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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兆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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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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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湖之恋》连载

第十章 遇艳惊鸿

苟立光家气派坚固的房子,好看又当街,在村里新划的地基上,占据着最好的位置。以前,芦芦有啥事路过苟家寨,听人说起过,那座顶好的宅子是苟立光家的。所以,芦芦骑车进了村子后,便径直朝苟立光的家里,奔了来。到了大门前,在街边打下车子,走了进去。

芦芦在以后又来的两辆摩托车中间,一眼即认出,夹在中间的哥哥的车子,显得又破又旧,又寒碜。心说,哥哥怎么和这么一帮有钱有势的人,交上朋友,混在一起了呢!几步走上厦廊,推开玻璃门,迈过廊道,轻轻推开屋门一条缝,看到满屋的烟雾酒气中,芦华哥哥正夹在几个人中间坐着。哥哥的穿着面相,也显得很是寒酸,没法和几个穿着油光水滑的人相比。轻轻地叫了一声:“哥——”

屋里几个人,喝酒太专注,没谁发现芦芦。还是在屋门近前,给人拿酒倒水的苟立光,听到芦芦的叫声。回转身,看到身处阳光背景之中的芦芦,惊奇万分,睁大了双眼。苟立光让芦芦暗敛的魅力,晃得他有一瞬,恍如梦中,以为看到了仙子。也是因为,大脑里装满酒精的缘故。苟怀忠也察觉了,走过来。面对门口标致的芦芦,苟立光的失态,没有逃脱苟怀忠的眼神。苟立光反应过来后,忙笑着把门打开,往屋里让着芦芦:“快进屋,快进屋!你找谁呀?”

芦芦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不进去了。我找芦华哥!”

居坐其中的芦华,这才听到小妹的声音,赶紧起身走过来问:“小妹,有啥事?”心想家里一定有啥要急事,不然,不会叫小妹来叫他。

芦芦伸出手,把芦华哥从屋里拉出来,轻声和他说:“哥,咱爷爷病了,老安叔说,须急着上院。咱娘让我来叫你!”

这时,由大街上哇呀叫着走来的苟二呆,走偏撞在自家刷了浅绿色石子的大门把子上。抬脚踢了一下门把子,走进宽大的大门里。看到院子里的芦芦,也不再手舞足蹈了,嘴里也不再怪叫。走上来,伸伸舌头,瞪瞪眼,嘿嘿地傻笑着:“嘿……我、我认得你。”说着,伸手还想撩芦芦的头发。

苟立光急走上前,一把将苟二呆推到了一边:“去!滚到一边去。”

苟二呆仍然是那般摸样,冲着芦芦呲牙咧嘴地笑着,离开了。

“立光兄弟,不行,我得回去。爷爷添了症候!”芦华说完,又转身探头,和屋里几个坐在沙发上,猜拳行令的人打着招呼,“怀忠叔,老大哥们,失陪了。我有事,先走一步了。”

只见屋中几个人,好像粘在沙发上一样,头也没回,只把手伸到身子后面,朝芦华摆了摆。

只有苟怀忠,从屋里跟了出来。

芦华的脸上,掠过一丝瞬间的尴尬。内心也深知,自己也根本没有办法,和这几个家中,都称几万几十万的大大小小的工头们相比。人家内心里,就不愿搭理自己,更不用说出门相送。但心里没忘了骂一句:“一个个狗娘养的,犬眼看人低!不就是靠着这样那样的关系,干了几个工程,腰包里揣了几个臭钱。还不都是,克扣劳工的血汗钱。还有偷工减料的钱吗!有他娘的啥子了不起。一分钱,也带不进棺材!”芦华这也是穷急了眼,叫花子咬牙,发穷恨!也是酸葡萄心理,和阿Q自传。

和苟立光抽身,来到他父母的屋里:“大爷,大娘,家里有点事,我得先回去。”说完,把提来的烟酒的,全倾倒在桌子上。抓着空包,向外走去。

后边的苟立光,急忙抱起,芦华刚倒下的烟酒等的礼品,从父母屋里追了出来。往芦华的包里,强塞着。

“你看你看,我拿了来,是看俺大爷大娘的。”芦华送不下礼品,也很着急。把个空包,死死地夹在胳肢窝里,身子转圈躲着,到了自己车子近前,推起车子,即小跑着出了苟立光家的大门。

