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西南方百里之外,长山劳改农场探视室里,彭刚和父亲彭大年,说了去海南打工的种种好处。石头也一块来了。说干上二三年回来,还上咱家欠下的帐。那时,你也快出来了,咱再接着大干!
剃了光头的彭大年,心慢慢安了下来,身体也吃胖了,并不显老,看上去身强体壮的。说实在的,彭大年就彭刚一个儿子,他家已经遭此不幸,入狱负债,他心里不愿意儿子下去那么远打工。万一有个闪失的,伤着儿子,自己才是彻底失败。老来抱蔓,一生空空。可是,儿子正在成长和发展,又不想将儿子拴在家里,也没出息。轻叹一声:“哎——,要不,你们就去吧!咱家连累你县城二姨家和你二姨夫,也不好再去麻烦,在城里给你安排个工作啥的。爹相信你们,到外边后,能够自己照顾好自己。老拴在槽上的马,没有出息,也会饿死。到外边后,你们两个做个伴,事事多长个心眼,不要贪不义之财!我们家,就你彭刚哥哥兄弟一个,力量小,你正好和你彭刚哥哥做个伴。石头,我们家已经认下你这个儿子。到时,你彭刚哥哥结婚时有啥,你结婚时,也给你置办上啥!”说着,伸手在石头肩膀上,拍打几下,又说,“至于我出去以后,不想再干工程。一朝让蛇咬,十年怕井绳呀!一想起那三个让楼板砸死砸伤的小工,我就感到良心不安。我只想和你娘种着咱家几亩地,稳妥地度过我们的后半生。你们长大了,也该出去闯一闯,见见市面!”说着,探视时间到了,彭大年将彭刚和石头,送出探视室。
出了劳改农场,彭刚和石头坐着客车,往回走到一处繁华小镇上,停下后,下来上去几个人后,又上了路。看着走远的长途客车,和不熟悉的小镇,石头不解地问彭刚:“刚哥,这儿隔着家,寒(还)有好几十里地,都出来咱们县了。”
“今天早上急着坐车,咱们只吃了沫点,我饥困了!也快晌午,我领你去吃点啥的。”说着,彭刚领着石头在热闹陌生的街道上走着,来到一个摆地摊的买各种大小刀具的地摊前,看到摊主手上抓着几把刀具,吸引着彭刚的目光,驻足停留。挑了一把虎口来长的带皮套的匕首,揣在身上,彭刚支了钱,走到路北饭店前,拉着石头走了进去。
彭刚要来二斤水饺和几瓶啤酒。石头看着白瓷盘里薄薄的白皮里透着绿馅的饺子,即刻上来了食欲,咂巴几下嘴唇。彭刚已把啤酒倒进杯里,推给石头一杯。二人端起杯子,喝几口酒,吃几个水饺。
“刚哥,以后,咱可不能这么吃,馍馍吃饱就行。”石头。
彭刚伸手在石头头上抚弄一把:“知道过日子啦!在外边吃饭,不能让人家笑话,看不起。再说,吃不穷哈(喝)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缩手缩脚的,不像老爷们!吃吧,吃饱后,咱得想法去搞几个钱,好做为去海南的路费!”说完,看着石头。
“刚哥,你说吧,咋样才能弄到钱?”喝下几口酒后的石头,说起话来,有些不着调,和为过命的朋友两肋插刀,肝胆相照,而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这时,门口驶来一辆半新不旧的摩托车,从上面下来两个人,摘下各自头盔,挂在车把上,拔下钥匙抓在手里,走进饭店,旁若无人地坐在彭刚和石头身边一个饭桌边上。其中一个人将手里的车钥匙,放在桌上,打着响指,叫来女服务员:“两盘水饺,四瓶啤酒!”准是熟客,服务员冲二人妩媚地笑笑,转身去了。
另一个人站起来说:“我去方便一下的。”说着,从后门出去了。
打响指的这个人也站起来说:“我也去方便一下。”即站起走了出去。
吃着水饺的彭刚,双眼发红地看着旁边饭桌上,伸手可及的摩托车钥匙,抬头惊悸地看着石头,石头当即明白彭刚要干什么。“石头,真是天助我也!机会来了,不干就错过了。”彭刚轻声地和石头说。
石头用力地点了点头。
