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王家村大队部里,支书王国子接了电话后放下,脸上露出喜悦的神色,和坐在沙发上,正在看报纸的王二强说:“强子,乡里经委的林主任,给我打来电话说,从台湾来的李汉生主管,在济南下了飞机后,在大酒店下榻了。让我们收拾一下,现在就赶过去,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准八点钟,进行投资项目洽谈!”
“你是说,咱们这就去!”王二强放下手上的报纸,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对!林主任要我们现在就去乡里接上他,马上走。你快去厂子里,通知王大力一下的。并嘱咐好山子,大力不在,他这个副厂长,要把厂子看好了。我去叫一下会计王大成的。”王国子说。
“唉。”王二强应着,从办公室里出来,骑上停在院子里的一辆小木兰摩托车,出了大队部,很快来到村东面粉厂里,找到王大力,向他说明了王国子交代的事情。王大力当即喊来王大山,匆匆向他布置一下,即坐上王二强的摩托车,进了村。
听说王大力要去省城,姥爷、姥娘、舅舅和妗子,也都聚到王大力这边来了。
“今天早上的芦芦,好像知道我有事要出门的样子,帮着我,把她给我做好的西服领带的,都穿在了身上。”王大力说。
“我听说台湾的商人,是从蒋介石那边过来的呢!”妗子的脸上,好像没有来由地有些担心地说。
姥娘一听“蒋介石”三个字,起满皱纹的脸上,升起层层疑虑:“当年打老蒋的时候,俺们姐妹团的人们,还给解放军做过军鞋,摊过煎饼。你姥爷也领着村里的担架队,去前线支前出伕好几个月。到现在,你姥爷腿上受的伤,阴天下雨还疼呢!那……咱们的毛主席,让咱们和老蒋那边过来的人,做买卖办厂子吗?”
听了姥娘的话,一屋子的人,全都笑了。
“台湾来的商人,碰巧是国民党员的话,国子哥是共产党员,你们这一去,不真成了国共合作了。”红燕说。
“去去,这是哪儿跟哪儿呀!你知道个啥?”王二强开上村里新买的小轿车,早有的130客货车,没有人开了。王国子安排王小力开了这辆车,为村里和厂里,帮帮忙拉拉货的。所以,王小力没去上班,这会儿也正在家里。
“你啥都知道,就你能!刚开上人家二强不屑开的130,不知道自己姓啥了。”红燕。
“红燕,这是屋门上的钥匙。今日早上,你芦芦姐又恶心又呕吐的,一个人去乡里医院,看看的了。晚上我不在,你过来和你芦芦姐,做个伴儿。”王大力说着,从身上的一串钥匙链上,给红燕摘下了一枚钥匙。
听了王大力的话,姥娘和妗子知道芦芦呕吐,那是有喜了,相视会心地笑了笑。
这时,街上传来了王二强催促王大力的喇叭声。
王大力忙抓起桌子上的包,跑了出来,在院子里又住下,和屋里拉着窗帘的红燕说:“红燕,门窗帘子,白天先甭拉上,让阳光驱驱屋里的潮气。”
“哦。我想没有院墙大门的,拉上门窗帘子严实些。”红燕说着,又将拉上的窗帘子拉开了。
“姥爷、姥娘,舅舅、妗子,我去了啊!”王大力和跟出屋来的家人说。
“唉。”家人齐声应着。
王国子和走上来的王耀堂说:“爷爷,我们这次去的原则,是以谈成为目的的。如果能顺利拿下这个项目的话,这将是咱们乡引进的最大的一个,外资项目。”
王耀堂说:“哦。拿出一百亩好地,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可要小心,谈不成,也没关系,发不了财,群众们至少还可以种着地,有碗饭吃。”王耀堂语重心长地说。王耀堂也是,就近才知道的这件事。他看到王国子后生可畏,把个村子治理得还不错。所以,对于村里的大小事,不管王国子是否愿意,和他这个一手提拔起他来的老支书,商量和说,他都不会责怪!对于村里的事,不是王国子主动说起,他也很少过问。
王国子点了点头,从家里赶来的媳妇,给他拉扯几下,身上刚刚换上的西服。之后,王国子、王大力和赶来的会计王大成,几个人一块上了车子。王二强一踩油门,车子在大街上拐了个弯,出村来到乡里,接上早已等在路边的林主任。车子即如飞而去,上了路。
在车上,中年干练的林主任,问坐在他身边的王国子:“王书记,材料都带齐了吗?”