苟立光在后边说:“过几天,有空,我去你家,给你家叔婶拜年的。”说着,把怀里抱着的礼品,放在院地上,送出大门。苟立光是说客套话,往年芦华都来拜年,前几年,也去过芦华家里拜年,发迹后再没去过。

芦芦已先出来,骑上车子,跟在芦华哥哥的后面走了。

也跟着送出家门的苟立光父母,看人走远,就回了家。苟立光站在原地,没有动。看着渐渐远去的芦芦的背影,目光直直的,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哎——”

“咋的啦?看中哩!”从家里跟出来的苟怀忠,站在苟立光身边,看穿了他的心事似的问。

苟立光点了点头:“以前吧,我去芦华哥家,是知道他有个小妹的。可那时,我上初中,去叫芦华一块上学。他的小妹,也就读小学,还扎着两个小羊角辫,黑黑瘦瘦的,记得是。大了大了,咋长得这么好看!才几年没见,竟出落得这么标致水灵。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只是……不知道……”

“有没有找婆婆家?这还不好说。回头给芦华个活干干;只要他的小妹,没有结婚,这事不难办!凭着咱的条件,除了天上月宫里的嫦娥姑娘,咱勾搭不上以外,要啥样的闺女,咱闹不到手。”苟怀忠嬉皮笑脸地说。

“看看,叔你这个人,真是!好好的事,到你的嘴里……啥叫勾搭?啥叫闹到手。”苟立光说完,睚眦白眼,转身回家去了。苟立光觉得,那么难听的词,用在芦芦身上,是一种亵渎。

想献殷勤的苟怀忠,反而没有讨到好言语。顾自讪笑着,跟在苟立光的身后,颠着小步,去了屋里。

第二天早晨饭以后。王大力即骑上车子,驮上王耀堂,一路猛蹬,拧出了一身汗,来到接近三十里以外的县城医院里。找个地方,把车子停好锁牢。多年没有来这里,王耀堂有些晕头转向的。大变了摸样,不是早年间的一溜青砖平房的县医院。那青砖,都是过去自己村里的土窑烧的。哪像现在烧砖用煤炭,用秫秸。怪不那年间,耩秫秫的多,有用处啊!不等干好,就让人收走。是本村的车马,给送的。当时,到处要砖的多,还是他们的院长,找了我送了礼后,才捞着的砖。院长还说,有事让我找他。这一说,多少年前的事了。二三十年了。那时还没建立公社呢!直到大力说,老医院路南就是,建新医院后,弃之不用,还在那呢!可不嘛,打上眼一看,路南老医院那不还在!换了新医院,那人也不知换多少茬?院长也不知,换了多少?认识的那个姓侯的院长,没死也退休了,也早不在医院里了。

中国是个熟人社会,无论到哪里,无论办什么事,都想找关系托熟人。哪怕是看病、打官司,到了医院,到了法院也是一样!俗话说,井里无水四处淘。还别说,不定打听到个啥么人有勾连,三说两送,那事还真就办成了。

王大力领着姥爷,进了贴着瓷砖,刷着石子的住院大楼。钻来转去,找到第三层楼上,才在靠近楼梯的右边第二个门里,寻到芦有章的病房。王大力眼尖,从门玻璃里一眼就认出,哭红了眼睛的芦芦。

王耀堂抢前几步,来到芦有章的病床前,抓住他的手,关切地问:“老哥哥,你觉得咋样啊?我是夜来后晌,才听到去你村里串亲戚的回来说,你发病上了院。这不,一大早,就让大力驮着我来了。”

“没啥,没啥。看看,搅得你们,一个个地都过不好年。还不是老症候,又发作。是芦芦这个孩子,哭着哀告着来院里的。要不,我说啥也不来这里;不说花钱,就病房里这个药味,我也受不了。”病床上,自己家拿来的被褥下,塌了腔,脱了相的芦有章有气无力地说。