彭刚从后墙的窗子里,看到两个解手的中年男子,系着裤带,向饭店里走来。扔下手里的筷子,看看吃喝一半的啤酒和水饺,起身伸手抓住桌子上的车钥匙:“石头,走!”说着,拽起石头朝外奔来。店里店外的人,看到彭刚和石头,杀神附体一副拼命的样子,各自慌乱地躲开。出来门,几步跨到摩托车前,彭刚将手上的钥匙插进锁孔,熟练地发动起摩托车,跨上腿去,“石头,上来!”石头骑上后座,拐着上了路。走进饭店的那两个中年男子,一看桌上的车钥匙,和一边吃饭的两个年轻人,都不见了。急至门口,看到正是刚才那两个年轻人,骑上他们的摩托车,匆忙上了饭店前的公路,蹿出来高声喊着:“我的车。狗日的,大白天抢劫!”看着远下去的车子,伸手拦着公路上不停的车辆。
彭刚驾驶着摩托车,向前飞驶着,到一岔路口,故意拐上一条并不通向家乡的公路。
“刚哥,我记得来的时候,走的不是这条道,咱走错啦!”石头说。
“这叫穿插迂回战术。条条大道通家乡吗!”彭刚故自镇定地说。他自以为聪明,却不知道,走了弯路,离自己的目的地会更远!
“刚哥,你真行,我服你啦!”石头。
“好戏在后头呢!接下来,就看你的了,敢不敢干?”彭刚。
“你敢,我咋不敢!”石头爽快地应着。
“石头,你记得我给你买背心和秋衣的那家服装店吗?这个破摩托车,换不了几个钱的。”彭刚说。
“寒(还)记得。”石头。
彭刚胯下的摩托车,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一样,往北疾驰着。
天近中午。马兰骑上车子,出衣店去了。
就着马凯伦和几个姑娘,从东边医院里出来,路过衣店走了进来。
菊儿笑迎着凯伦:“凯伦姐,你下班啦?”
“不,今日周六,我们厂里体检,我们几个从医院出来,路过进来看看你们。马兰小妹呢?”凯伦说。
“刚才骑车子走了。也没说做什么?”小莹说,“凯伦姐,你有事啊?”
“没事。明天周日,我来帮忙。”凯伦听到外面工棚里王思文揳得什么响的声音,就问,“什么声音这么响?”
“哦,马兰姐请来一个木工师傅,在外面给做衣服架子呢!”小莹说。
有人要买衣服,菊儿去照顾生意了。
“凯伦,你走不走?”同来的姐妹,催促着说。
凯伦冲着小莹、菊儿笑笑,和她们摆摆手,出店随姐妹们去了。
小工棚里的思文,正用斧子揳着凿子,在凿着卯子,一下一下地用力揳着,头脸上出了许多汗水。
一会儿,马兰骑着车子又回到了衣店。
忙着生意的菊儿,问马兰:“马兰姐,你去哪儿了?刚才,凯伦姐来过,她们几个姐妹去医院体检,回来从这儿走。”
“我去公安局和马波哥哥说一声,问他有空不,来陪小王师傅吃顿饭。小王师傅挺倔强,许是我陪她吃饭不好意思。不能总让他自己掏钱,啃硬火烧吃啊!”马兰。
“马波哥,他有时间来吗?”菊儿。
“下了班就来。凯伦姐说什么来?”马兰。
“说明天周日,来店里帮忙!”菊儿。
“哦,那正好,我去外地进点货的。小莹,你将钱箱里的钱,理一理给我,明天我好拿着用!”马兰和小莹说。
“唉。”小莹忙完手上的活,打发走顾客,来到钱箱近前,拾起里面的大额钞票清点着。
马兰来到办公室,掏出钥匙,打开写字台中间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摞钱数着。
就是这时,彭刚开着偷来的摩托车,带着石头,各自戴着墨镜进了县城,从马兰衣店前,向西开过去,在一个拐角处停了下来。彭刚和石头轻声交代着:“石头,这家衣店里,没有男工,几个姑娘,撑不住吓唬,干起来一定要麻利。我在外面发动着车子,等着你,你拿钱出来,坐上车我们就走!戴上头盔,进去后往东拐,有个钱箱,里面钱不多,你即将刀子架在那个矮个姑娘脖子上,逼着交出三千块钱,多了咱不要。够咱去海南的路费即可!注意别伤着人,也甭伤着自己。千万甭动那个菊儿,闹不好让她认出咱们!”说着,彭刚从身上摸出那把买来的匕首,给了石头。
“我知道啦!”石头点着头,坐着车,踅了回来,和海洋里的鲨鱼一样,向自己的目标缩小着包围圈。
马兰衣店里,她在办公室里叫着菊儿:“菊儿,你来一下!”