“请人画好的方位图,和地亩册子,都在会计大成哥的包里。可是,台商的底,咱们也不清楚多少,到了那儿,咱们咋跟他们谈呢?”王国子说。
“他们的材料,也是刚刚通过传真,转到我的手上。你们一路上熟熟吧!只要我们掌握一个原则,一亩地的租金,不少于一亩棉花的收入,或是略高于一亩棉花的收入即可。”林主任说。
王国子从林主任手上接过一叠材料,就着递到王大力的手里。王大力接过,认真翻看着。王大力这一去,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今天早上两个人关于丈夫还是男人的逗趣,之后的分别,差一点就成了,今生今世永远的别离!怎么也不会想到,刚刚结婚后还不到一年时间里,和自己相互忠贞挚爱的芦芦,会遭人算计,喝了农药,自杀不成,和他再次相见的时候,竟成了一个疯疯癫癫,连身体都不顾的人了。
王二强开着小车,去济南由于前方修路,转道开上了黄河大堰。不远的黄河,蜿蜒曲折,不舍昼夜地向东流淌着。反射着阳光,波光潋滟,犹如一条光绸彩带,在时间的长河里,游弋荡漾着。黄河的魅力和神秘,就在于它的宽广和浑浊。在它平缓如镜的水面下,是奔腾不羁的汹涌大流!
芦芦母亲做中午饭,芦芦只匆匆吃了一点,即站起来和母亲说:“娘,我得赶回去。我不在家,大力也吃不上一口热乎饭。”说完,就向外走去。
母亲急步跟了出来:“芦芦,一顿两顿的饭,大力在哪儿吃不了。你来了,不多住些日子,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给你杀只老母鸡补补身子。你这可不是从前,是一张口两个人吃饭!”
“大力说让我买点菜,回去给我过生日,他在家再等着我,我更得回去。我的车子,来的时候,扎了带,我先骑俺爹的车子回去,爹回来,让他给我补一下车子带。”芦芦说着,从南车棚子里,推出爹的大把的金鹿车子,向院外走去。车子往前推着推着,推不动了。一回头,竟然看见是自己的母亲,跪在地上,双手死死地抓住她的车子后座,满脸泪水,祈求地看着她说:“芦芦……我的好闺女,你就可怜可怜你苦了一辈子的娘吧!”
“娘,好好的你这是……”芦芦见状不解地也哭了,急忙打下车子,去扶母亲,“女儿哪儿做得不对,你还不如狠狠地打我一顿!你快起来,这不是折你女儿的阳寿。”芦芦哪儿见过,这样一反常态低声下气的母亲,给自己的亲闺女下跪呢?不知道母亲会有啥要紧的事,非得给自己女儿跪下来祈求呢?见拉不起母亲,自己也在母亲面前,跪了下来。
“你娘,为了咱们这个家,和你跟你的芦华哥,都能过上个好日子,瞒着你,做下了对不住你的伤天害理的事,你能原谅答应你的娘,我就起来!”母亲抬手,替芦芦擦着脸上的泪水说。
“娘,能的,你快起来吧!”芦芦感觉逼得母亲给自己下了跪,已经是不孝了,赶紧应着说。
这时,吃了饭后,领着儿子过来串门的芦华媳妇,看到婆婆母女俩跪在一起,就吃了一惊,不知道到底出了啥大不了的事情?
“你答应你娘,保住这个胎,行吗?”