王大力让芦芦拽着,走出病房,来到楼下。转到楼的背角处,还没有说话,看着王大力的那双眼睛,又先泪水涟涟,涌满脸颊。

看到芦芦流泪,王大力就每每受不了,还是出于一片孝心,深受感之染之。现在,许多儿女,不赡养父母,病了无人管,恨不早死。芦芦和爷爷,是隔一辈的人,能如此疼爷爷,说明芦芦是个心中有爱的人!伸开自己有力的双臂,将浑身瑟缩着的芦芦,紧紧紧紧地抱入怀中。安慰地说:“芦芦,爷爷会好的。我要看我的芦芦,笑一笑!”王大力用手擦去芦芦一脸的泪水,“爷爷的脸色,挺好看的不是。”

芦芦冲王大力,含着泪花,勉强地笑了笑说:“那是爷爷才输了液。这一次,爷爷可能挺不过去。不管是谁,总有挺不过去的一回,不是吗?”

此时此刻,王大力没有说话,只是用自己温暖宽厚的胸膛,拥紧着芦芦。那目光,却抬头看向了苍茫深邃而遥远的天空。只见有一朵棉絮一样的白云,被风吹散,逐渐飘渺,而至消失不见。他们不远处,也没有征兆,似毫无来由地刮起一阵小旋风,卷起地上的草屑、枯叶、塑料的食品袋,裹挟着,飞出墙外,掠上树稍。风势戛停,借风力一并旋上去的草屑、枯叶等的尘埃,又天女散花一般地飘散着,落到了地上。

一些没有灵性和生命力的死物,有时,尽管借着某一种势力,升得很高,被人仰视。可是,一旦失去依托,终将尘埃落定!就如同修行的人,信、愿诸力不足,即使升到九天,也难免堕落。

芦华和父亲,来到医生的值班室里。向值班的医生,询问着芦有章的病情。

“医生,俺爷爷的病……有生命危险吗?”

“是这样,我认识你们这个病号。多次在我们这儿住过院,病人的病历,我也非常了解。我知道,病人也花了你们家不少钱,你们做儿女的,真尽到了义务!从你们乡下来的,咱农民的钱,都来之不易啊!我和你们说实话吧!建议你们把老人拉家去,给老人做点好吃的,好喝的啊……”

“俺知道,你是一番好心。可要是能看,俺愿意给老人治病。”芦希若声音沙哑地说。

“哦,你们的孝心,可以理解。你们的老人,胃部早就做过大手术,身体非常虚弱。现在,病灶有所转移,扩散至皮下淋巴。你们也能看出来,身上好几处,起了些疙瘩。”医生说。

芦华没再说啥,看了眼父亲。父子二人的眼睛里都湿湿的,相跟着走出医生的值班室。在走廊里,父子俩都擦抹着眼睛。

此时,病房里的芦有章,撸起自己的衣服袖子,和王耀堂说:“耀堂,你看我胳膊上,起得这一些疙疙瘩瘩的,我小腿上也有,可不是好物啊!小车不倒,只管推。我这辆小推车,要拱到头哩!”