菊儿看看还在数钱的小莹,走进马兰的办公室。
“菊儿,我泡好了茶水,你给小王师傅送过去,小王师傅不是在你家干木工吗,怎么没见你和他打声招呼呢?小王师傅的人品和手艺,还是不错的。”马兰吩咐菊儿说。
“马兰姐,是我没得空吗!”菊儿说着,端起保温杯提起暖水壶,给工棚里干活的思文送过来。
衣店外面,彭刚驮着石头,从西边慢慢驶至马兰衣店前,停下来,两个人从头盔里,窥视着周围的动静。
菊儿来到小工棚里,将保温杯放在工具箱上,把水壶放在下边地上,即起身向外走去。
“菊儿,你住一下!”思文放下手上的斧子,叫着菊儿。
菊儿的脚步站了一下,又快步走出,朝衣店里走来。
衣店里,小莹刚好点出两千块钱,欲向马兰办公室里走来。这时,石头从外面闪了进来,走到钱箱近前一看,见里面都是些零散小票,一抬头,却见小莹手里正抓着一大摞钱,吃惊地看着自己。当即断喝一声:“站住,甭动!”
小莹真就不敢动弹,站在那儿,身子直直的,抓着钱的手在发着抖。石头一步上前,从小莹手上,一把抓过钱:“这是多少?”
小莹的脸早已煞白,声音打颤:“这是……两千!”
“这是两千,太少!”石头从身上拔出寒光闪闪的匕首,向小莹扑过来。这时,菊儿串过办公室,走进衣店,看到有人抓着小莹刚才数出来的一摞钱,见状,菊儿本能而慌乱地向马兰办公室里跑来,一边喊着:“马兰姐,有坏人!”
石头情急慌乱之中,也顾不得彭刚说的别碰菊儿的话,心说,谁让你喊叫来着,伸手一把拽回菊儿,将手上的匕首,架在菊儿脖子上。
思文在工棚里,猛然听到菊儿喊叫一声,惊怔一下。
办公室里,正在埋头点钱记账的马兰,听到动静,本能地将桌子上的钱,划拉进抽屉里,推齐上了锁,将手上的钥匙,扔进塞满杂物的床底下,一脸惊恐地走进衣店。
石头一手掳着菊儿脖子,来到店铺中央,见状,小莹吓得身子哆嗦着。菊儿睁大双眼,惊视着马兰。
“你们别过来,再拿出一千元钱,我就放了她,要不,我杀了她!”石头。
“啊,啊,你别乱来,这是我的衣店,我去给你拿钱,你别伤着菊儿!”马兰改变主意,一看不拿出一千元钱来,菊儿会有性命之忧。
工棚里的思文,听到菊儿喊叫一声,即没了动静,这种惊喊之后的平静,是撼人心魄的。就提着手里干活的斧子,从工棚里走出来,他预感到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马兰惊慌地来到办公室里拿钱,从南门里看到思文,即着急地朝着思文摆摆手。一看马兰惊恐的表情,知道果真出了事儿。思文不是走,不是跑,简直是跳着飞扑过来,串过办公室,来到衣店里。看清歹徒的匕首,竟然架在自己心上人菊儿的脖子上,顿觉怒火中烧,逼视着石头,厉声呵斥着:“放开她!”提着斧子走了上来。
石头着实没有想到,这个衣店里,会突然冒出一个男人来,而且,还提着明晃晃的斧子。还有,竟然还是自己认识的彭刚哥要好的同学,小王庄村那个不考大学,来家干了木工的王思文。顺即将没有思想准备的石头,搞懵了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难道是他们事先知道了,专门在这儿堵着自己的吗?心说,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出师不利不顺手。
外面的公路上,骑着摩托车等着接应的彭刚,也猛地听到那一声霹雳的喊声,也听出来非是别人,是要好的老同学王思文。昨天碰到他带着工具箱,说是城里有点小活,怎么也不会想到,他恰恰就在这儿干活。情知不妙,忙摁响喇叭,叫着石头。真他奶奶的,人算不如天算!
