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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兆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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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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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湖之恋》连载

第三十八章 悲喜交加

中国人,是一个好斗而又不甘寂寞的民族。抵御外侮之后,没有了敌人,没有了战争可打,就和自己身边的人,干了起来。哪怕你是亲朋敌友,一样斗得头破血流!哪怕是父母,哪怕是夫妻,哪怕是师生,都敢站出来揭发和批斗。至于一个和自己不相干的人,那还有什么手段,和无所不用其极的方式,使不出来。

地主富农更不用说,连平时受人尊敬的为人师表的老师,也成了臭老九,游街批斗,成了家常便饭。没有了人道和师道的尊严。文攻武卫,文打武斗一起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战争年月里,没有让敌人打死,反而死在自己人的枪口和棍棒之下。

同一个国家,同一个单位,和集体里的人,却分成了不同的帮派。互相攻击、谩骂、揪斗、游街、大字报和标语满天飞。末后升级发展到枪炮对打,和互相射击,有很多人瞬间死于非命!有无数的地痞流氓,一夜之间,飞黄腾达,登上了党、政、军,及各行各业的权利的宝座。而又有多少的父母官,丢了身家性命,亦或是成了阶下囚。大有无名氏《都堂南门帖诗》里所描写的态势:自从大驾去奔西,贵落深坑贱出泥。邑号尽封元谅母,郡君变作士和妻。扶犁黑手翻持笏,食肉朱唇却吃齑。唯有一般平不得,南山依旧与天齐。

和王翠菊在同一所小学里任教的老师贺稼轩,这一次运动中,本是被拉出去游街批斗的对象,由于平时写得一手好毛笔字,破例遭到了赦免。而被县城其中一派,拉去给不分白天和黑夜地,写着大字报!光在纸上写着不过瘾,还在粉刷了的墙壁上面写标语。有一次,在一处墙面上,粉刷标语的时候,也不知被哪一方射出的流弹击中,当场就被打死了!贺稼轩和王翠菊,只有情份,而没有缘份。当王翠菊终于下定决心,冲破家庭阻力,想去县城里看望贺稼轩的同时,把自己身体,彻彻底底地奉献给心仪的恋人贺稼轩。企图造成一种,生米煮成熟饭的事实,逼迫家里被迫承认他们二人的婚姻。可是,当王翠菊怀着期待和憧憬的心情,赶到县城的时候,看到的,却是恋人贺稼轩冰冷梆硬的尸体。王翠菊扑在贺稼轩的躯体上,哭了个天昏地暗,肝肠寸寸断!哀叹命运的不公,和诅咒这场没有了天理人情的运动。

王翠菊仿佛在一夜之间,失去了信仰、朋友、恋人、灵魂和精神!几乎成了一个木头人,不再关心家国大事,和身边的大事小节。王翠菊失去了灵魂和精神的支撑,就像一具行尸走肉。把自己年龄,都拖到快三十岁,她在极度痛恨自己同时,也在痛恨和不曾原谅自己的父母!她痛恨自己父母,胜过痛恨眼前的时事。认为造成今天自己这样一个尴尬难堪处境的罪魁祸首,首当其中就是自己的父母。

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爱是因为慕而生,恨是因为爱而生。有了爱,而放不下,生了恨,而又挥之不去,这样的一颗心灵,是无比沉重和羁绊的!爱能够生发出美好,而恨却能够发生出消极、悲观、甚至是仇怼和惩罚的,极其负面和丑陋的事物来。

王翠菊失去恋人,失去爱,失去幸福,也就是失去了一切。因爱而生恨!恨谁呢?她恨睁开眼,所看到的一切事物;和一切在背地里,嘲笑着她的人。她甚至痛恨自己的父母!思来想去,这个世界上,令她最最痛恨的不是别人,恰恰就是她自己。她痛恨自己的优柔寡断,和唯父母之命是从。妇女解放和进入新社会多少年了,她痛恨自己,还冲不破,来自家庭和社会的,等的封建礼教的束缚。而让自己失去了,一生中,唯一倾情相恋的爱人。

