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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腊月二十五的关庄天天是大集，节日的关庄大街上刘益民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向农金社走去。每走一段路就会有认识的或是面熟而又叫不出名字的人向他打招呼：赶集啦；回来过年咧；放假了……。刘益民开始对这样的招呼并不在意，可打招呼的人一多，他的心里产生了一种莫名的自信和欢畅：难道这就是咱村里人时常挂在嘴上的长出息了？出息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难道就是痛快地说话，顺畅地喘气？像张得运夏旺生对下属讲话时的口气和形态，大概就是一种出息吧？刘益民回想着往年这个时候，能有几个人会主动与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农家子弟，这样热情又羡慕的打招呼呢。现在，大不一样了。年长的，同年的，年少的，男人，女人都愿意跟他主动打招呼。火箭头皮鞋，牛仔裤，藏青色防寒服，这身装束与乡下布鞋棉裤绿大衣相比时尚多了。有那认识而又羡慕且嫉妒他的摊主打过招呼以后，还要酸涩地开上两句玩笑：都是城里的干部咧，咱这小摊儿上的土货你也看不上。俺就不送给你咧！刘益民听了也不回嘴，只是憨憨一笑：快忙吧，别耽误买卖。若是与长者打过招呼，长者们大多有一句：出息了爷们儿！他也是憨憨一笑，将一支香烟递给人家，再添上一句：也就是个小喽啰，跑腿儿的！面对着乡邻们淳朴而又直白的问候，他还能说什么呢，没有比实实在在的憨笑更让人感到贴慰了。
一路走一路打着招呼，经过农贸银行营业所时，他自然而然地向那里看去。可巧，苑义栋正站在门口用眼睛扫描赶集的人流，一下子扫到了正在向营业所张望的刘益民，他立刻举起手，一窜一蹦地打着招呼挤过来。刘益民不是不想见他，而是想着先到康建业那里，等回来后再去营业所和大家打个招呼，算是有个面子礼儿。既然先见到营业所的人，那就顺路先到所里看看。刘益民迎着他挤过去：苑哥，俺正想着找你聊会儿呢。苑义栋一把攥住他的衣袖挤回营业所门口：你不来，我跟罗主任还要上门找你呢。刘益民以为自己以前的业务有尾巴没处理完，所里找他做扫尾工作。苑义栋却踮起脚尖儿，用手拢着嘴凑到他的耳朵根儿上说：所里给你准备了年货和分红，正打算给你送去呢。刘益民说咱行里不是已经发过年货了嘛，怎么还有分红？苑义栋听他这样问，干脆告诉他一会儿进去后只管跟大伙儿打招呼，别的事到后头办公室再说。
尽管年下取钱的客户挤满营业室，同事们见刘益民到来，还是停下手里的活儿，隔着铁栏杆高兴的与他打招呼，直到有不耐烦的储户高喊着有话留在下班后说吧，大伙儿等钱过年呢！同事们这才冲他挥挥手坐下办公。苑义栋拽着他从侧门进去，转到后院罗强那间卧室兼办公室。正在扒拉算盘子的罗强笑呵呵地望着他，说你先这边坐，然后对苑义栋说你去把他那份儿先弄出来放到车子上。苑义栋出去后，罗强紧着把手头上的账轧平。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递在刘益民手上，说你点点这是六百块钱的分红，然后又把一个账本放在他面前说签个字吧。刘益民迟愣片刻说俺当时是借调来营业所的，不应该拿这个钱；再者俺听说临时工也没有参与分红的事。罗强说你该不该拿，我自己说了不算，这是全所正式工的意思。那天要不是你把款包抢回来，咱全所上下都得挨整。我这个所主任免职是肯定的，大家今年的年终奖更别想拿回来一分钱。前几天大家商量了一下，你必须跟着参与分红，这是全所兄弟姐妹的意思。
