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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水城乡银行行长刘益民，把两个副手叫到办公室，告知俩人自己接了市委紧急通知，要去沧海干部培训班学习一段时间，单位工作暂时由赵民主持。赵民推说还是让李福生主持。李福生先不问谁主持工作，追着问为什么要去培训班，是谁下的通知？刘益民说市委书记亲自通知，只说是提高干部素质培训。李福生问他给老康打电话了没有？刘益民说打电话不接，回短信说正在开会。一旁的赵民说还是让李行长主持工作吧！刘益民说别推了，李行长入党转正时间短，有些地方不符合组织程序。李福生脑门子发黄，脸上冒汗：别鸡巴主持不主持的咧。这是有人背后闹事呀！赵民这才缓醒过来：对呀，什么提高素质，什么培训班，这是调虎离山！刘益民说别弄得紧张兮兮的，人家书记通知我时，态度挺和缓的，正常培训嘛。李福生划拉着脸说你幼稚，太幼稚！赶紧再给老康打电话，不行就发短信，告诉他调你去培训的事。在两个人的催逼下，刘益民再次拨打康建设的电话，这次又是没接，短信发出去也没回。赵民说，过去经常挂着办培训班的名义，把人隔离开，调查组再到单位来搞背对背谈话整人。刘益民笑笑说：要是真的调查那就好了，正好给咱洗白洗白，传个名声。
李福生却不这么认为，他皮笑肉不笑地冷哼一声：益民，这回再要是梁军背后捣鬼，我非得把他送进去不可。你要是再拦着，我跟你急！刘益民一脸无奈地望着李福生长叹了口气：福生哥，你这是疑心病一犯，就把病根子按在人家梁军身上。
这几年，梁军的日子并不好过，刚来金融办时，单位开会还招呼他一声，他也积极主动地分担工作任务。随着时间推移，单位另一个副职换成了三十出头的小伙子。背后一打听才知道，人家是后备人才库储备人才，是接替一把手的后备力量。梁军先头的热度渐渐降下来，知道自己这个副主任是个闲差。闲差嘛，就是人家餐桌上的咸菜。有也可，没有也可。偶尔想起来，兴许叨上一口半口的。既然是这样，那就别整天去人家面前晃存在感。他不去晃，人家也不划他的考勤，也不打电话要他到单位上班。工资奖金福利一分不少，副主任待遇丝毫没降。这更证实了自己只是一碟咸菜。
闲下来的梁军，每天找熟人闲聊。聊着聊着他又发现与自己闲聊的对象都是些退休人员或是自由职业者。有了这个发现，梁军觉得自己降了一个格，干脆呆在家里不出门。这个期间刘益民给他打过一次电话，请他帮忙谋划成立城乡银行筹建工作。话里话外，透漏出帮忙不白帮，多少给些咨询费。梁军知道自己根本不懂城乡银行怎么个筹建法儿，可自己有个市金融办副主任的职务。有了这个职务在身，就可以在人民银行，银监会及管理银行的各级机构自由出入，也就是说比别人办事痛快。想着刘益民之所以请他帮忙，无非是看中他这一点。梁军正闲得难受，有这等又得好处又兴旺人的事，本想答应下来。可想着与刘益民的过去，他还是耍了个矜持，说我是从联社调出来的干部，反过来出面给原单位帮忙，这样恐怕不合适吧。耍矜持，不是真的矜持，而是要刘益民向他弯腰的度数再大一点儿，态度再诚恳一些。不成想，刘益民对他耍的这个矜持不买账，干脆开出价码：要不这样，筹建期间交通费，组织费，一切等项随报随销，占用个人时间这部分按照联社高层待遇补偿。梁军登时挂不住火，说刘主任这是什么意思。我梁军好歹也是从联社调出来的人，给联社帮忙是应该的。你怎么张嘴闭嘴的不是报销就是补偿呢，你要是这么说话，这个忙我是没法儿帮！刘益民说，梁主任别着急，这事儿你先考虑考虑再说。具体怎么办，回头我让付润泽跟你见面谈。刘益民留了个活扣儿，挂掉电话。
