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专业化规范化的要求越来越高越来越严,各个行业的人员编制也在扩大。农贸银行现在已经扩大到了三百来人,原来的信贷计划科也分成了信贷和计划两个科室,信贷科也细化成了农贷,商贷,个人贷款三个专业。刘益民先是内勤后是外勤,科室功能细化后成了分管个人信贷的副科长。说是副科长,实际是排在正科长,农贷副科长,商贷副科长之后的四把手。起初夏旺生要安排他当农贷副科长,刘文平表示坚决反对:太年轻,农贷责任大,他的经验太少!还是先从个人信贷上锻炼一下再说。
当上信贷科第四把的刘益民觉得自己进步已经很快,可是妻子白桂敏包饺子庆祝时说:俺那在政府上班的同学现在当正副科长多的是,再说银行的地位再怎么说也比不上政府,在银行当个副科长算个什么。那姓刘的横竖挡着,分明是跟咱过不去。咱得想办法,光靠着夏旺生不行。夏旺生说是一把手,实际上这些年一直让姓刘的一伙儿给架空着。姓刘的知道你跟夏旺生一伙儿,故意排挤你,不行哪天看准了机会好好收拾姓刘的一下子。刘益民提醒妻子别胡来。白桂敏则说他:死性!
早在刘益民当内勤时,每天都要把领导批阅过的或是已经成文的稿件整理后,交到打字员白桂敏手上,要她用打字机打印成规范式稿件存档或是交上级行最终批复。全行打字员只有白桂敏一人,打字机只有一台。各个科室要打印的文稿太多,白桂敏只能先济急件打印。刘益民为了抢先,每天总是第一个把稿件送到打字室谦和的说一声:添麻烦了,小白。白桂敏每次打印完信贷科的稿件后便电话通知刘益民来取,拿到打印稿后的刘益民便高兴地和白桂敏开上两句玩笑。时间久了,白桂敏便笑着问他:你在乡里干活儿时黑,是因为太阳晒得。现在蹲办公室了还这么黑,是怎么回事呀!刘益民说俺爸长得黑,俺就长得黑,这有什么奇怪的。这是得了祖宗的真传!你姓白,长得也白,大概也是沾了姓白的光吧。白桂敏咯咯笑着说长得黑,嘴倒是挺会说。再后来白桂敏问他:你原来跟联社办公室的姜艳艳挺要好?刘益民笑笑说:咱想着跟人家好,可人家眼高看不上咱!就像你嫌俺长得黑一样。白桂敏听了不再说话。有过一段感情经历的刘益民知道人家多考虑了,说声你忙吧,便抽身走掉。以后再开玩笑时刘益民总是让着女孩子。不想女孩子开始放肆起来:每次总是先给你打印稿件,也不知道谢我?刘益民应着好好好,果然隔三差五买些小吃送她。女孩子也时不时不的拿家里吃食送给他,并且说是自己亲手做的。白桂敏送他的吃喝味道好不好,刘益民不去仔细品,当然是边吃边夸好。嘴上夸好不去说,可心里已经感觉出白桂敏那句自己亲手做的这话最有味道:可心,香甜!