又因为恨,王翠菊想报复和惩罚,迫使自己陷入尴尬境地的一切人和事物!难道自己能够去,惩罚和报复自己身处的这个社会吗?能够去报复和惩罚,赐予自己生命的父母双亲吗?当然,这些自己都不能够做到。那么,到最后,她发现,自己唯一能够惩罚和报复的对象,就只有她自己了。

自己由一个,青春貌美的少女,拖到了人老珠黄的三十岁。至于选择一个如何惩罚自己的方式,挑来择去,只有将自己嫁出去。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而且,自己心仪的人,不在了,自己要嫁的这个人,至于是谁,似乎并不重要和无所谓了。无论自己要嫁的这个人,是狗蛋还是猫蛋,无论黑白还是俊丑,又还是高矬胖瘦,只要这个人,是个男的就成!女人在这个时候,神经是脆弱的,思想是混乱的,甚至本来伶俐的头脑,也是变得迟钝、愚蠢麻呆的了。

和做任何事情一样,得有一个目标,又像打仗,对面得有一个敌人。想要把自己嫁出去,也得有一个对象,才行啊!寻遍茫茫人海,王翠菊才发现,竟然没有一个男人,是自己可以看中的,和属于自己的。当父亲生日的时候,曹籴良提着活鸡,来给祝寿,王翠菊的眼睛才猛然一亮!好像溺水的人,好不容易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对了,自己迫切要嫁的,在没有可选择的情况下,那就只有这个人了。也不知怎么的,王翠菊想到这儿,嘴角不由自主地抽出了一丝儿笑来。笑什么呢?笑自己,以前不信命,然而还是没有挣脱开那根桎梏的绳索。以前,是父亲提议要自己,给这个人做媳妇,自己不干;现在,是自己急着要嫁给这个人。

不光自己觉得可笑,连别人都觉得,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件让人发笑的事情。自己不嫁给他,父亲说出的大话,合不拢嘴,人家笑话老爹,风大闪了舌头。自己嫁给他,人家又笑话自己,是逃脱不了宿命里讲的那一句老话:说俊男结丑妻,赖汉娶娇娥。

在给王耀堂祝寿的午饭桌边,母亲问曹籴良,是不是还没有成上一个家?曹籴良被问中心事地,鼻子一酸,又加上喝了许多酒,控制不住,两手一抹眼,啥也没说哭了起来。

王耀堂的老伴,就知道,曹籴良还没有说上媳妇。其实,她不问也知道,谁家好闺女,会看上又丑又矮,家里还穷得叮当响的他呢?不禁自言自语地说:“哎——我就知道,不会有哪个妮子,看中你的!嗨,要说,你呢,也不是没有一点长处。就是人丑了点,家里寒一点,可是你这个人,老实、心地好使,又善良!”

听母亲说到这儿,也喝了不少辣酒的的王翠菊,看到曹籴良哭得跟一个孩子似的,也控制不住自己情绪地说:“良子哥,我也成了一个,嫁不出去的没有人要的老姑娘了。你干脆把我接家去,我给你当媳妇算了。”王耀堂当着村里领导,上边来的人多,朋友们也多,在酒场上,自己顶不下来的时候,王翠菊就能上场,替父亲应酬一阵子。一个女孩子,却练就了一副好酒量,一次喝斤儿八七的白酒,不会醉的。然而,蹊跷的是,王宪法一个男孩子,却不会喝酒,是滴酒不沾的;平时,就好抽个烟卷,再没有别的嗜好。

尽管一家都在场的人,另外,也还有赶来祝寿的亲戚和朋友们,听了王翠菊一句好像醉话的话,和曹籴良,震惊得目瞪口呆了。

王耀堂的生日已过,谁也没有拿王翠菊喝多了酒,说过给曹籴良当媳妇的话当真。过去就过去了,谁也没有再提起。因为不合常理,打破了常规,也是都认为,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也就都一个耳朵眼子听,一个耳朵眼子冒,谁也没有拿着这一件事情,当个事来看。生活又恢复了它往日的平静,犹如一条长河,循环往复着,继续往前无声地流淌着。人们一切如常地,打发着无聊的时光,和铺排着没完没了的日月。