说起这小车不倒,只管推,是一句沿袭下来的常言俗语。可是,与某个运动和事件有牵连,从芦有章嘴里说出来,成了他的口头禅。在私下里,也成了他的雅号和外名。说起,还是在生产队时,冬闲全把人哄到开河挖渠上。有年冬天,筑黄河大堰。几十上百里的蜿蜒大坡上,插满了彩旗,犹如战场一般,人喊马嘶的。那真是战天斗地,敢叫日月换新天的气势啊!人们住的是地窝棚,吃的是窝窝头,就的是瓜子咸菜,极其繁重的劳作,一刻也不得闲。晚上还要掌灯学段语录,到明天干活时,要口号不断声,语录不离口。无论冰水炸到骨髓,剧痛难忍;还是两大篓子一小推车土,拱到半坡,前面三个拉钩的,都快使绝了气,后边推车的脖子上搭着的襻带,都快勒进肉里去。但是,口号不能断。别的口号,老人都忘了,只这一句记得特别清。“毛主席万寿无疆,林副主席永远健康!”喊着口号,冰水里倒是下去了,负重爬二三十米高的大坡,张嘴喊口号一破气,非人倒车歪不行!在村里负责的芦有章,没法,不让村里干活的人喊口号。还顶撞监工的说,小车不倒,只管推,不就行了吗?喊口号,活没法干!这一下,得罪了营部的监工。撤了芦有章的支书,党员抹掉,当晚就开了他的批斗会。第二天,芦有章就由个带工的,挽起裤腿,挖泥培土了。本是一句俗语,反倒成了芦有章的典故,和笑柄!平时的县、公社、管区,出伕时,军事化建制和管理,统称团部、营部和连部。背后别人当笑话讲,芦有章自己反而不避讳,时不时拿这句俗语,开自己的一句玩笑。即使躺病床上,临近病危,也没忘了拿这句俗语,开自己一句玩笑。他也清楚,当年下到冰碴里,炸到骨髓的病根,现在一发作,就能要了自己的老命!

对这段历史和这个典故,王耀堂最清楚不过。两个村的工地,隔着不远。他在村里负责,也带着工。事后他找团部里的人,给芦有章说情,还被训了一顿,说他界限不清,觉悟不明,差点一块挨了批斗!此时此刻的王耀堂,面对自己开自己玩笑的芦有章,却笑不出来。忙给他把衣服袖子,放下来,掩饰着一脸的惊恐:“老哥哥,你说哪里的话,吃了今年年五更的饺子,还有你的活头呢!”

这时,芦希若父子,从外面推门走进来。看到王耀堂,爷俩忙打着招呼。

“王爷爷来了。”芦华。

王耀堂点了点头。

“叔。”芦希若叫了声,眼里的泪水,禁不住流了下来。且控制不住地双手捂了脸,当着病房里许多病人和家属的面,蹲下去哭出声来。

病床上的芦有章,看到儿孙去了趟医生屋里回来,失态的样子 ,不用问,也知道自己的病况不佳:“咋样啊?大夫咋说的?你们还打算,让我死在这医院里不成吗!”看到儿孙得知自己真实病情后,把持不住,芦有章的脾气,也一下恶劣到了极点。大发雷霆,竟伸手一把抓下手臂上,正在扎着输液的针头。

正好和王大力,从外面走进来的芦芦看见,急忙走过来,捡起地上的针头:“爷爷,爷爷,不,不行啊!”

王大力转身,去值班室,叫来值班的医生。

“医生,医生,求求你,再给俺爷爷,把针头扎上吧!俺爷爷,让病治得,一时发脾气,您甭介意。不扎针,等会他又疼得受不了。”芦芦吞泪含笑地和医生说。

“芦芦,甭哭。你爷爷一时还死不了。可你爷爷,也不糊涂。你就答应爷爷这一回,让你的爷爷回到咱的家里去,安静几天,让我死在家里吧!在这儿,钱白扔,还让你们一个个都过不好年,我这心里,更不好受。”芦有章哀求地说着,眍髅深陷的眼窝里,流下几滴浑浊的老泪。

“不。爷爷,你不会死的,你会好的!”芦芦。

芦有章则转过身,不再朝着家人,也不再说话。

末后,他们还是听从医生,顺从了芦有章。芦芦坐在送爷爷来院里时的地排车上,替爷爷压着被角,防备凛冽的冷风,灌进爷爷躺着的被子里。前面的王大力和芦华,各自奋力猛蹬着车子,拉着后面地排车上的芦有章,和照料着爷爷的芦芦。

芦希若骑着自行车,驮着王耀堂,跟随在地排车的后面。一路上,只听见风声,和他们几人骑车子的唰唰声,谁也没再言语。

有点偏顶风,平时走不到一个小时的路程,也是因为拉着地排车的缘故,这次他们骑行一个半小时。下了柏油路,进村的土路,高洼不平,怕车上的病人颠得难受,王大力和芦华,两个人都下了车子,推着走到家门前,停下来。