金平说白桂敏这闺女是不错,就是把钱看的太重。刘益民知道她话里有话,便解释说俺也没别的意思,也就是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工作起来方便些。金平说没那么简单,俺听说她打听你原来的事和家里的情况。刘益民说这事倒是有,不过她没跟俺细打听过。金平说这就有戏啦,一个闺女家闲着没事打听一个小伙子的事算是哪一出呀。这是人家闺女对你有心思咧。要说起来你俩也算是比较般配,女孩子把钱看的重是件好事,将来是个过日子的好手。刘益民想着白桂敏长像比不上那个姜艳艳,只是突出了一个白字。便对金平说俩人在一起时只是开个玩笑,从没有深聊过。金平说你说这话就虚了,闲着没事两个年轻人互相送吃送喝,心里想的就那么简单?金平这话说得刘益民红了脸,继续说你好好考虑考虑,都是在一个单位的同事,这事儿不能随便捅破。一旦捅破,有一方家长或是别的事情出现障碍,对俩人的今后都很不利。这事要做到十拿九稳才能让中间人从中撮合。刘益民说俺现在正上着电大,个人婚姻的事还是先放一放再说。虽然嘴上这么说,回到家还是跟父母说了有人要给自己提媒的事。刘有福夫妇听了自然高兴,便问女方的情况和媒人是谁?刘益民如实讲了。刘有福夫妇说不管成不成,人家金平是好心,还是多听她的吧!得到父母允许谈恋爱后,刘益民再与白桂敏开玩笑时便有了挑挑拣拣,不想女孩子立刻觉察出了生分。刘益民再把资料拿来打印,女孩子便不紧不慢地说先放下吧,有时间再给你打。话是这么说,刘益民心里清楚,她耽误不了自己的活儿,便放心地闲扯几句走出打字室。
心里装下女同事的刘益民每天忙完手上急活儿,便去单位对面的饭铺吃上半张葱油饼再喝一碗豆腐脑。这个时候祁金城总能跟上他去饭铺的步伐:“俺老婆赖床不起,弄得我早饭没吃上,正好咱一起去吃。”半张葱油饼五毛,一碗豆腐脑两毛。两个人两份儿,一块四。刘益民开始觉得是小事,再者又是在一个科室办公,每次都把饭钱给算了。小账常算成大账,再出去吃饭时,便有意躲着祁金城。可这个家伙贼得很,大多时候都能被他跟上。跟进饭铺要了吃喝,便坐在那里不紧不慢地吃饼喝汤,待狼吞虎咽的刘益民吃饱了起身招呼老板结账时,祁金城便左手拦住刘益民递钱的手,右手从兜里掏出百元大票子递给老板:“老让你结账多不好意思,今天我来结账!”老板看看那张瓦蓝的四巨头票子,绕开攥票子的手,接过刘益民手上的零票子,对祁金城说俺一早上也卖不了一百块钱,找不开呀。这次先让小兄弟结了,下次你再结账。再吃上几次,祁金城还是拿那张百元钞在老板面前把那动作和那几句话重复一下,照样吃喝。白吃白喝时间久了,祁金城却也把自己多年积攒的内勤经验教给刘益民。学到经验知识的刘益民也不再觉得吃多大亏。
这天刘益民早早把资料送到打字室后,去了对面的饭铺吃饭。尾随而至的祁金城刚刚在他对桌坐下,老板熟练地端上葱油饼和豆腐脑,白桂敏板着脸也进了饭铺。刘益民以为她没吃早饭,招呼老板再来一份儿吃喝。白桂敏对老板说了声不用,转回头对刘益民说,你们信贷科就是宽松自由,别人上班的时候你们来吃饭!刘益民说俺起早儿就来单位赶材料,耽误了去食堂吃饭。这不是忙完手上的活儿,食堂没饭咧,才来这里垫补一下。白桂敏摆摆手,说俺管不着你的生活规律,更管不着你的工作纪律。你刚才让俺打印的材料,有几处划拉的乱七八糟认不清楚,你先跟我回去把材料弄清楚了再吃饭。刘益民听说材料上有问题,立刻去兜里摸钱夹打算结账回单位。祁金城又掏出百元钞拦在刘益民和老板之间,老板笑着说找不开,便等着刘益民的手从兜里拿零钱出来。白桂敏抢上去从祁金城手里抽出百元钞,说我正好带着零钱呢,便摸出一沓零钱递过去。说了声正好一百,便抻着刘益民的袖子,拉他回单位。
急火火地进了打字室,刘益民便问哪里写的不清楚?白桂敏指着他脑袋说是你那颗黑脑袋不清楚!缩壳乐经常白吃白喝你的事都成全行的笑话啦。你知不知道呀!刘益民说俺还跟人家学业务咧,管人家几碗豆腐脑吃算个什么事?