然而,曾经说过这句话的王翠菊,却急了。以为她已经三十岁了,她的同龄人,都结婚有了孩子,有的还不只是一个孩子,两三个孩子的,也都有了。她明白,城市户口的人,不会有谁看中自己;农村里没找对象,剩下的爷们,大多都是歪瓜裂枣的,没有一个正经货。所以,导致至今,她还是单身一个人。在乡下,亦或是在城市里,男爷们们可以打着光棍,也可以一辈子不结婚,人们视为是一件正常的事情。一个女人打着光棍,一辈子不结婚,就会有人说三道四,和认为是一件极不正常的事情!当事人,会因为受不住来自各个方面的压力,不是寻了短见,就是好歹抓住一个男人,匆匆把自己嫁出去,才算了事。

王翠菊属于后一种情况。就在母亲有一天,守着她,絮叨着,不能再等了,也不能再挑了。挑来挑去的,都挑花花了眼。一个女人好时候,都白白错过去了。由于母亲这一激将,已经没有一点退路的王翠菊,呲答母亲地说:“在给俺爹做生日的时候,守着你们,我不是说过了吗?干脆让良子哥来,把我接家去,我给他当个媳妇算了。”

“都以为,你是哈多了酒,随便说说的,谁也没有当真。这你可没哈酒,你说的话,是真的?”母亲睁大了眼睛,打量着闺女,再次质问着说。

王翠菊已经感到,什么都无所谓了,就认真地说:“别的事可以随便说说,这样的事,有随便说说的嘛?”

母亲见闺女当了真,感到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长出了一口气说:“哎——要说这孩子,心地好,也老实。你要愿意,咱就让你爹,找上个人,给你说一说。你们能成了一个人家,两家的老人,都去了一块心病不是。”

事后,王耀堂听老伴说了闺女的心思,心里酸酸的,也说不出是一个啥滋味?虽然,女儿终于听了自己的话,也可以一下解决女儿和曹籴良,两个人的婚姻大事。按说,是一件让人值得高兴的好事!可是,王耀堂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总之,这是一件,让人无可奈何,又没有办法的事情。

王耀堂再次过问了王翠菊,得到确实的答复后,就不再犹豫。几年以来,怕给曹籴良父子添麻烦,也担心他们家里没有东西招待自己,而难堪!所以,也就一直,不曾到过曹籴良家里去过一次。

如今,为了闺女的婚事,王耀堂想先到曹籴良家里看看,究竟穷到一个什么样?这一到曹籴良家看看,不要紧,还真的是让他感到既难堪,又为难。只说来看看他们父子,还没有敢说,王翠菊要给曹籴良做媳妇的事儿。想先回去,和闺女说说曹籴良家的实情,看看翠菊咋说?然后,再拿主意。

王耀堂一路心想,见过日子过得不像样的,但没有见过像曹籴良家这么穷的。父子俩住的房子,像两间看场园的屋子,低矮简陋,趴趴着,一伸手,就能够着屋顶。而且,屋里还没有桌椅板凳,除了一盘睡觉的土炕,就是一座吃饭的锅灶。甚至都没有一个坐人的马扎,和脚床啥的。进了屋,不是坐炕沿,就是坐一块石头,和摞起来的几块砖头。而且,四壁还都让做饭冒出的烟,熏得黢黑黢黑的。

这事,王耀堂都觉得,回家都没法和闺女王翠菊,再提让她给曹籴良,做媳妇的事儿了。王耀堂心想,他宁愿自己说出口的大话,裹不上顶,让人家耻笑,也不愿意让从小视若掌上明珠的闺女,跟了曹籴良,跳进一口枯井里,去受罪。

让王耀堂没有想到的是,回家和王翠菊一说曹籴良家的实情,闺女竟没有一口回绝,相反一口应承了下来,干脆得都让自己这个做父亲的,没有啥说了。总之,王耀堂心里,难受到了极点!他的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闺女,这是在惩罚她自己的同时,也是在惩罚他这个做父亲的。都是因为,自己一味阻拦,导致闺女失去了自己选中的恋人。王翠菊愿意跟了曹籴良去,是在赌气,是在自取其辱的同时,也是在向他这个父亲的脸上抹黑呀!

