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里的摩托车上,刘益民回想着一年来的起起伏伏。先是台湾那大爷给这个家庭带来了巨大财富,在康建设引导下,父亲精心设计着给村里按自来水。紧接着自己入党,又被康建设安排进了农金社。在农金社积极努力得到的成果因为姜艳艳,被李洪喜和梁军几个给抹杀。不仅成果被抹杀,而且被借调到农贸银行给人家整点零票和残币。那段时间里他天天在担惊受怕中度过,像被流放的贼配军一样,生怕自己再有个闪失给人家抓了把柄,失去当临时工的资格。他恨过李洪喜更恨梁军。可是看到自己父母为了儿女所付出的一切,他又把对李洪喜和梁军的恨放在了一旁。狗养的狗疼,猫养的猫疼。哪个父母不是为了儿女受苦受累还要舍脸面,恨不能拉了身上的肉给儿女吃,更何况是为了儿女抹杀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一点成绩。他对姜艳艳更是深有感触,他也恨过也怨过她,可当时都是临时工,假如有一个转正名额放在中间要两个人抢,自己心里绝对想着抢到手,至于会不会真的一把抢过来那是另一回事。在转正名额之间,自己和姜艳艳那份看不见结果的感情又算得了什么呢。现在,一切都过去了。自己不但转正,而且是个以工代干的干部身份,只不过这份来之不易而又突然的惊喜是用生命换来的。如果说姜艳艳的转正名额是用自己婚姻换来的,那么相比之下,自己用生命换来的转正名额,所付出的代价要比姜艳艳高得多。从来没想过要用生命换取也许能让自己幸福一生的干部名号。当时冲上前去,从歹徒手里夺回款包的举动,是一份由心而发的责任感所促成的。用康建设前段时间给大伙儿宣讲时的话说:任何人的英雄壮举都不是脑子一热就冒然做出来的,是长期的英雄主义教育和良好的个人素养在那一时刻发挥了主导作用。自己一个小小英雄壮举开启了所谓的幸福大门,幸福大门打开了,观念也应该转变。没打开门之前,天天为弄到幸福大门的钥匙而费尽心机。现在大门打开,已经是门里人,就要按照门里人的规矩来行事。这样想着,觉得今天绞尽脑汁想办法给夏旺生抬轿送礼这件事,也就不再觉得卑微。用金平的话说,你这一把不只是抢回了款包那么简单,对于夏旺生来说是抢回了差点儿丢失的官帽。不只是他一个行长的位子,还抢回了主管安全保卫的副行长,主管营业的副行长,保卫科长等一批人的饭碗。对于整个白水农贸银行来说,抢回了全行职工的安全奖。你不但是全行人的贵人,更是夏旺生的贵人。回想着金平的话,刘益民更觉得给夏旺生办点儿半公半私,利人利己的事是完全应该的。