门,砰地一声关上了。身后传来金平的声音:“你俩别嚷,有话慢慢说。”
刘益民扭回头去,金平正坐在门后的椅子上,瓷瓷地看着他说:“缩壳乐会教什么业务?除了给姓刘的抬轿,倒腾黑账他还会什么?会赖吃赖喝,耍赖!”
刘益民嗫嚅着说人家是老同志,总能从人家身上学些经验吧。金平说,缩壳乐的经验就是怎么回避问题,怎么逃脱责任,怎么占小便宜。你经常请他吃早饭的事儿,都成了全银行的笑话。人家对过饭铺老板见到咱单位的人去吃饭,就笑话说银行新来的小伙子经常和那个外号叫缩壳乐的来吃饭。缩壳乐故意拿个大票子唬人,结果每次都是新来的小伙子掏钱当冤大头。你说说,这不是笑话你这个傻小子嘛?小白实在看不下去,就去饭铺把你叫回来,这都看不出来。以后不管早晨多忙也要去单位食堂吃饭,少当冤大头叫人家笑话。
在单位对自己最好,帮助最大的同事姐姐用这样口吻教导和关心自己,自己还有什么话好说呢。不过,金平的话里明显是想把自己和白桂敏往一起裹,让刘益民心里有那么一点儿被挤压的感觉。实际上,他并不知道,自己父母悄悄找金平了解过白桂敏的情况。
回到办公室,祁金城正坐在桌子后面整理零钱。一张张展平了,沓好,再对折。见刘益民走过来给他递烟,嘿嘿一笑说,白五儿找你的事办完了。刘益民说早晨忙忙乎乎的赶材料,字迹潦草了些,刚才又给她口头复述了一下。祁金城说白五这闺女大概对你有点儿意思,你可得注意她的脾气呀。这闺女那样儿都好,就是对钱太认真。刘益民以为祁金城因白桂敏破了他那张百元钞的事儿,心里不痛快,便顺手把半包烟扔在他桌上。祁金城看着那半包烟,脸上有了笑容。把对折的那沓零票子揣进兜里,呵呵一笑:“这个白五儿呀……”
白桂敏兄弟姊妹五个,她最小,人们习惯叫她白五。她父亲原来是农贸银行的老会计,因为是个职工的身份,退休前把高中没毕业的白桂敏安排进银行,顶替了自己的工作。
按照国家规定:干部子女不能顶替父母参加工作,职工身份可以选一个子女顶替自己的工作。白家这个顶替名额让白老会计头疼了好一阵。当时在工厂上班的老四首先提出要顶替父亲。白老会计说你已经是工厂的正式工了,这个名额就让给老五吧。老四说,老五现在还在上学,等毕业后再安排其他工作也不迟。白老会计动了心,可是白五放学回家听说后,第二天就停课休学:俺要去银行上班!白老会计只好在两个女儿之间左右斡旋,两个女儿则互不让步。在市政府当秘书的大儿子见父母犯难,便做主让两个妹妹抓阄,谁抓到顶替名额去银行上班,谁就拿出一年的工资给对方。这种姐妹间为挣工作抓阄的事,传出去会让外人笑话,关门抓阄的结果是白五到银行上班。白五上班第一个月工资上交家里后,再交钱的事没了下文。父母催她要钱,她说自己穿着学生装不合适,先用工资买两套衣服,要父母先拿积蓄把应给四姐的窟窿堵上,等自己的钱攒够了再说。父母只好先拿了积蓄给白四。