联社改革这几板斧之所以这么干净利索，无非是用钱砸。梁军想着，这个黑小子现在用钱来砸自己的门，当然是好事。可你也应该把话说的婉转些，好让别人面子上过得去。尽管这么想，第二天还是早早来到单位等付润泽上门找他。年轻的副主任不知道梁军抽哪门子风，赶紧擦桌子抹椅子请他坐下，嘘寒问暖好不热情。付润泽敲门进来的时候，年轻的副主任撇了梁军，快步抢上前去拉住付润泽，嘴里喊着舅舅你怎么来了。付润泽一脸懵态的问道：你调这儿工作咧？
接下来爷儿俩的对话内容，梁军一句也没听进去，眼前浮现出那次付润泽拉他到一帆风顺饭店门前的那一幕。他起身走向门口：给你爷儿俩腾地方！付润泽甩了外甥追过去，攀着他直到院子里才说：他是俺叔伯姐家的外甥，俺真不知道他调这里工作咧。梁军说，手眼通天消息灵通的联社领导们，真的不知道有这么一个打腰的亲戚在金融办工作？付润泽说俺这外甥刚调来没多久嘛，俺哪知道呀。梁军拨开攀着他的手说，现在知道也不晚，有事儿找你那外甥去办吧。人家是准接班人咧！
下午，刘益民来电话：梁主任，俺还真不知道付润泽有这么个亲戚跟你是同事。这么着吧，把你那同事叫上。今天晚上来联社食堂，咱一起乐呵乐呵。梁军冷哼一声：联社食堂算什么标准，应该到一帆风顺大酒店去好好乐呵乐呵。我呢，还是回家吃我的咸菜去吧！说完按了红色键。
四十大几的人，被同一伙人，用几乎同一个手法耍了两回，梁军窝了一肚子火。好在刘益民连续给他发了几条短信，内容恳切地表示真不知道付润泽有这层关系，希望理解。梁军回短信：理解也好，不理解也好，能解决问题最好！
至此，两个人再没直接通过话。
他和刘益民的恩怨误会还没彻底了断，康建业神气十足的出现在面前。
康建业和白桂敏的生意红红火火。虽然康建业吃小头，可这小头却也是肥的流油。看着白桂敏吃大头这段时间，买汽车，买门店火的不行，康建业打算自己另开锅灶。可想着白桂敏抓着海外业务关系，又不敢轻举妄动。每一次分红时，他手痒痒得要命，恨不得把白桂敏那一份儿抓在自己手上。他老婆务实又聪明，提醒他少打歪主意，现在是肉肥汤也肥。知足常乐！康建业不死心，跑到小九灵那里请教。小九灵说你随便写个字我看。想着俩人做的是铸造铁器买卖，他写了个铁字。小九灵思忖良久说，你看这铁字分开就是金失二字。金是钱财，失是丢失，分开了当然是钱财失去。康建业倒吸了一口冷气：还是死心塌地给人家打下手吧。死心塌地的两口子围着白桂敏转，直转到名下也有了轿车和门市房。这个时候，老婆已经完全掌握业务技巧，能熟练配合白桂敏工作。康建业没事儿，把车开到梁军门前，叼着烟卷子悠闲地转，待到梁军出了门，他便主动上前搭讪：梁哥出门呀，用我开车送你去不？梁军翻翻眼皮说，不麻烦康老板！康建业说，不用啊！那我就到门市房收租金去啦！噢，租我门市房的那家正好开饭店，你去吃凉面随便。到时候记我账上就行！再过几天，康建业又来转，见了面说：梁哥你要是闲着没事儿的话，跟我去欧洲转转，我一个人去没意思。路费吃喝也用不了三万两万的，我包了。梁军说等康老板买了飞机再请我出国旅游吧——康建业说，梁哥你还别说，兄弟我还真有买飞机的计划。到时候咱哥儿俩一起周游世界。
原来的冤家对头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自己却整天憋在家里，像个混吃等死的蛮汉。这还不算，冤家对头竟然跑到门前念三阴，叫板炫富。梁军憋得难受了就唱金沙滩双王会，唱够了就咬牙：你杨家将不是牛逼吗？等走到金沙滩杀你个干干净净！