王耀堂也在反思,是时下的形势,党支部书记的女儿,跟了地主的狗崽子,那就不是说大话,遭人耻笑的问题,是政治路线,和事关自己家成败荣辱的,大是大非的原则性的大问题!可是,自己坚持了原则,却导致今天自己和闺女,无路可退了。

哎,好歹先让闺女成家人家,不能再让女儿,从三十岁上,拖到四十岁了!既然翠菊愿意,那自己赶着给他们,把婚事给办了就是。曹籴良家里,父子俩住着一口,看瓜园的屋子一样的家,这不要紧,自己家里有条件。自己还当着村里一把手,说了话还算数。先让曹籴良从自己村树林子里,伐四间屋的檩条子,再选一棵粗一点的做屋梁,从自己村里,找个木工,给砍起屋架子来。之后,给他从公社砖窑里,整几车砖,垒地基,打碱脚;再从自己村里,叫上人和亲戚朋友的,给脱两千块土坯,十天半月干了后,再一气,就把四间大北屋,给竖起来。经过一夏一秋的,屋就干好,可以住人。到冬天,即把闺女翠菊和曹籴良的婚事,给办过去!

这样,也像那么一回事儿,感觉亏欠女儿很多,也算补偿闺女一下。也不至于,让自己和闺女,在亲戚朋友们,和世们人的眼里,太难堪和下不来台的。

就好像,突然从天上掉下一个大馅饼一样,把曹籴良父子二人,砸晕了。一下甜蜜幸福的,分不清了东南西北。父子二人,抱头痛哭了起来。是喜极而泣吧!不知道是自己家,哪一辈子上积了德,修来了这样天大的缘分。一个雷,天下响的王耀堂的公主一样的千斤,要下嫁到他们这样一户,鸟飞过都不稀罕拉屎的寒门柴户里。给自己家里,出钱出工出料,盖房子不说,还要给他粪球一样低贱的儿子,白白地送一个大闺女来,做媳妇。从古到今,说书唱叉里,也没有听说过这样的鸳鸯配。

就是唐朝的王宝钏,跟了薛平贵,做宰相的王宝钏的父家,宁愿和女儿断绝了来往,也没有这样做呀!

可是,这些,又是实实在在的,发生在了自己家里,和自己人的身上了,让他们父子,怎么不激动,怎么不感激!都有点,让他们父子,不相信这会是真的?等到四间里外抹了白石灰的大瓦房,在自己家原来的地基上,竖了起来,随着冬天临近,也接近了两个人,定下了的婚期,才让他们父子相信,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是没有错的了。

正当他们感到手里没有分文,不知道,咋筹办就要到来的婚事的时候,王耀堂家的人,大车小辆的,送来了屋瓤子。有两顶红漆油了的盛衣被的箱子,下面是放鞋的柜子,带着桌腿,两顶衣箱,就担放在鞋柜的顶上,两者是一体的。箱盖上,镶嵌着锃明瓦亮的铜合页。在上面,还锁着两把新锁。一副崭新的,也是漆好了的八仙桌椅,椅背上面,都镌刻着祥兽的花纹,分别是麒麟和蝙蝠。这些新家具,摆在新盖的堂屋里,愈发显得喜庆火爆。

就是连以后,过日子用的锅碗瓢盆,也都给两个人置办备齐,送了来。将两个,过惯了穷日子的父子,欢喜得和得了欢喜病的人一样,啥也不知道,光知道,裂着个大嘴笑了。

在王翠菊和曹籴良,两个人的大婚之日,仿佛成了全村的节日。皆大欢喜,都随礼捧场,吃了酒席。因为,像王翠菊这样一个大龄女子,嫁不出去,都快成了全村人的一块心病!场面隆重火爆,连公社里的大小领导,也都来参加了王翠菊的婚庆。