不想动积蓄的事被三个儿子知道,先是三个儿子跟白老会计夫妇要钱,被白老会计给骂了回去。三个儿媳再次去要钱,白老会计再说难听的话,三个儿媳便把抓阄定工作的家丑传扬出来。白桂敏见家里闹出了乱子,干脆住进女工宿舍不回家。父母心疼小女儿,叫她回家住,她以为父母还是惦记着那笔账,便告诉父母:“要我回家行,要我还钱不行。哥哥姐姐们找工作结婚没有一个拉下饥荒,为什么我刚一上班就还一年的账?”父母听了,给她解释老半天,告诉她不用还钱,她才噘着嘴回家。
祁金城讲说着白桂敏的过去,眼瞅着刘益民说这么大闺女家,为了钱,也不怕把家丑抖搂出去丢人。嘿嘿,太认钱咧。
第二天,白桂敏早早来到单位,催正在赶材料的刘益民去食堂吃饭。刘益民说等材料写完了再说。白桂敏伸手管他要菜金,说是帮他去打饭。刘益民嘴里说着不用不用,便起身随她去食堂吃饭。吃过饭,白桂敏说全银行就你最忙,你看看时间还不到八点。别人吃饭你工作,等别人工作了你却去吃饭。你多干了没有加班费,可你工作期间去吃饭却有人说你违反作息规定。刘益民听了解释说自己起早赶材料是一种工作上的巧安排,你看我一早把材料赶出来,等大伙一上班,我第一个把材料递给你,你呢就会第一个给打印材料。等别人吃过饭整出材料来,再到你那里打印,就只能排到我后面了。你说对不对?白桂敏说甭管你这巧安排的对不对,不管早晚,反正俺总是先给你打印材料,以后可不能耍这样的小聪明。刘益民说着是是是,也就点了头。点头了,每天早上两个人开始同进食堂,同桌吃饭。一同在一起时间长了,不止聊工作,聊业务,开始聊家长里短……聊着家长里短开始了解对方的家庭,有遮拦也好有回避也罢,认识开始一步步加深。认识加深了,刘益民觉得白桂敏并不像祁金城说的那样认钱。白桂敏请他给家里帮忙摊煤饼子搬家具时,也在她家里吃过两顿饭。白家老小到齐了,聚在一起很是和谐,尤其是白四夫妇更是殷勤。看来祁金城原先跟他讲的白家情况有很大水分。认钱不认钱的先不说,白桂敏办事不顾别人感受这一点,刘益民倒是有所领教。第一次给她家帮忙摊煤饼子,在她家吃饭时,她哥哥姐夫们紧着劝酒。白桂敏当场警告哥哥姐夫,别合伙灌客人酒。不灌酒了,上饭。白桂敏先给父亲端了饭,第二碗饭端上桌时,他那哥哥约是习惯了机关老爷的做派,便伸手去接,可白桂敏却把饭碗直接放在哥哥身旁的刘益民面前。当市政府秘书的哥哥尴尴尬尬地把手缩回去,脸上挂着的火,用嘴发出来:老五呀!知道一二三不,有大有小没!白桂敏则回嘴说:有!一,人家是客人;二,人家是来帮忙的;三,我怎么顺手怎么端!刘益民紧着把饭碗递给白老大。白老大硬给推回去,冲他飞了一个眼儿:兄弟,人家这是专门儿给你的!第三碗饭端上来,白老大食指叠中指敲了敲面前的桌子:放这儿吧!白桂敏见了那架势,将端到哥哥面前的饭碗一转弯儿,放在姐夫面前:姐夫也是客人!白老大抹一把脸,摇头笑笑:你怎么顺心怎么端吧!