就时下这种情况，一个工薪阶层单凭着死工资绝对置办不起轿车，更买不起街面门市房。梁军知道康建业和白桂敏一起做买卖，也知道是白桂敏她四姐两口子给顶着名，可没有证据是搞不倒康建业，更何况康家在本地有权有势。梁军不知道的是，还有一个人也恨康建业，也是恨得牙根儿痒痒。
李庆丰自打和康建业翻脸后，买卖一直不顺利。再给人家干工程，不是工程油水不大，就是工程款被拖欠。一个庄户出身没有背景的包工头子，开始处处作难。他后悔当初不该翻脸，只得硬着头皮找康建业说好话。康建业倒是好说话：亲兄弟还有个说话炝火的时候呢，咱弟兄之间这点儿事算个什么，以后该亲该近还是照旧。话说得好听，帮忙介绍买卖的事只字不提。他不提，李庆丰提。李庆丰求他到开发区张得运那里给自己揽工程。没有像样的工程，那怕是给人家搞厂区硬化，甚至绿化之类的杂活儿都行。康建业应承着到张得运那里跑一跑。这一跑，十天半个月没有音信。李庆丰打电话问跑的怎么样？康建业说张得运原则性强的很，但凡开发区工程，必须走招标程序。李庆丰说咱一个土包子工程队，连个施工资质也没有，拿什么去投标！张得运是你哥一手提拔起来的，不行给你哥打个电话，让他关照一声总行吧。康建业说，我跟我哥的关系你最清楚，就他那脾气，还不如不找他帮忙关照好。至此，李庆丰彻底明白，这条财路绝对修复不成了。想着康建业屁股底下的轿车和繁华地段的临街门店，李庆丰联想起当初合伙端锅买下西环铸造厂的事。想着想着，气又来了。本来三个人的买卖，在关键时刻，瞒着我联系好收购方后，把我给甩了。甩了就甩了吧，哪怕当时多给我十万八万也行呀。嘿，一分钱没多给，事后反倒把我骂了一顿。李庆丰干脆提出那笔买卖的利润，应该按照当初入股比例重新分。康建业说当时退股是你自己提出来，你签字退出的文书还在我手上。
李庆丰开上车去找白桂敏，要白桂敏说出联系南洋客商的时间。白桂敏毫不客气地说，跟南洋客商什么时候联系的已经忘了。不过，就是记得联系时间也与你无关。那笔买卖结清后，绝对是按照入股多少分的利润，俺绝对没多拿一分钱。你跟康建业怎么分利润，是你俩的事，俺管不着！白桂敏说的有没有道理不说，李庆丰坐在白四办公室不走，一定要白桂敏说出与南洋客商挂钩的时间。白桂敏干脆打电话把康建业叫来。
康建业来了，他老婆也来了，他的两个内弟也来了。
白桂敏冲她四姐两口子使眼色。白四两口子说，这儿是俺家的厂子，你们有话到厂子外头说去。李庆丰要白桂敏一起到厂子外，三头对面把事情说清楚。康建业却说，李庆丰你甭拉着小白，那事儿是咱俩之间的事。走，咱俩到外面说去！
到了厂子门口，康建业拿出一张纸让李庆丰看。李庆丰不看，只问和南洋客商挂钩的时间。康建业不说挂钩的时间，却开了骂。骂李庆丰忘恩负义，骂他卸磨杀驴，骂他倒打一耙……。骂着骂着，他的两个内弟，一左一右夹住李庆丰。他老婆指指戳戳走上前去，叫骂着在李庆丰脸上拍了一掌。再要拍第二掌时，李庆丰甩开左右，身子一撤，说声好男不跟女斗，脱身走了。
骂也挨了，打也挨了。李庆丰知道斗不过康建业，忍了气给白桂敏打电话，能不能帮忙把俺那破车从你四姐院子里给开出来。白桂敏说，呀！我正想跟你说这事呢，车让康建业他那两个小舅子给开去了。李庆丰急得拍大腿，说小白你怎么能让他们给开走呢？再怎么说，俺跟你家刘益民是关庄镇老乡，还是老相识。你怎么当时不给拦下呢，哎呀呀！白桂敏说，这会儿你又想起俺家益民是你老乡咧，你既然知道这层关系，就不该来俺这里闹事！李庆丰求告半天，白桂敏只有一句话顶着他：你跟康建业的事，你俩解决，跟俺没关系！