刘益民骑着罗强的自行车，苑义栋骑了自己的自行车，穿行在关庄大集上，认识的人和刚刚打过招呼的人再次用羡慕眼神盯着车后架上的年货，有的则揶揄着说：是个吃公家饭的就比咱这庄稼人强呀，光吃吃喝喝就这么多。还不知道年底分红是多少咧？两辆满载年货的自行车回到刘家院子。白条鸡，鸡蛋，猪肉，粉条，蜜枣，冻鱼……卸了下来。刘益民简单盘算一下，再添上油盐酱醋就可以过一个肥实的新年。苑义栋说还有年画和鞭炮，俺今天正在门口等着沿河头村的代办站给送来呢，可巧你先来了。
回去的路上，不待刘益民问分红的红利怎么来的，年货又是怎么回事？活电报自己先讲了出来。
农贸银行各个营业所为了扩展业务，选了富裕村子也成立了代办点，只是不如农金社那样村村有代办站。时值储蓄业务好时节，富裕村子的代办点揽储额度增长迅速。依据行业规定，要给代办点按存款利息总额的百分之六点五提取代办费。这样高额的回报大大刺激了代办点干劲。营业所则在代办费中扣除业务费和办公用品费留作本所自用。这只是营业所额外收入的一部分。另外还有小额抵押贷款中按照百分之一或是百分之一点五收取质押费，这部分费用则是额外收入的大部分。额外收入的支配权由营业所自己掌握，除了平时福利和劳保发放以外，年终结余款项则等到春节前论功行赏发放给正式工们。各个村子代办点结算代办费后自然是欢欢喜喜，拿出本村或是本乡的土特产来感谢营业所，营业所则把这些谢礼平均分给员工们。刘益民是刚入行员工，又是第一年参与这事，自然不明白这里面的缘由。待苑义栋讲完，他使劲点点头：原来是这样！苑义栋见他这样，笑嘻嘻地问，下边所里也就是弄个鸡毛蒜皮的，你们信贷科可比这强多啦。你们怎么样？刘益民摇摇头说信贷科什么也没发，俺就领了咱行里发的那几样年货。苑义栋说也是的，你刚去信贷科，人家不可能给你分私房钱和这票那票的。刘益民问他什么意思？苑义栋说信贷科经常出去考察项目，说是行里出费用。那些被考察的单位巴不得行里发放贷款，哪敢让信贷员出费用。每次考察完，被考察单位把发票交给信贷人员回银行报销。这部分费用就留在信贷科的小金库里，等到年底私分下去。这还不算，效益好的贷款单位每逢节日都要把本单位发给职工的福利按人头给信贷人员一份儿。贷款单位隐蔽的很，把实物折成优惠券或是代金券送给信贷科。刘益民说那些也就是信贷外勤的外快，我是信贷内勤，跟人家沾不上边儿。苑义栋嘿笑着说你还不知道，外勤的所有活动结果都要你这内勤给他们弄成书面报告。核心机密全掌握在你这里，到时候能少得了你的嘛！别着急，以后再有好处肯定有你的。听了他这话，刘益民再一次感受到被夹在两股势力中间的压力。
回营业所还自行车的时候，罗强嘱咐说这事就别声张咧，尤其是王立生。王立生这小子来了之后不老实干活还好说个风凉话，我看农金社派他来是存心瞎搅和，出工不出力。
刘益民出了营业所后院拐上正街，苑义栋追过来：正好没活儿了，咱找康建业那小子米西米西去，他还欠我一顿酒咧！刘益民原想自己去农金社，见他缠住不放又说这样的话，便问他是不是在业务上给人家行了方便？苑义栋鬼鬼地一笑：业务上行方便的事，咱还没那个权力。是我在夏天里给他指了一条道儿，叫他去九灵先生那里算了一卦。结果怎么样——他当上正主任啦！