看得惯多看,看不惯少看,看多了就习惯。这话是苑义栋在他刚借调到农贸银行时,怕他看着有些正式工拿捏临时工不习惯,拿话敲打他时说的。当时的确是看不惯,不仅当时看不惯,就是在农金社时也看不惯。现在想起来,看不惯又管不了的太多。就说自家的三个成员,自己就看不惯父亲对母亲的态度,父亲高兴时也还能听母亲唠叨抱怨,不高兴时手一挥:去去去!甚至更加粗鄙的话脱出口来。自己也多次萌生要为母亲把横撑腰的念头,可每每那一时刻却又拔拔脖子,直直腰便泄了气。自己没那个胆量,更没那个资格,咱是人家的亲儿子,那样做了就是忤逆不孝。想着自己的家庭,一切都看的惯了。在单位看不惯领导的作为,你敢指出来吗。有同感的同事很多,你若指出来,很多人会偷偷夸你一句。实际上有的人是真夸赞你,可有的人却是鼓动你继续和领导对着干,揭领导的面皮。最终看不惯又憋不住的人会被边缘化。死硬瞎犟被边缘化的结果不是最惨的,还有那结果更惨的。小时候自己亲眼所见,生产队里一匹骡子总是不听使唤,多少个牲口把式调教都没能让它成为一匹合格的畜力。有人建议把它杀了吃肉,有人说把它养活这么大不容易,再调教调教。鞭子抽断了,棍子打折了,那骡子还是不听使唤。当时村里的刘大队长,也就是现在的支书刘有德,端着盛了黑豆的簸箕走到那骡子跟前,那骡子看到美食立刻把嘴伸过来吃。就在骡子低头的那刻,刘有德端簸箕的俩个手攥着生石灰,一下子捂在骡子那两只贪婪的眼上。那骡子咴儿咴儿叫着撒了野性,使出踢叨撞的本事在生产队院子里折腾起来。踢在墙上被弹回来,叨在车辕上嘴脸出血,撞在木桩上皮肉开裂。最终精疲力竭地扑卧在地上没有了野性,它瞎了。瞎骡子第二天便顺顺利利地跟着上工去了,没有人再抽它一鞭子,打它一棍子。三岁孩子牵着它,它都顺从地跟在后面。自此,他成了村里最好使唤的牲口。也成了生产队里吃喝最好的头槽牲口。人,当然不是牲口。可要向往美好就得过好今天,把握好现在。现在,机会来了!
重大人生变革和连日来的经见,让刘益民这个农家子弟有了更高的理想和追求。他的心理轨迹也发生了新变化。老实倔强的人不是没心眼儿,大多时候是不好意思主动舍了面皮使唤心眼儿。这样的人在关键时刻转弯儿,不是主动放弃直线奔跑,而是被外力强扭硬按地改变了方向。纵是有向往美好的欲望做引力,真正老实倔强的人,永远也不会改变善良的本性。刘益民的身心像一匹农家织布机上织出来的生坯布,经过多次揉洗捶打,渐渐变得柔韧顺滑起来。
星期二一早,刘益民三人走进了京城朝阳区那家友谊商店。夏旺生自打进门便蹙着眉头嘬牙花,嘴里嘟嘟囔囔:他妈的从后半夜开车往这里赶,就是为了买点儿稀罕的洋货。穷!咱小县城就是他妈的穷。穷得连个婴幼儿补品还得跑几百里到这里来买!祁九雪却使开了一对眼珠子可着劲的转,直转的眼花缭乱赞叹一声:万货商店呀!夏旺生买了一箱灌装洋奶粉和补品。祁九雪和刘益民则按照临来时列的单子买了香烟洋酒和一些少见的物件。
刘益民以为大老远跑出几百里,怎么着也得在北京住上一晚再走。可是夏旺生见需要采买的货物顺利凑齐,便催着祁九雪赶紧回白水。
车上,夏旺生说拿着外汇券就能买稀缺商品,就能住特殊宾馆,吃特殊饭店的饭。外国人享受优待是上边政策的原因,可你看那些外贸店里的工作人员,站在中国人面前却比外国人更觉得优越。都是中国人,怎么沾了洋气就觉得比自己祖宗还高三辈儿呢?他妈X的着实气人。
自打三个人出差坐上一辆车开始,刘益民发现这位领导脏字不离口,满不是在单位那种温和可亲的语气。大概他没拿着自己和祁九雪当外人吧?