正不知所措,惊愣之中的石头,听到外面彭刚叫自己的喇叭声,拖着菊儿,向门口退来。将至门口,将怀里菊儿往外猛推一把,他即转身,向门外扑去。却让紧跟上来的思文,飞身上前,抓住石头,厮打之中,一把夺下石头手上的钱,往后扔去,钱正好砸在小莹怀里。小莹吓得抱了一条蛇似的,忙神经质地将怀里的钱,往外抖擞着,并惊叫一声。思文和石头两个人,扭打着滚到衣店外面的地上。石头一看手里只抓着很少的钱了,又让思文死死抱住一条腿,怎么用力也拔不出来。情急之中,忙举起手里锋利的匕首,用力扎在思文肩膀头上。只见思文抱着石头一条腿的双手一松,石头才得已抽出腿,向彭刚跑来。只见王思文的肩头喷着血柱,紧追几步,又扑住石头的一条腿,用力抱住。石头急又回头,举起匕首,向思文头部猛力刺来。摩托车上的彭刚,深感罪孽,知道石头一刀扎下去,思文肯定凶多吉少。又不敢喊出声,怕思文听到后认出自己。情急之中,抡起摩托车上的钢丝长锁,一下打掉石头刺向思文头部的匕首。思文抱住石头的双手,由于伤口的巨疼和失血过多,用不上力,让石头拔出腿,飞身上车,彭刚开着摩托车疾驰而去。
此时的菊儿,由于身处极端,一向胆小的她,反而不知道害怕,和马兰跑上来。看到马兰去扶着思文,见思文倒在血泊之中,急哭出声,眼里的热泪喷涌而出。
“菊儿,快去衣店里拿出几件白色背心来,给小王师傅包扎伤口!”马兰。
小莹还在衣店里吓得哆嗦着。
菊儿急从衣店里,拿来棉纤背心,和马兰扎裹着思文肩上的伤口。看到思文发黄干的脸,和没了往日神采的双眼,菊儿抓住思文双手,跪在他的身边,哭着恳求地说:“思文,我求求你,千万要挺住!”
看到菊儿多日以来终于搭理自己,思文怆然地笑了笑:“菊儿,你木(没)有事,木(没)有丢多少钱就好,我木(没)有事的,你们甭怕!”
这时,下班赶来受小妹之托来陪思文吃饭的马波,分开围观的人群,触此情形,心急如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从吃力地抱着思文的马兰和菊儿手上,抢抱过思文,喊叫一声:“闪开,快闪开。我们要上医院救人!”马波抱着思文的身子,菊儿抱着思文的双脚,往东向医院里跑去。
马兰来到店里,嘱咐着仍然浑身颤抖的小莹:“小莹,你关了店门,去叫凯伦姐来,和你做个伴,在店里等着。我也到医院里去!”马兰说着,拾起地上思文扔回来散落的一千多块钱,装在身上匆忙去了。
2
彭刚带着石头,飞车开出县城,没有往家乡的方向开,却是向相反的方向往西开出一段路后,看看车后没有车追来,即拐下公路,开上一条无人的生产土路:“这是一条农业生产用的土道,咱先躲一躲。”彭刚和身后的石头说,“石头,糟啦!”