在家里,听到动静的芦芦母亲和嫂子,也忙从家里出来。帮着往家里拾掇着,地排车上的被褥,和暖水瓶等的零碎物品。看到一行人的脸上,颇是持重的样子,婆媳二人,也不敢多问点啥。其实,她们不用问,单从他们几个人的脸上,和昨天去,今天就回来的情形上,什么都看出来了。病人之所以出院这么快,并不是好了,相反公爹的病,是不能治了才回来的!把抱回家的被褥,铺回公爹屋里的炕上。后面的王大力,双手抱着芦有章,进了屋里,轻轻地放在炕上。芦芦母亲,忙给公爹盖上被子。

几个家人,也都来到芦有章的屋里。从医院里一块跟来的王耀堂,也来到老酒友老相识,这又成了亲家的芦有章的屋里。

芦芦把封着没灭的炉子,用火锥捅开,冒出一缕烟后,即从捅出的孔心里,窜出一股火苗子。一会儿,清冷的屋子,也暖和了起来。

芦希若往外送着,来过问芦有章病情的左邻右舍。其中村医芦希安夫妇,也在里面。几个村人宽慰着芦希若,人老了都得走这一步,谁也没有办法的事,要想得开。芦希安也说,当年,咱们国家的总理,癌症到了晚期,也有钱,也有好医生,也是没法治!

芦有章的屋里,王耀堂一脸凝重地攥着芦有章的一只手,慰藉着说:“有章老哥哥,你可要好好地保重自己。今日我回去,过后,再让大力带我来看你。好好养病。俗话说,三分治,七分养,让孩们给做点好吃的。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吗!”人们常常是这样,明知病人病危,也还要说些无用的话,安慰、欺瞒和哄骗着病人。

“大过年的……我一时还行。你也上了年纪,也要注意身子骨。”芦有章。

芦芦看到王大力和他的姥爷,就要走了。着急地抓着爷爷的手,哭着哀求地说:“爷爷,你不能一个人走了,扔下我啊!你可千万一定要,看着你的宝贝孙女子和大力,把婚事办了。”芦芦说着,一边惊悸地看了眼站在屋里的母亲。

没有一点思想准备的芦芦母亲,猛不丁地听到芦芦,提出这样一个问题,感到有些吃惊。等明白过来后,就一脸怒色地看着芦芦。

听了芦芦的话,芦有章看到芦芦母亲,一听女儿的话后,难看的脸,就是一愣怔。马上明白芦芦这一番话的良苦用心,把目光落在站在一边的芦华夫妇的身上和脸上。耳畔仿佛又传来了芦华夫妇,哭打骂闹中夹杂着,小胖妈呀爸呀的狼嘶鬼嚎声。心想,芦华夫妇所以能有今天不幸的婚姻,和一个不睦的家庭,这都是因为自己看中的本村的对象,让母亲给拆散了。如果,自己一闭眼撒手去了,儿子芦希若不主家里的事,很难说,刁钻古怪的芦芦母亲,本来就不同意芦芦和王大力结合,会不会将他们活活拆散?还不定给芦芦,找上个啥样的孩子和人家?芦芦的脾气,也继承了她母亲的一些个性,外柔内刚,宁折不弯。绵里藏针,外顺内顶,一向和她的母亲对着干。如果,让她失去王大力,难保她不会钻了牛角尖,自寻了短见!自己既然在生前看到和想到这一点,是绝不能让这样的悲剧,发生的!如果,在我死后,真的发生这样的事情,而我活着的时候,作为一家之主,又没有去制止,那么死后就会让我去下地狱!几乎是在这一瞬间,芦有章像是临死的一个人,回光返照似的,精神亢奋,思维清晰。在他脑子里,已经回旋往复了好几圈,权衡利弊,拿定了在自己临死前,要看着王大力和芦芦,把婚事办了的主张。就抬手叫住了,正要往外走的王耀堂爷孙俩:“耀堂,大力,你们慢走,我有话和你们说!”

在门口停下来的王耀堂,和王大力听了芦有章的话,停下转身看着芦有章。不知道,芦有章有啥重要的话要说?