“行的,我答应你。回去,我会说服大力的。”
“芦芦,我的好闺女,你娘糊涂呀!你说,来的时候,车子扎了带,是立光把你送到咱们村头的,他就没有和你说点啥吗?”
芦芦充满疑惑地说:“没有啊!”
“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大力的,是立光的!”芦芦母亲,终于说出了心底那一句,不得不面对的话。
就在旁边站着的芦华媳妇,听之愣怔了一下。
“他娘,你说的这可是真的?”从大门里进来的芦希若,提着一篮子摘来家的西红柿,掉在地上,滚了一地。
芦芦双手捂紧了耳朵,近乎歇斯底里地喊道:“不、不。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大力的!娘,你可不能侮辱你女儿的清白。”
这时,来到大门口串门的胖婶,听明白了芦芦母女的对话后,忙吃惊地倒退着出了芦希若家的大门,躲在门把一边偷听着。
“是真的。要不,你芦华哥的工地,拿不到手,也开不了工。你就答应,你娘这一回。娘知道你和大力好,可是,你们两个人没有登着记,政府还不承认你们是夫妻,你和大力散了,立光是真心喜欢你呀!”
“娘,我越法听糊涂哩?我和大力生活在一起,咋就会无端地怀上他苟立光的孩子?”芦芦已经不再哭泣,也从地上毅然站了起来,“你不说明白了,我就不答应你!”
小胖母亲忙来大门口外,就看到了躲在这儿偷听的芦希安的胖媳妇。芦希安的媳妇,忙讪讪地抽身走了。芦华媳妇把大门掩齐,并插上门闩,怕闯进个啥人来,撞见了母女的吵架,让人笑话。
“一个多月以前,就是你带着我去集上卖鸡蛋,我让你去还欠下苟立光的一百块钱……你娘事前不知道,是苟立光事后和我说的!说在给你哈的饮料里,放了安眠药,趁你睡过去了之后……他才……他说,他是为了咱们家好!”被逼不过,芦芦母亲还是道出了实情。
听了母亲的诉说,由于气愤至极,芦芦浑身打着颤。也想起了那一天,苟立光为啥非要逼着自己哈下他给起开的两罐饮料,才肯收下欠了他的钱;还有这次来的时候,苟立光非要送自己到村头,问王大力待自己好不好,和自己到了家门口,他还在路上痴痴地看着不走的情形,这些反常的举动,都印证了母亲现在说的话,都是事实,而不是为了达到目的,编出来骗自己的!
本来大力和自己的避孕措施,是没有问题的,怎么稀里糊涂地怀上了孕?也充满仇视地看了一旁的嫂子一眼,这一眼,把嫂子看得不寒而栗。赶忙辩解地说:“芦芦,你千万可别怪你芦华哥和我,我们一点也不知道内情。我对天发誓!”
无论母亲和嫂子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此时此刻,芦芦全都明白了。为啥芦华哥拿到苟立光的工地,开了工。原来,全都是家人瞒着自己,帮着苟立光欺骗了自己,让他达到了侵占自己身体的目的!芦芦眼里的泪水,又涌了出来,泣不成声而愤怒地指责着说:“娘,嫂子,你们不配做我的娘,和嫂子!为了攀上苟立光这一门亲事,就这么不择手段地断送了女儿的幸福。我和大力在中学里,就两情相许,苦苦相恋七八年之后,才生活在了一起。俺爷爷在他生前就怕你会这样做,才在他闭眼前,看着我和大力办了婚事。想不到,你还是这样做了。我收回刚才答应过你的话,本来我还想说服大力保住这个胎,现在,这个胎说啥也不能留!”说完,芦芦车子也没有推,转身向大门走去。
母亲急忙从地上爬起来,抢前几步,紧紧地抱住了女儿的双腿:“芦芦,不能,你不能呀!你就答应你娘这一回。苟立光哪儿不好?”