“咋啦,刚哥?”石头胸前的秋衣上,沾满着思文身上喷出的鲜血,一脸惊厥。
“你扎的那个人的刀子,深不深?”彭刚问。
“反正不浅,血直冒,喷了我一身。我认出他是你的同学王思文。可是,没有办法,谁让他死死抱住我的腿不放,寒(还)把我手里的两千块钱,抢去不少!”石头。
彭刚反而笑了:“谁抢谁的钱呢?但愿他伤不重,和没有认出咱们来!”开着摩托车,从玉米地中间的草地上,往西开去,“那头有一条清水河,我上一中时,夏天和同学们来游过泳。”
一会儿,钻出玉米地,来到清水河上。两个人看看远近无人,宽缓的河面上,荡漾着细细的波纹。二人下了车,彭刚瞧瞧石头,往水边上推着摩托车。石头领会其意,在后边拥着。来到水边上,二人合力将摩托车推进河水里。彭刚看看石头沾着血的从马兰衣店里买来的秋衣,在胸前还烂了一个洞:“石头,脱下你的秋衣来,快点!”
石头忙从身上脱下秋衣,交给彭刚。彭刚摘下头盔,将这件血秋衣塞进里面,又从河边挖了泥巴填进去,将头盔沉入河里。石头也摘下头盔,学着彭刚的样子,填上泥土沉入河里。彭刚脱下自己的上衣,让石头穿在身上:“石头,你做公共汽车回家,先和你大婶干着地里的农活。别的事,以后再说!”
“你呢,到哪儿去?”石头问。
“我去城里,看看老同学王思文的,不知道他现在咋样啦?”彭刚说。
“你不能去的,有人会认出你的!”石头担心地说。
“不会的。再说,我顾不得那么多!思文流了那么多血,肯定需要输血,我俩在学校体检时,都是AB血型。如果晚了,因为失血过多,思文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会终生不能解脱,和无法宽恕自己的!你不知道,思文在中学和高中期间,一直是我的好朋友,和崇拜的对象,他虽然家贫,可是他学习好,人品正直,愿意帮助同学,是我们的学长和大哥哥。他的家庭很困难,也不能没有他。所以,我必须回去救他!就这样,你快走吧,咱们两个分开,单着各走各的,大胆一点没事的。”彭刚推拥着看着自己不愿走的石头,“走吧,我不会出事的!”
石头抬手擦抹一把泪水,转身而去。
之后,彭刚也走出玉米地,爬上公路,又攀上一辆驶过的拖拉机,跟着进城去了。
医院的急救室里,医生和护士,紧张地清洗着思文的伤口。
有位年轻的护士,出来和马波说:“伤员急需要输血!”
马兰当即挽起自己的衣袖,凑上来说:“抽我的!”
菊儿也挽起衣袖,抢着说:“抽我的吧,我俩一个村,从小一块长大的。”
“谁也别挣,对上伤员的血型才行,先去化验一下的。”护士说。
马波也挽起袖子,跟着走进化验室里。
一会儿结果出来,他们三个人没有一个人的血型,能够对得上思文的血型。
这时,只穿着背心露着胸大肌的彭刚,走到医院大门口,看到马波穿着警服从里面出来,去局里招呼干警们来验血。彭刚忙转身,躲在路边,等马波跑过去,他才匆忙走进医院的大铁门。
小莹去纺织厂里叫来马凯伦,哭着说马波他们去了医院,地上流淌许多血。凯伦当即意识到是她的马波出了什么事,抓住小莹的手,含泪问着。听小莹说是给衣店打衣架的木匠师傅,让来衣店抢钱的坏人扎伤了,才松口气,提着的心也落回原处。不知道咋的,在凯伦的思想里,总担心马波会出啥事。有时梦里,也看到马波让人殴伤,或是溺水,或是看到马波遭了车祸。凯伦没在衣店里等着,也来到医院里,和彭刚一样,找着马兰马波他们。看到多日不见的彭刚,忙走上前去,伸手在彭刚肩头拍打一把。彭刚正从门玻璃里,向病房里张望着,神经绷得紧紧的他,冷不防经人一拍,一脸惊恐地回过头。看清是马凯伦,才镇定下来:“凯伦,原来是你呀!”