那个时候,结婚早已不兴坐轿了,兴骑马。曹籴良穿着一新,和打扮成新娘的王翠菊,骑着王耀堂村里的两匹枣红马,敲着铜锣,执展着两面红绸的旗子,热热闹闹,一路风风光光,进了三甲赵村里。

曹籴良本村的人们,也是喜庆地,就和过节一样。熙熙攘攘,欢喜快乐,迎出村子老远。把两个新人,迎接进了曹籴良的家里,也纷纷随礼,一块吃了酒席。

白天,欢乐的时光,是那样的短暂,很快就过去了。随着夜幕降临,人们又把两个新人,簇拥进了布置一新的洞房。在闹洞房,秧新媳妇的时候,王翠菊始终挂着一副妩媚的笑脸,应答配合着人们。举止大方,语言得体。让人们,不禁赞叹,不愧是大家闺秀。不知有多少男爷们,懊悔自己结婚结早了,叫曹籴良这一只癞蛤蟆,吃上了天鹅肉!

曹籴良反而显得局促不安,还有一点紧张和害羞的样子。既说不出话来,两只手,也不知道往什么地方搞了。常揪着自己的头发,亦或是模棱着他的后脑勺,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表面的喧哗和热闹,掩盖不了夜晚降临以后的尴尬、孤寂冷清,和让人排遣不了的寂寞,甚至是难堪和窘迫。

明镜如洗的月亮,悄悄地爬上了了树梢。夜色深沉,而宁静。

忙累了一天的人们,也都躺下歇息了。闹洞房的人们,也都离去了。

新房的门窗上,从里面粘贴了粉红色的薄纸。屋里点燃着,红红的蜡烛,烛泪无声地往下流淌着。

这个时候,很少有农户,能够深得起煤炭炉子,在屋里做饭取暖。结婚的曹籴良也是一样,是烧麦草,把炕熰热的。俗话就叫熰炕。

王翠菊在炕席上,铺展了新做的印有大红花头的被褥,枕头上铺了毛绒绒的枕巾。

两个大男大女,在新婚之夜里,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就应该是干柴遇着烈火,噼噼啪啪的烈焰,腾空而起了。

然而,这一切却没有发生。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目光像针尖一样,刺痛了对方。迅即又都缩回了,各自的目光。

在王翠菊身上,投射出了一股凌人的盛气,让曹籴良不敢靠近半步。甚至私下里,都不敢对王翠菊,想入非非了。

王翠菊爬到炕上,在靠里的挨着窗子的被褥里,脱去套在身上的棉衣,穿着秋衣秋裤,躺进被窝里。和仍然站在屋地当央的曹籴良说:“天不早了,你也睡下吧!”

“哦,哦。”曹籴良诺诺连声,摸到炕前,脱了一个光赤溜的,也钻进被窝。刚才,他无意中抬头一瞥,窥见了王翠菊脱去外衣后,穿着紧身里衣的丰满的亭亭玉立的身子,凹凸有致。特别是王翠菊胸前那两座山峰,像两只兔子一样,上下乱颤着。当时,就馋得他,禁不住地咽了两口唾沫。他从小,穷惯了,没有内衣穿,睡觉从来都是光着腚的。长大以后,也一直是光赤溜的睡觉,有了裤衩,也穿不习惯了。

他早已浑身燥热得,犹如躺在火山上一样,整个人,也像在热鏊子上烙饼一样,翻过来,覆过去的,没有一霎儿安稳。胯下那一根肉棒棒,也早已经硬得像一根铁棍一样,都快把身上的被子,支成了一把大伞。可是,他却不大敢,对身边躺着的属于自己的新娘子的玉体,碰一下手指头。

不知道什么时候,曹籴良也睡了过去。在他梦中,他早已经,把王翠菊脱了个精光,用力地抱着她圆润丰腴的熟透了的身子,好不容易找着她下身一个,长满了肥草的洞洞,用力插了进去,直到使绝了气,有一丝从未有过的快乐的感觉,浸满全身,灵撤噬骨,销魂成灰……

到了第二天早晨,曹籴良醒来的时候,发现天早已经明光大亮了。她的新婚媳妇王翠菊,也早已经起来,把她自己的被窝,铺叠得整整齐齐的。人却不见了?赶紧从被窝里,爬了起来,趿拉着鞋,就往屋外走。心里在糊嘀咕着,自己的新娘子,哪儿去了,跑了吗?