康建业自打受到九灵先生指点后，便将信将疑地等待时机。等着等着，等到了联社领导单独表扬关庄农金社揽储工作做得好，而且奖励一个转正名额和全体发奖金，这样一来李洪喜的地位更加稳固。康建业见一时上位不能，便有调回农贸银行的想法。找哥哥康建设商量了一回，告诉他自己的近况。康建设直接告诉他等等再说，也把自己的近况和目标告诉他：关庄这一年总体上不错，尤其是宣传工作搞得好，市里和地区都很重视，只要关庄再出一两个实质性的靓点，自己的工作就可以全面开展起来。康建业说自己在关庄农金社也给哥哥帮不上实质上的忙，不如早早的回农贸银行某个职务。康建设说你在这儿多多少少也能给乡镇企业帮忙贷款，帮他们就等于帮了我。耐心等等吧！
康建业等到立冬不见动静，等到冬至进九还不见动静，而且丝毫没有动静，也就把九灵先生的话当耳旁风吹过去。他想着哥哥与联社张得运是同学关系，趁着递报告把自己的想法挑挑拣拣跟张得运说了。张得运淡淡一笑说你有想法就直接说呗，拿着想回农贸银行来当托词可没意思。现在咱单位需要有改革思想的年轻干部，就是要改掉以粮为纲的老思想，改成以支持工商业发展为主要方向的信贷理念。别说是你等得不耐烦，我也是难受得很。难受又能怎么样，总不能把老思想，老脑瓜的人硬赶下去吧。是你有这个权力还是我有这个权力。老弟啊，耐心点儿吧。要是耐不住性子就到其他社里了解了解，摸摸情况就安心啦。
康建业回到单位屁股没坐稳，哥哥的电话打过来：你给我老实呆着，再也别说那胡话咧！他知道张得运跟哥哥通过话，至此也就死了心。他每天唱着流行歌曲跟着感觉走上下班，被强按着耐下心来与其他农金社当副职的哥们儿了解了一下，大家都有施展不开的感觉。更令这伙人不安的是，老主任们已经把自己的子女安排在重要岗位上；而且老主任们还用互换位置的办法，你在你的农金社提拔我儿子当副主任，我在我的农金社提拔你的儿子当副主任，有的临退下来之前把对方的儿子推上去当一把手。康建业仔细的分门排队后发现联社已经分成了新的两大派，一派是当年农村突击提干上来的老主任和子女们，另一派是和自己一样上面派下来的年轻干部。就眼下看老主任及子弟派占着上风；自己这一派大都是副职而且群众基础不牢固，自然占着下风。这是他分析基层的结果。在往上分析，联社张得运今年才四十来岁，是市里派到联社的。自然支持市里要求金融部门向工商企业实施信贷倾斜政策，他虽是一把手，可在联社的资历浅，来了两年多安排的尽是基层副职，其中就包括自己这样被从农贸银行调来的人员。而另一派是主管人事的梁军和另两个老将，梁军虽是市里派来的年轻干部，可这个人会见风使舵，他发现老将一派势力占上风，干脆把屁股坐在了老将一边。这一派虽然老了些，可资历深且子女都把着要害部门，属于实权派。在往上就是市里的书记市长们之间的改革派与坐地虎一派，那些不是自己这小萝卜头能分析透的，也就是听哥哥闲聊时讲上几句谁谁是那个人的嫡系，谁谁是那个人的亲戚。康建业也不去费那个心思。
腊月初一这天，康建业早早来到张得运家里。张得运以为他又要提调回农贸银行的事，直接说你哥跟你说了没？康建业嘿嘿一笑说：俺哥哪是说俺，那是骂俺咧！让俺以后好好跟你干，甭想再打退堂鼓。张得运说，大星期天的不好好在家陪老婆孩子跑我这儿来干嘛？康建业说今天来是为贷款的事。
