是上下级同事关系，这些年又走动的频繁，平时也是兄弟相称。若再亲近一步的话，那就是拜把子磕头的盟兄弟关系。康建业既然当着赵民的面提出亲近一步，那就是他俩已经通过气。刘益民对这种亲近方式不太情愿，觉得这里面互相利用的成分太大。再者，父亲曾经和他说过这么一句话：康家老大为人即精神又实在，康家老二只认权势且好使唤手段。这么想着，说两位原来是我的上级，年纪都长我几岁。按照社会江湖辈分，我父亲一直跟两位称兄道弟。这些年我也是稀里糊涂的按照江湖辈分跟你们称兄道弟。可那是江湖辈分的客气话，算不得认真。我何尝不想和二位亲近一步呢，可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会成了咱关庄的笑话。再者俺是关庄本地人，俺本地有个拜把子的规矩叫：拜双不拜单，拜单死老三。康建业和赵民听了互相对视一眼，知道人家刘益民这是不同意拜把子。只是人家这话回的好，前面几句是江湖客气话，后面这一句是讲规矩。既然人家的话已经说到这一步，总不能逼着人家拜把子当老三，咒人家去死吧。拜把子的话到此打住，三个人又把话说到一处：甭管咱弟兄们拜不拜这盟兄弟，走不走这个形式过场。可以后咱们就是亲兄弟，有事就按亲兄弟的礼法办！
形式没了，主题自然淡化，酒再多喝也就没有意思。酒场礼仪一过，三个人扯过几句闲篇儿，散了。
马上就要当联社信贷科长，饭后康建业去了小九灵那里。小九灵没有给他指出光明大道，只是说你在我这里供一尊神吧，赶上初一和十五我替你在神前多烧香保佑，到时候自然有神仙帮助。你呢要是有时间也多来这里来上香，那样更虔诚也就更灵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