来到屋外,才看到,在西边伙房里,冒出了黑烟,有一股饭菜的香味,扑进了他的鼻孔里。趴到灶屋门口一看,坐在灶口烧火的,正是自己新婚的媳妇,在头上包了一块头巾的王翠菊。

王翠菊冲着迷迷糊糊的他,笑了笑,说:“你去把咱爹,叫起来,我把早晨饭做中了,咱这就吃饭!”

虽然昨天夜里,自己没有捞着新娘子,摸一下手指头。现在,看到王翠菊像一个家庭主妇一样,在做着一家人的早饭,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情形。以前,都是自己和爹,把生的做熟了,或是把凉的烧热了,胡乱填饱肚子,就算了。他赶紧跑进老爹屋子里,把曹大栓喊了起来。并帮着老爹,把棉袄棉裤,穿在身上,欢喜地说,翠菊烧中饭了,让我叫你吃饭呢!

“唉,唉。”老爹一叠连声地应着。以前都是曹大栓起来做饭,昨天夜里还想着,早起来做早饭,可不敢麻烦金枝玉叶一样的儿媳妇。这几天,给儿子娶媳妇,家里啥东西也没有,都是亲家供应的,又着急,又忙累了一点,今天早晨,就起来晚了。没成想,让新媳妇,跑在自己头里,把早饭做好了。从前些年,闹饥馑时把老婆活活饿死后,这个家里,再没有一个长头发的,替自己做过一顿饭。

在儿子新房里,曹大栓让知书达理的儿媳妇,让在靠北墙的八仙椅子上。让自己坐着不要动,等着吃饭就行!而她和儿子两个人,坐在下边的小饭桌边。家里用的锅碗瓢盆,都是崭新刮净的。不像以前自己家用的,漏锅、烂勺、缺边少沿的碗碟,还从来没有刷干净过,一年到头,都黑乎乎的,脏死个人。

而且,家里的碗柜里,酱油、醋、香油、花椒、葱花和盐的,等的调料,一应俱全。翠菊端给自己的饭菜,也是色香味,齐全着呢!有滋有味的,叫人吃着,没有个饱。不像早先家里吃的饭,清水寡淡的,缺油少盐,无酱也没有醋的。

曹籴良吃着,以前没有吃过的香喷喷的饭菜,幸福得,禁不住张开嘴,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而坐在椅子上的曹大栓,想着前后对比不一样的生活,和庆幸丑儿子娶上了天仙一样的媳妇,而把持不住,又极力想压抑住地,吃着饭,吭喻吭喻地哭了起来。

看到父子二人,一个哭,一个笑的,像犯了病的人的样子,王翠菊没有吱声。等这一阵过去之后,又把父子二人的空碗,给盛上了饭。起身和曹籴良说:“你和爹,慢慢吃!没有请假,我去学校,给孩子们上课的。饭后,你把锅碗刷出来;中午,我不回来,在学校食堂办一桌酒席,请一下随了礼的老师们。晚上,你们甭做饭,放了学,我回来烧火做饭。”王翠菊知道,既然进了这个门,做了这一家人的儿媳妇,就要尽儿媳妇的责任。当然,她也知道,这父子二人,做出的饭,自己是没法吃的。

“唉,唉。”父子二人,赶忙应着说。

王翠菊来到炕边,拿自己的外衣和头巾时,看到曹籴良的被子,只是撩在了后面,还没有铺叠好。就赶紧抖开被子叠着,发现崭新的被子的里子上,烂了一个窟窿眼儿,手还摸到一滩粘糊糊的东西。

腾地一下,王翠菊的脸上,就感到火辣辣的,烧起了一片红云。抬头用奇怪的眼光,打量着正在吃饭的曹籴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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