铸造业是白水市支柱产业之一，铸造厂绝大部分在乡村。年关将近，生产用的铸铁一直在涨价。涨价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铸造市场行情好；另一个是每年的腊月二十三，铸铁生产地按照乡俗不再开炉，直到来年的二月二才祭炉开工，等新的铸铁运到铸造厂时大约一个星期的时间。不仅如此，就怕到时候有钱抢不上第一炉铁，那样就会更晚。这样一来，白水铸造厂要先于年前囤积大量的铸铁，以备正月十六开工。囤积铸铁要用大量资金，铸造厂的资金缺口大，便向农金社和银行申请贷款。关庄已经有十几家铸造厂向农金社提出贷款申请。李洪喜以贷款规模有限，年后马上就要支持三农为由拒绝了申请。
康建业对张得运说本来社里有信贷规模的，就关庄社揽储额度来推算，今年一月份的信贷额度应该在三百万左右，他硬是说没规模。把大伙儿拉来的存款不是用于贷款发放去盈利，而是拆借给其他行，让人家放贷盈利，俺们社里只吃个小小的利差。你说这业务还怎么发展？
张得运听了也是一声叹息：老脑瓜子，求稳，不思进取。为了稳得利差，把业务发展给丢了。再这样下去咱市的乡镇企业和支柱产业就会落后于周围的县市。正好下周市里主管经济的领导要组织一个现场会，专门进行乡镇企业运转资金调度，要求农贸银行和联社头头们到场，具体在那个乡镇开会还没通知。张得运说要不咱跟你哥商量商量，让他跑跑市里。好让市里把现场会定在关庄乡。到时候市里直接施压，李洪喜也就没有不放贷款的托词了。
张得运给康建设打电话，约他到联社大楼自己的办公室聊天。三个人在联社碰了头，康建设说也想争取把现场会开在关庄乡，只是要去市里争取。康建业见机会不错，跑去置办了几个菜就在张得运的办公室吃午饭。两个老同学聊得投机，康建业伺候的殷勤。三个人不知不觉聊得忘记时间。直到楼道里传来嘚嘚嘚的高跟鞋声，三个人止住声音，静静地听了一会儿。办公室离的近，大概还敞着门，声音很清楚。是姜艳艳因为自己男人喝尿酒的事用电话跟李洪喜发火儿。
姜艳艳走后，三个人笑成一团。
笑着笑着，张得运突然止住：“建业老弟，这件事有文章可做！几个农金社的老主任闲着没事，星期天在家搞团团伙伙的聚会，喝庆功酒，喝出了尿。嘿嘿……”听说有文章可做，康建业把脑袋凑近张得运说：“你是说，把这尿骚味儿，顺着风给抖搂抖搂，扩散大喽！”张得运啊哈哈一笑：“抖搂骚味儿到是没必要，关键是在场的其他几个老主任名字张扬出去了！”
实际上这个风不需联社自己人故意去吹，就已经闹得是满城风雨。这事传播热度和速度要比关庄营业所被抢传播的还要快。
星期一早早去医院看过刘益民回来后，联社领导班子立刻开会。张得运说咱联社的好事没得到，臭名倒是得到了。外面疯传我们单位风气不正，节假日搞团团伙伙的聚会，弄得满城风雨。我建议大家回去好好检查自己，反省自己。尽快挽回我们的声誉损失。另外我再次建议大胆启用有能力又廉洁自律的年轻干部，给他们一个锻炼的机会。让我们单位更有活力也更清廉……。张得运讲完了，另外两个年长的副手表示说，搞团团伙伙的事应该是讹传，也就是那么几个人闲着没事，节假日在一起闲聊，中间出了点儿问题，让别有用心的人给放大了。张得运立刻把话接过来：是聚会闲聊吗？不是吧！据我了解，是在一起喝什么庆功酒，喝出了笑话！还用别有用心的人给放大？星期天下午就有人跑到办公室打电话自己给传扬出去的，听说还在电话里破口大骂呢。要不要现在点出参与者的名字来才好看呀！略一沉默，张得运继续说我也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人家自己先传扬出去。如果我们再姑息迁就，那就一点儿原则也没有咧！这事还让我怎么说呢，难道还要给那些喝酒喝出笑话来的人遮遮丑吗？张得运说这话时一直拿眼盯着梁军。