李庆丰知道再缠下去也没用，跑到联社要刘益民把车给要回来。门卫说刘主任开会去了，有事跟我说就行。李庆丰听门卫说话口气这么大，心里不得劲，干脆亮明自己是关庄镇刘益民的好哥们儿，找他有私事！门卫说，私事公事都是一事，跟我说就行！李庆丰拿话炝他说，找刘益民把我那汽车给要回来，你能办得了不？门卫说，是交警把你的车给卡去咧？李庆丰说，交警算老几，白水市还没哪个交警敢卡我的车。门卫听他口气这么大，下气的问，那是谁把你的车给弄走了？李庆丰见自己的大话压住了门卫，继续抬高声调说，是原市委书记他亲弟弟康建业。你看看能给我帮这个不？门卫摇着头说，咱这个小萝卜头顶不上人家那么大的坑，你还是在门房等刘主任回来再说吧。
李庆丰不进门房，门卫递上香烟问到底怎么回事吗？按说，李庆丰不必讲给门卫听，可实在找不到诉苦的地方。就像人有了烦心事大哭一场，虽然哭不能解决问题，可也能缓解缓解精神压力。李庆丰便挑挑拣拣，把和康建业之间往事中有利于自己的一面讲给门卫。他讲的有没有道理，精彩不精彩倒无所谓，门卫却听得津津有味频频点头。
汽车喇叭声打断了李庆丰的讲述。付润泽摇下车窗喊：金换粮，看没看见单位的车回来啦！开门去！
门卫颠儿颠儿跑去开门的档口，李庆丰回头往车上一看，赵民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喊了一声赵老弟，把车拦下。
看着赵主任陪李庆丰进了办公楼，门卫金换粮吁了口气：人不可貌相。敢情姓李的这个老土跟单位的头头都认识！
保卫专干金换粮安定了一年多时间，见自己平安无事。又耐不住手痒痒，更换灭火器时老瓶贴新签儿，把原来的套路重走了一回。只是不像过去那样，年年老瓶贴新签儿一口吃透锅底。这回想着用隔年贴新签，两年一换新的办法循环更替。
联社新班子上任后，要求会计业务完全电算化。电脑电器增加，火灾隐患也增加，公安消防部门要求配备新式灭火器材。消防部门提出要求时，特意指定到一家规范的专营公司购买器材。付润泽聪明的很，知道人家特意指定的意思，拉着金换粮去了那家公司。消防部门与那家公司关系有多深不知道，不过那家公司确实价钱公道，器材质量过硬，可同时提出必须把联社原有的消防器材全部换成本公司所售产品。金换粮听了，脑门子冒汗，说能不能先采购一部分，等原有器材到期，再全部更换。付润泽觉得金换粮说的有道理，也支持金换粮的说法。对方却尖锐的指出：你们这样替换，倒是给单位省下费用。若一旦出现火灾施救不利，可就分不出是那个公司产品质量有问题。付润泽听了更有道理，同意全部换掉的同时，考虑到对方销售门路多，向人家提出帮忙把替换下来的器材给交流出去。
买卖成了。对方看到替换下来的器材说：这个忙帮不上。除了标签是新的，器材一半都是过期的。
露馅了。付润泽眉毛倒立，李福生脑门焦黄：你是自己写辞职申请呢，还是等上大会讨论后被开除呢？金换粮嘴里只重复三个字：我混蛋！……
他不是混蛋。当天下午，农贸银行的金平把电话打到刘益民办公室：金换粮是俺本家远门儿兄弟，他赖在俺家不走咧！
保卫专干金换粮第二天转岗门房警卫，停发绩效，留用观察。
看了几个月大门，金换粮截住刘益民要求恢复工作。刘益民答应的痛快：恢复工作可以！你自己联系部室主管，看看那个部室用人。只要部室主管要你，我马上跟李主任沟通。金换粮当天截住两个业务部主管，请求人家给碗饭吃。两个业务部主管问他会什么业务，金换粮摇头。人家见他先摇了头，随后也摇了头。没办法，只得求付润泽收留他。付润泽说这些天忙得很，正跑权力机关办商业银行手续。你的事等等再说。金换粮等不及，干脆截住来开会的网点主管，央求人家收留，网点儿主管们几乎同一个要求：来我们网点儿可以，不会业务也行，只要每个月保证拉五十万存款就行。