“不好不好不好,哪儿也不好!不用这样卑鄙的手段,我都不会考虑他。”
“可你想过没有,你的肚子里怀上了立光的孩子,大力还会向从前那样,对你好吗?”
“大力会理解我的。反正我生是大力的人,死是他家的鬼!”芦芦决然地说。
见芦芦不从,母亲松开了女儿,从地上站起来,急不择言地说:“好呀,你这个贱闺女。你不为娘,也不为咱们这个家,和你芦华哥想想,你无情,别怪我无义,就算我白养了你!可是,小孩子啊,给我听好了,你要是自寻了短见,娘从大力家的坟墓里,把你扒出来,给立光让车撞死的傻弟弟苟二呆,做阴亲,也要还上欠下人家的这份人情。”母亲说着说着,也不敢看了女儿的眼神,也让自己说出口的话,给震住了。本来是话赶着说出来,让女儿退步的,却说出连自己也感到吃惊和绝情的话来!
“你……”气怒恨急的芦芦,听到母亲说出如此恩断情绝的话,而一下变得陌生的母亲,气堵咽喉,中痰倒了地。
在老伴面前,一向胆小的老实巴脚唯唯诺诺的芦希若,见女儿昏仆倒地,情急之下,抬脚用力地踹了老伴的身子一下:“天底下,有你这样的娘吗?”忙和儿媳妇上前,掐着芦芦的人中穴,和顺理着芦芦的胳膊腿的。
过去好一会儿,芦芦才睁开眼睛,泪水朦胧地看着,自己一生本分老实,也是老泪纵横的父亲:“爹,我是你的女儿。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和给咱们家辱门败族的事情。”
芦希若点了点头:“为了爹,想开一些,爹相信你是个好孩子。以后的路,还长着呢!我老了,离不开你们,大力也离不开你。”
芦芦擦去满脸的泪水,站起来,苦笑了笑说:“爹,嫂子,你们放心,我不会想不开的。我答应母亲,回去和大力散了,回来和立光结婚!”
听了芦芦的话,母亲又故作自责地抽打着自己的嘴巴:“芦芦,你娘有罪,你娘该死!委屈你了,忍一忍,难受一阵儿,啥都过去了。”
“娘,你不要这样!”芦芦过来,拿下母亲打着嘴巴的手,“娘,你为咱们这个家不再受穷,不再让人家看不起,为了让你的孩子们,都过上好日子。你没有错!你让我回去,和大力散了,回来就和立光结婚。我和大力又没有登着记,也不用离婚。大力会依了我的。”说着,勉强地笑了笑,看了家人和熟悉的院子一眼,即往外而去。
芦希若的眼里,看到女儿转身毅然而去,敞开大门决然而走,好像一下子,永远失去了自己这个心爱的唯一的女儿。
芦芦走出大门,朝着自家不远处向她投来同情目光的街坊们,看了一眼,即转身出村而去。
由于是第一次在高速笔直的公路上行驶,对路况路规不是太熟悉,王二强并不敢将车子开得太高速。七扭八拐,改了几次道,走了两个多小时,才下了高速公路进了城。在一处饭店前停下车,几个人下了车,去了饭店里。只顾上路,午饭还都没有吃。
王大力没有下车,仍然在车里,翻看着资料,并思考着对策。
饭店里,王国子买好午饭,没有看到王大力:“大力还在车上!”说着,端着一盘牛肉灌汤包,出来给车上的王大力送了来,“大力,快两点了,先吃一点,垫一垫。”
“唉。”王大力接过盘子,摸起一个包子,填进嘴里吃着说,“哥,台湾来的投资商,所以把洽谈场所,选在省城济南,是给我们摆出一个谈不成,抽身就走的架式!可据我分析,他们从来大陆测量土地,回去汇报,到现在赶着来会谈,不到一个星期。这里面,除了他们工作的高效率以外,还有他们看准咱们天时地利,和人力便宜的优势,不想错过这个投资的机会!可以看出,他们急于谈成的投资心切。国子哥,我感觉,那台商已经在和我们暗地里较上劲了。我想,咱们到了酒店以后,他们可能不会让我们等到明天早上八点洽谈,也许会催着我们立即洽谈,给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我说吗,带你来就不会错。”王国子在王大力的肩膀头,信任地拍了一把,“来的时候,芦芦知道吗?上车时,咋没有见她送你?”