白色罗马吉普车没有直接回白水,而是驶进农贸银行沧海中心支行的职工宿舍区。夏旺生掏出一张单子,交待祁九雪按上面注明的门牌去送礼品,然后领着刘益民来到中心支行机关大楼,见过人事主管和信贷主管。两位主管见了刘益民夸赞一番,几乎同一个口径:这样的功臣应该安排在重要岗位上!尤其是信贷主管说的更干脆直接:这样年轻可靠的同志绝对得留在咱信贷部门工作,夏行长你可得把握好喽!咱中心支行可特别关注他的进步情况,这事儿,我昨天已经在电话里专门儿通知过你们那刘行长。
快进白水时,祁九雪对刘益民说:兄弟,昨天下午夏行长为你去信贷科的事可是费了半天唾沫。刘益民心下喜欢,从副驾驶的位子上扭回头去,看着夏旺生说声了谢谢!夏旺生说他妈的有人不同意这样安排,为这事三番五次的和我顶牛,现在好了。中心支行人事和信贷主管都点了头,再有人不痛快也白费。小刘儿你先有个思想准备,下个星期就找你正式谈话。信贷科少个内勤,你先顶上去,以后有了机会再调岗。
夏旺生交待祁九雪说,回头你帮小刘把那事办喽。
下班后,罗马吉普拉着刘益民来到西街路口。祁九雪指着一排红砖瓦房说,看见那个黄色的大木门了吗?那就是刘文平的家。他每天这个时候早早下班回家。你下去在后备箱里拿上那个报纸包,里面是两条烟,现在就给他送去。
看着刘益民促在副驾驶上望着他。祁九雪以为小伙子为送礼的事面子上有些过意不去。拍拍刘益民的肩膀,说这事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都三十多岁的人了,今天下午还不是点头哈腰给中心支行的头头们一一送礼。那些头头的老婆早就在家准备着烟茶点心等着咱们这些送礼的呢!这事你也别不好意思,到刘文平家里说声谢谢,撂下东西就走。完事儿出了他家门去东边路口,我先开车去那里等你。
实际上刘益民促在那里的原因不是不好意思给人家送礼,而是祁九雪直接把送礼这事以命令的形式交待给他。像这等背人的事,除了自己直系亲属以外,哪能随便让别人知道呢。这样一来,即给人抓住了把柄,又把自己所为的品质在人家面前降了一等,至少是在祁九雪面前吧。
刘益民见到从套屋走出来的刘文平后,把祁九雪交待的说声谢谢,放下东西就走。改成把报纸包放在厅堂茶几上,直接说:“刘行长,咱一个刘家不说两家话。俺转正的事,咱行里各个领导都给帮忙咧!俺父母说让俺头年里先到各个领导家里认认门儿。等过年的时候,他再亲自来给领导们拜年。这不,俺今儿先来认认门儿!”
小伙子的话这样一说,刘文平不得不使出笑脸来迎接。人家刘益民不是为进信贷科来给自己送礼的,至少嘴上不是。再者,小伙子转正和上报金融卫士时,自己作为行里党组织成员和班子成员是举过手,签过字的。人家今天依照这个名义来谢自己,而且是代表父母打前站来的,这就更不能慢待人家。刘文平嘴上说着来就来吧,还弄那么麻烦干嘛。手攀上刘益民的手又说谢不谢的不用说,是你自己有这个福分。正好你今天来了,我就提前跟你通个气儿,下个星期就到信贷科报道。你呀,真是个有福气的人呐。这些年信贷科一直缺少一个内勤,有多少人主动找我提出有这个想法,也有其他行长跟我打招呼。我总是觉得那些人不牢靠,就给拦下啦。可巧,你的条件正符合信贷员的要求。这样,你先当一段时间的内勤,熟悉熟悉业务。条件成熟后再跟着出去跑外勤,可要做好将来挑大梁的准备呀!
刘益民明知道刘文平这是在卖好,可还是使出真诚像,立刻抽出被刘文平攀着的手,将两只手合在一起使劲揉搓着:“刘行长,这让我怎么感谢你呢。要知道是这样,俺可不能像今天这样简简单单来认这个门呀!这事儿闹得,你看看,你看看!这样吧,俺今天不耽误你时间。回头儿,俺一定早早的过来给你拜年!”