门路一个一个被堵死，金换粮只得每天开门关门守大门。稍一懈怠，付润泽便训他：你看的什么门，人们随便出入也不管，再这么吊儿郎当，基本工资也保不准！
金换粮知道李福生能给他解决恢复工作的事，可李福生说话损：你这几个月大门看的好啊！人呆在门房里睡觉，大铁门愣是没丢！
大门一直稳稳地按在那里，直到门墩上的牌子换成白水城乡银行。金换粮也成了办公室应急小组成员。
应急小组每天给各个部室打补丁搞应急补位。一旦没有了应急任务，便外出拉存款跑客户。后勤没有前台直接接触客户的优势，只能去亲戚朋友，老熟人那里挖存款。金换粮先把亲戚朋友的家底子翻了一遍，随后再翻老熟人。翻着翻着，翻到了梁军。梁军说晚了，梁勇早就把我的家底儿翻过八百遍咧！金换粮早有准备，在找梁军之前，已经跟梁勇打听过从他哥那里拉了多少存款。他大概约摸了一下梁军的家底子，便知道梁军手里还有不少余粮。干脆撂下电话，找上门。梁军说我一个上班挣死工资的能攒多少钱，真的全让梁勇给拉去了。金换粮锻炼的拉存款已经有些经验，早就知道人家会拿这话应付他。坐在那里不拉存款，拉家常。拉家常得会拉，得拉对人家有吸引力的话题。对今天这个客户有吸引力的话题，当然是原单位那些人现在状况如何。金换粮挑话茬，先说原来中层人员近况，梁军听了哼哼哈哈；再说高层中赵民和李福生，梁军还是哼哼哈哈；说到刘益民，梁军回说这小子有一套后，眼睛盯在茶杯上；金换粮知道这些话题人家不感兴趣，而且有送客的意思。干脆话题一转，按照自己的观点，把新老班子做了比较：你们那一任的老班子，尤其是你，兢兢业业干干工作，清清白白做人，最后弄个两袖清风，什么实惠没得着。你看刘益民，这才干了不到三年时间，家里汽车两辆，平房楼房门市房一大片。嘿呀，你们那一任呀，太本分了……。梁军听了，把眼睛从茶杯挪到香烟盒子上，说要不现在上边都启用年轻人呢，有胆量有魄力。金换粮知道这是搭上了话茬，话题更深一步，说你调到金融办以后依旧是老传统，老套路。可人家康建业调到投资公司后，思想大转变，干脆来个半脱产，挂上刘益民两口子做起了买卖。你看看人家现在，也是要车有车，要门市有门市。嘿呀，梁主任你那时太正直本分啦！梁军把香烟递过去：抽烟，你倒是抽烟呀！金换粮说你还是老牌子不倒呀，一直抽玉溪烟。梁军不理会他这话的含义，自己也跟着把刚才的话题往深里引，说康建业这小子也该着走运。在投资公司干着闲差，正好跑出去傍大款挣钱。以前他管信贷的时候，就傍着一个姓李的包工头子，给人家揽工程。现在好了，如鱼得水，胆子完全放开啦！金换粮说，你快别说那个姓李的包工头子啦，康建业两口子领着两个小舅子，把人家给打了不算，还扣了人家的车！梁军仰坐的身子直起来，往金换粮面前一倾：怎么回事？金换粮把以前当门卫时遇到李庆丰的事讲了。他讲完了，梁军问他李庆丰现在干吗？金换粮说赵民把他的车要回来后，他来联社开车时见过一回，从那儿以后再没见过他。梁军喔喔着点点头，搓搓手说，积蓄倒是还有点儿，不过全在你嫂子那里。我问问她都存到哪个银行咧，看看能不能转出来给你凑个任务！
梁军也不说催他打听李庆丰下落的话，只说怎么着也不能让你白跑这一趟，老兄老弟的一场，总得给你弄点儿存款。金换粮不说感谢的话，只说这两天我打听打听李庆丰在哪儿干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