“她去镇上了。吃早饭的时候,她感觉有些不舒服,顺便去院里看看的了。我答应她,来济南的时候,带她来玩玩的。可是不巧,没有想到会这么急?”
“芦芦可能是有喜了吧?这次,如果谈成这个投资项目,咱们可就是双喜临门,是一个很好的兆头。”王国子说完,去了饭店里。
是啊,美好的东西,往往是人们所渴求,所向往的!一件好事,是人之所求所想,是人的本能。有的人没有得到,有的人即使得到了,也不会满足。那个没有得到的人,心里就不会平衡,即会从中捣乱,和生出是是非非。所以,有句话说: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
芦芦觉得自己的身子,和自己的一颗心,这一生之中,只属于王大力这一个人!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么一个要强爱脸面,喜爱干净的人,会让苟立光这个魔鬼,以极其卑鄙的手段,玷污了自己的身心。觉得自己从身体到心灵,都已经非常肮脏,就是自己的灵魂,也已经不再纯洁。感觉自己,再也不配做王大力的妻子!王大力知道自己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动地受人侮辱,他一定会原谅自己!
可是,自己能原谅自己,和自己的母亲吗?在今后的日子里,自己再也无法以一颗平常心,去面对自己一生之中最最重要,最最亲近的两个人,自己的丈夫,和自己的母亲!没法想象,一个人一生中,生活在这样的痛苦中,会是一个什么样子?幸福再也不会属于自己,只有痛苦伴随左右。长痛不如短痛,自己除了死,没有别的办法,可以活出自己一尘不染的身体和灵魂!走着路过镇上的时候,芦芦走进一家南北街上的农资商店里:“买农药!”口气生硬,且毫无表情。
店主是一位中年男子,走了过来,问芦芦:“买啥牌子的农药?”
“要最毒的那一种,有吗?”
店主让芦芦的口气,和看上去飘忽而又固执的神情及眼睛里,那一份藏不住的绝望,给震住了。看到芦芦人生得这么标致,而且过来过去的,也好像有些面熟。顿时警觉了起来:“往啥庄稼上喷施?有,1605!”
“往棉花上!”
“现在,都拾棉花开了,早就不用再打药了。”
“哦……是拌麦种!”芦芦好像让人看穿了心事,慌不择言地说。
“今年的麦苗,都出齐了。你到别处看看的吧,我们这儿还有一点货底子,都是过期,或是有质量问题的,不卖了。”
芦芦急忙从商店里走出来,在向别处拐弯的时候,侧头朝刚才那处商店看时,那中年店主,正从商店里走出来,站在门口台阶上,看着自己。那男子看到芦芦站下来看他,忙装做啥事没有的样子,又抽身回了商店。芦芦去了另一家东西街上的商店里,故作热情地说:“大嫂,买瓶农药,1605,有吗?”
“有。”中年妇女说着,给芦芦拿过一瓶半斤装的1605农药。还不忘了叮嘱说,“大妹子,用完了,可要保存好,这药可扣了。”为啥叫1605,据说这种农药,经过1605次试验,才研制成功,才叫了这个名字。土话“可扣”,就是可毒的意思。
芦芦点点头,付了钱,跟店主要了一个干净的方便袋,把农药装在里面。从商店里走出来,即将不大的药瓶,装进自己口袋里。走过芦华哥的工地时,芦芦的眼里流满了泪水,几步一回头地看着哥哥,不舍地往南而去。不管芦华哥哥对这一件事情,是否知情,他都脱不了干系。所以,芦芦此时对芦华哥哥,既亲情难舍,又切齿痛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