回到罗马吉普上没坐稳,刘益民不说送礼的经过,先把大拇指挑在祁九雪面前:“祁主任真高。俺就按你教的那两句,放下东西就回来咧。倍儿痛快呀!”祁九雪说那是呀!顺水人情的事,不收白不收。怎么样,刘行长没弄烟茶点心的跟你周到周到。
刘益民暗自佩服祁九雪的见识和老道。想着刚才刘文平那客厅里摆着烟茶果盘的茶几,说俺哪受得起他招待!人家摆着那些东西还不知道要招待谁咧。祁九雪说你没动那些东西就对啦,那些东西本来就是摆给送礼人看的!刘益民也不再说感谢奉承话,从兜里摸出一支叮当打火机放在罗马吉普的前挡风处,问那两条烟钱多少钱,咱先把这个账算喽。祁九雪看了一眼打火机,嘿笑着说:我操,法国货!俺上午在外贸商店里看这打火机咧。上面标着五十六块钱呢!你大款,我就不客气啦。回头我把今天的账全算出来以后,你随便找加油站开个条儿,拿到财务上报销。那两条烟咱也算在里面,反正是公家的事,咱自己不能吃亏!
刘益民想着自己送的那两条烟怎么又成了公家的事了?却听祁九雪接着说,小刘你又给咱行立了一功。我给中心支行的头头们把稀罕物这么一送,年后上边派给咱行的各个任务指标就会降下来许多。不但任务指标往下降,拨发给咱行的各项费用也肯定比往年多。这一反一正咱行里的工作好干不说,大家的福利待遇也会相应的提高。你说这不是你的功劳吗?刘文平之所以不同意你进信贷科,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你一把抢回了行里多个头头的官帽子,如果没有你这一把,弄不好夏行长撤职,刘文平也能顺势顶替他当上正行长。这下好了,他没弄成。你说他能不恨你吗,以后在信贷科可要注意自己的行为,别让刘文平抄着你小辫子。
至此,刘益民彻底明白了刘文平为什么极力反对自己进信贷科,更清楚自己刚才送给祁九雪那打火机的价值就是这条信息。值,太值了。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刘益民总想着单独和金平谈谈。可是金平一直不给他机会,一会儿叫他去帮着后勤去搬年货,一会儿叫他把分好的年货分开,分开了再按号码本一一打电话通知各科室来领东西。他手上的活儿一旦不忙就去看金平。看了好几回,人家就是不理他。正待他失望时,金平突然冒出一句:大喜字都贴到脸上咧!刘益民促在那里思忖片刻,便知道人家提醒自己今天已经喜形于色。刘益民收了形色,金平说把咱的那份儿年货先找个车库放起来。
车库里瓷姐的眼珠儿活泛起来,笑着说那事成咧。这些年信贷科的人事调动一直是刘文平说了算。科里的一正一副都是他的人,包括信贷员都是他搭话进去的。你是夏行长安排进信贷科的唯一一个。
刘文平大夏旺生几岁,是从储蓄员开始一步步熬上来的技术型干部。熟悉业务,也熟悉本地企业。本来一把手这位子应该是他的,结果这届班子调整时,上边却空投了一个比他年轻的夏旺生来做一把手。夏旺生原本是天津财贸学院的高材生,空投的托词是大胆启用知识型人才。知识型和技术型大体相当,本来都是金融专业。轮到用人时托词一改,人也就改了。信贷业务是银行经营管理的核心内容,刘文平主管信贷,便把信贷部门打造的铁桶一般。但凡要进入这个核心的人均需他点头。起初夏旺生一直忍着让着,结果夏旺生上任不久化肥厂贷款投放出了风险,让他很是头疼。本来应该是工贸银行提供贷款,化肥厂看到工贸银行贷款程序繁琐,转而求告市政府,市政府又找到农贸银行,夏旺生想以专业对口不符为名应付过去。可刘文平却主动带着信贷员跑到化肥厂搞起贷前调查,并且很快就把可行性报告摆在夏旺生面前。