张得运这话像风箱的拉杆一样，拉过来说也是风，推过去说还是风，反正这风全部吹向对立面。吹得对面没了气息，他也不说散会，也不再往下吹，径自点上烟吸起来。
见一把手态度坚决，听口气好像有了证据。梁军暗自庆幸自己昨天没接受李洪喜的邀请，脱了个干净。自己弟弟参与聚会是应该应份的事，人家李洪喜是他的大媒人，于公于私都说得过去。他首先打破沉默，抓过张得运的烟盒摸出一支点上，看着那两颗顶着花白头发的脑袋说：我赞同张主任的意见，先让身体不太好的同志休息一段时间，等身体恢复后，再另行安排工作。这段时间正好锻炼锻炼年轻的同志。不知道大家的意见怎么样？
张得运不待那两个副手表态，立刻接住话头儿说：你分管人事，就按你说的办吧！
两个年长的副手想不到梁军踩刹车急转弯儿来的这么快，相互对视一眼，再也没有异议。
按照张得运和康建业事先约定，当天下午康建业和赵民来交信贷审批报告时，故意打开办公室的门敲着桌子演了一场戏。整个楼道里都能听见张得运的吼声。有梁军这个人事主管像自己靠拢，再加上李洪喜这班老主任被尿酒灌倒的茬口，张得运真的得运了。李洪喜的葬礼结束，康建业便转为正式主任。
现在，正主任的位子稳稳地坐上了。窗外是三九严寒雪花飘，屋里的康建业已经是春风得意身子飘起来。连日来，他紧着把十几家铸造厂的贷款跑下来，又跑着给李庆丰的枣场发放贷款。
市领导在关庄乡举行的乡镇企业运转资金调度会，给农金社发放贷款开了绿灯。只要关庄农金社的报告递上去，联社全部通过。李庆丰听说铸造厂贷款已经发放过了，也跑来要贷款。可是康建业把干鲜果品几个老板跑贷款的事告诉哥哥后却得到暂停一步，归集规模等到年后再说的指令。李庆丰要十万贷款的事，年前只发放了三万。李庆丰拿到第一笔贷款后再来跑第二笔，康建业告诉他已经没有贷款计划，只能等年后再说。李庆丰缠住不放，说现在囤积小枣正是好时候。等到年后一直到五月端午正是小枣涨价热销的时节，到那时候再动手，收购价格涨上去利润就小了。在关庄当过两年的信贷主任，康建业自然知道小枣鸭梨热销的时节。亲自跑到乡政府把情况诉说了一遍。康建设依旧是不松口：小打小闹的没意思。年后可能有个大的项目来关庄，到时候就怕你的贷款规模不够呢。你先耐心等一等。
既然哥哥不让动，那就安心过年吧。
聊过正事，康建业建议哥哥去九灵先生那里给自己算算官运。康建设说你还是搞好业务，弄好你的农金社，别弄那五迷三道的闲掰儿。康建业说这怎么是闲掰儿呢？你看人家九灵先生说我喜事九上见。结果我当正主任真就应在三九上，你说灵不灵！康建设说打板儿算卦尽说两头堵的话，也就是糊弄你这样的人钱花。九灵先生说你九上见喜，一共九九，却不说哪个九上。李洪喜喝酒喝出了问题，你才当上了正主任。到底是喝酒的酒呀，还是九九寒冬的九，他也没跟你说清楚。你可到好，拿着他的话当了圣旨令箭跑到这儿来瞎白话。告诉你，以后干好工作，搞好宣传才是正道。能干会说才是进步的基础！康建业听哥哥这么说话，知道理论不过他，只得说你信你的，我信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