“老哥哥,我听着。你有啥话,就说吧!是不是不放心你的孙女子芦芦,和王大力的婚事啊?这个,你尽管放心就是!今年如果能给他们俩登着记,我就把他们俩的婚事,给办了。我们一家拿着芦芦,就和我的孙女子红燕一样心疼。”王耀堂说。

“不!”芦有章听了王耀堂的话,有力地说,“我想让大力和芦芦,看上个吉利日子,这就把婚事办过去!我看着他们兄妹两个长大的。芦华现今结婚成了家,有了小胖。再看着芦芦结了婚,我也就放心地蹬腿闭眼了。”

“这?”虽然是一件大好的事,王耀堂听了,却有些为难了起来。

芦芦母亲听了公公的话,知道这明显是针对自己做出的决定,当即受不了了:“爹,你说糊话吗?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这大年还没有过完!再说,我当娘的手底下,啥也没有准备,促手不及的。我就芦芦这么一个女儿,说啥也不能,让芦芦光身子一个人跟了大力去。人家不笑话我,我这个当闺女娘的,还觉着不光滑呢!”

听了儿媳这有意拖延芦芦婚事的话,反而更加坚定了芦有章的决心。芦有章有力地挥了一下手:“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芦芦都二十三岁。我十七岁时,就和你们十五岁的娘,结了婚。那时,也没有结婚证。一辆小平板车,把你娘推进咱们的家里来,啥也没有准备,我们还不是一辈子,也没有吵过嘴,红过脸。咱们家,不也人丁兴旺,现今都有了小胖。给芦芦赶做几床被子,屋里的摆设大衣柜橱子的,大楼里啥样的没有。再说,我和大力的姥爷,相好了一辈子,不能和人家结婚的样,没天拉地地要彩礼,等结了婚以后,落下一腚饥荒,还半辈子的帐!我有病,可能登不着记,就不要来大车小辆和锣鼓的。看上个好一点的日子,让大力一个人,骑一辆车子,把芦芦接回去,好好过日子,不是比啥都强。”这一会,芦有章的话,特别多。

“爹,你糊涂啊!哪有这么样偷偷摸摸地发送闺女的?”芦芦母亲说着,看到公公一副铁了心的样子,急哭了,“这事,谁说了也不算。现在,不兴父辈包办儿女的婚事。是芦芦一个人的终身大事,得问问芦芦!省得以后爹去了,芦芦过了苦日子,埋怨我这个当娘的,当初没给她把着。”芦芦母亲之所以这样,敢说公公说糊话又糊涂的话,和顶撞公公,也是欺负公公即将闭眼了,“芦芦,你说!按你爷爷这么说的样,寒碜地办你的婚事,你到底干不干?”

芦芦怎么会听不出,母亲话中的言下之意,和爷爷的良苦用心呢!她怎么会在这决定自己命运,和幸福与否的关键时刻,而屈服了母亲呢!母亲一问她,芦芦赶忙地用力点了点头。

“好啊,你这个贱妮子……往后,过了苦日子,可甭怨你娘,当初没给你主着。”母亲说着,伸手用食指,在芦芦的额头上,生气用力地点了一下,哭着跑出了屋去。

王耀堂看了芦希若和芦华夫妇一眼:“你们也表个态吧?”

“我没有一点意见。”芦华说。

抱着儿子的芦华媳妇,没有言语。她以为,在这件事情上,自己是一个外人,不好说啥。

“这件事,芦芦点了头,她爷爷说了算。”芦希若。

“那好,我回去,找下他们的媒人,老陈哥哥。让他去镇上,问问管着登记的他的儿子小陈,像咱们这样的特殊情况,差着一半岁的,看看能不能先给咱登着记。咱尽量往好处办!就是登不着记,老哥有病,这事,又不好大张旗鼓地张扬,不能来车和锣鼓的,我还是把他们的婚事,尽量办得体面些。让外人,说不出个孬来。”

这时,站在门口的芦芦母亲,听了屋里人们的话,不甘心又气愤地跺了一下脚,而去了自己的屋里,趴在炕上,放出声地嚎啕大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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