同时,市政府也来了话:化肥厂技术改造工程是市政府重点工程,化肥是重要的农业生产资料,专业银行一定要站在政治高度上对待这个工程。市政府这话很明显是向几家银行,尤其是农贸银行施压,农贸银行责无旁贷的发放了贷款大头。可是化肥厂并没有把贷款投放到技术改造上,而是直接把贷款用于生产。老品牌的碳铵化肥抵挡不住尿素冲击,当时败下阵来。老化肥积压严重,不得不把积压品硬塞给各个乡镇的农资公司。农资公司不要,上边又给农贸银行下令向各个农资公司发放支农贷款,这笔支农贷款一定要专款专用的采购碳铵化肥。包括化肥厂积压的化肥一车车拉向农资公司。农资公司会计每天把贷款再转到化肥厂的账上去。这样倒了几天,便全部停了下来。各个乡镇农资公司的库房存放不下!碳铵化肥时效较短,一时半会儿销不出去,弄得整个白水市各个乡镇满是尿酸味。生产停下,运输停下,转账停下。夏旺生却被挤兑的跑起来,跑政府,跑化肥厂,跑中心支行。政府说支持企业发展是专业银行的责任;化肥厂说市场变化快,没办法;中心支行说这笔贷款程序不严谨,你有责任。跑了一大圈,夏旺生落了一身不是。可刘文平的老婆这个时候却升任了轻化局副局长。夏旺生气得咬牙,又跑到中心支行讲明原委,中心支行答复他说:你是一把手,你有一票否决权,可是没有行使,眼看着项目不对劲,你还是签了字。夏旺生有苦难言,只说没办法,上边压得紧。中心支行支招:那就叫上边帮着你去要指标,把这笔损失给核销掉。夏旺生只得认了这条路找政府帮忙,这回是反过来他求政府。跑省行,跑政府,跑中心支行,总算是把烂账抹平。这件事过去,他与刘文平之间的这道沟却过不去了。刘文平多次要一名信贷内勤,夏旺生一直不给。相持到刘益民的出现,夏旺生给刘益民定了位:刘益民是白水支行,乃至沧海中心支行唯一的金融卫士。是我行绝无仅有的一专多能,又红又专的高级应用型人才。这样的人才就应该安排到重要岗位上去!最后又缀上一句:中心支行领导也很关注刘益民同志的工作安排,而且专门过问了此事!
听了金平的话,刘益民知道自己已经被分拨排队。尽管有了这个见识,他觉得自己只是个普通职员,只管干好自己的工作,管他哪一拨哪一派,谁也挑不出毛病。金平看着神色游移的刘益民说,不管咱站在那一边,但必须坚持维护集体利益!对待损害集体利益的人决不妥协。就说刘文平有多损吧,他明知道化肥厂是套取贷款,却拉着市政府这个大旗来压夏行长。结果贷款出了问题,他和他老婆得到实惠,却把夏行长给坑了。坑夏行长一个人倒不算什么,因为这笔贷款的事,上边追究责任时对咱整个白水支行员工进行了集体惩罚,每个员工扣发半年奖金不算,还冻结所有职工本年度的工资晋级。就说我吧,去年应该涨一级工资,结果可倒好,推迟到了今年!你说刘文平在大伙儿身上缺了多大的德吧!他办了缺德事,还硬说贷款是夏行长签字批准的,他只是按规定提交调查报告这点儿事。你以后就是信贷员了,有事一定要多向夏行长汇报。别让刘文平钻空子,再坑大伙一回……
金平讲着夏旺生的难处,说着刘文平的不是。刘益民已然听出金平与夏旺生没有特殊关系,只是因为刘文平的做法损害了包括她在内许多职工的利益。
就集体而言,金平因为恨刘文平,有意把刘益民拉入夏旺生一伙儿这事,刘益民觉得她的形象不似几天前刚认识时那么高大。但就个人感情而言,刘益民的确把金平当成了好同事好姐姐。没有她的帮助和出谋划策,不会坚定夏旺生安排自己进信贷科的心,自己也不会这么顺利的走到这一步。
他信服也认可了金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