也许哥哥妹妹平时斗嘴已经成了习惯。可刘益民却想起老人们的忠告:娶个头生是福气,娶个末生准受气。
刘益民当然要考虑将来娶白桂敏是福气还是受气的问题。白家青壮年一大帮,何尝用得着你来帮忙摊煤饼子和煤球?还得一桌子酒菜招待你。不就是找个借口把你叫到家里来,让全家人把把关,相一相面嘛。自己能答应来白家,不也是想着看一看人家的情况嘛。从白老会计夫妇的眼神里可以看出,他们是高兴的。
给白家帮过两次忙,吃过两次饭。白桂敏问关庄的三铡庙和城隍庙是什么样的,有没有大集?刘益民知道,人家这是要到自己家里看看。便告诉她,三铡庙改成了关帝庙,城隍庙已经黄了,人们正打算把城隍庙也合进关帝庙呢。白桂敏说甭看关庄离城不到三十里,长这么大还没去关庄看看城隍、包公、关老爷呢。
刘有福夫妇和女儿刘益梅,是在关庄大集上巧遇儿子和几个同事的。其中的金平见过几次面,是老熟人。等儿子介绍过了几个同事后,见金平特意介绍白桂敏。刘家夫妇用在巧遇客人的笑脸上,立刻加上了十分的真诚:既然是益民的同事,来到关庄就是俺家的客了。今天就在俺家吃!刘家夫妇发出这个约请的同时,将眼珠子投向白桂敏。金平的眼珠活泛了一下,对着白桂敏问大家:怎么样啊?要是没意见的话,咱就在关庄吃晌午饭。白桂敏将脸转向另外同事,同事们眼直直地盯着她,盯得她红着脸低下头去了,便一起笑呵呵地附和金平:你是大姐,听你的!
在白水,人们管这种巧合式的见面叫:晃一面。晃得一眼,第一印象要是好的话,就由男方约请女方团队去家里吃饭。如果第一眼的印象拿不准,那就约请女方团队去饭店吃饭。如果第一印象不好,那就告诉人家,等赶完大集回头到俺家去吃饭。同样是三个请吃饭,像车轱辘话一样在嘴上转,实际是给对方,更是给中间人留下面子和考虑的空间。这个时候若是女方同意,便低头不语,这个低头实际就是点头;若拿不准,则说等赶完集再说;若不同意,便把脸扭向其他的地方。白桂敏当然是同意,她相中的是刘益民,又不是刘家夫妇。今天这个局就是给中间人留个说话的空隙,走一走过场,为接下来的明媒正娶做个铺垫。这个时候,她只需要矜持就行了。
刘益民电大毕业后,瓷姐金平做媒,夏旺生刘文平证婚,鞭炮响过后便和白桂敏入了洞房。
蜜月一过,白桂敏便跑到总务室把刘益民的工资袋攥在手里:以后他的工资就不用送信贷科咧,俺自己来拿!
白桂敏钱袋子攥得紧,刘益民手里的积蓄又不好拿出来花,生怕她知道了再给要去。祁金城看出了刘益民的窘迫,便说当初你那瓷姐给你保的大媒,这个时候应该叫她出面调教调教你那内掌柜。刘益民清楚祁金城这话是在笑话自己的家庭地位。可也觉得人家的话有些道理,脑袋转了个弯儿,找到金平借钱花。金平听刘益民来借钱,脸上有了活泛的神色,眼睛眨了眨说小白管钱管得紧啦。只这一句话便把刘益民想说的话给堵在肚子里,起身示意他跟自己去找白桂敏。
打字室里,金平拉着脸也不坐白桂敏推给他的椅子:老娘们儿当家,房倒屋塌!只说这一句话,便又回办公室去了。
白桂敏的白脸红了又黄,说你刘掌柜会找外人帮忙欺负老婆啦!好啊,以后连我的工资你也拿去。刘益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想跟金平姐借点儿钱,回家看看父母。白桂敏关了门,扭回身用手指戳着刘益民的脑门子说,全信贷科就你认得这点儿死工资,信贷科里的那个没有外快。再说了,谁不知道信贷科有小金库,你就不知道参合着弄点儿。刘益民见她这么说话,心里更不痛快:小金库的钱又不是我管,再说了,私分小金库是违法的。你是不是盼着我出问题心里才痛快!白桂敏听丈夫这么说,只得嘟囔着庄稼脑袋死心眼儿,打开门把丈夫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