“啊,你来这儿干什么?”凯伦。
“哦。”彭刚扯谎地说,“我在工地上干着活,听说思文受伤了,让抢劫衣店的歹徒扎了一刀,流了不少血。我来看看,要不要输血,我们两个人的血型是一样的。”
“原来受伤的是王思文啊!”凯伦吃惊得睁大了双眼。
这时,彭刚看到菊儿,从走廊上走过来,即拉着凯伦迎上来,着急地问着菊儿:“菊儿,思文在哪儿呀?”
“在急救室里,急等着输血,我们几个人的血型,都对不上他的血型。”菊儿着急地说。
“走走,甭急甭急,我行!”彭刚说着,三个人来到急救室,彭刚伸出自己的胳膊,“医生,我的血型是AB型的,不用再化验!我们两个在一中体检时,血型是一样的。”彭刚强调地说。
一旁的马兰,不住地打量着这个面貌不俗,而又顾及同学情谊英勇献血的青年。
马凯伦作证地说:“我们三个在一中是要好的同学,这件事我能证明,他们二人的血型,真的是相同的!”说着,凯伦走到思文病床前,看到他的脸色蜡黄,闭着双眼,就没有叫嚷他,只是站在他的床头前,静静地守候着。
医生不再犹豫,把一根细长的皮筋,扎在彭刚手臂上,将大号注射器的针头,刺入彭刚突起好似蚯蚓一样的血管里,鲜红的血液,即刻注入到塑料袋里。
至此,马兰的心里,才有了一点空,脸上也轻松多了。从急救室里走出来,去医院门口一侧的鲜花店里,买来两束鲜红的象征友谊和生命的鲜花,往医院里走来。看到马波领着几个武警走来,就说已经有人为思文输了血,不再麻烦你们了。这样,几个武警战士说,如果不够再需要输血,我们再回来。说完,就回去了。马兰和马波,一同来到医院里。
从彭刚身上抽出的殷红健康的血液,一滴滴的,往思文血管里注入着,他发黄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
马兰把买来的鲜花,分成几份,分给马波、菊儿和凯伦一人一份,自己也拿了一束。推开病房的门,凯伦、马波和菊儿,走到思文床前,三个人将手上的鲜花,一起献给思文,并一起笑着说:“把鲜花,献给我们可爱的大英雄!”
思文靠在床头上,怀里抱着火红的花束,感激兴奋的泪水,在眼里打着旋儿。菊儿找来几个空罐头瓶,盛上清水,从思文手里接过鲜花,插进瓶里,放在思文床边的床头柜上,和照进阳光的窗台上。
病房里其他的病人和家属,皆羡慕地看着思文他们。
来到门口的彭刚,感到无颜一对老同学王思文,犹豫着,看到刑警马波也在,即神情紧张地往后退着,正想快速离开这儿。
马兰举着手上的鲜花,找着那个为思文鲜血的小伙子,在走廊上正堵着回头要走的彭刚。二人对视着,忽然,马兰认出彭刚,他就是那个在雨中和自己撞了车子的小青年。显然,吃惊的彭刚,也在瞬间认出对面冲着自己微笑着的马兰,就是让自己撞了车子并留给自己雨伞的姑娘。
“县城太小了,咱们又相遇了!小王师傅,多亏你给输了血,他脱离了生命危险,也是给我帮了大忙。因为,小王是给我的衣店做衣架,奋不顾身抓歹徒,而让人扎伤的!”马兰笑着说。
彭刚心里说,自己真是混蛋,竟然去抢了好心送给自己雨伞的姑娘衣店,自己几次在县城没有找见她,自己事先几次去过衣店,却都没有见过她。真是不打不相识啊!彭刚掩饰着脸上的惊愕:“我和思文,是从初中毕业到高中毕业,一直要好的同学,这是我应该做的!”
“我买了鲜花,那一部分让他们几个送给小王。这是送给你的!起先由于过度紧张,没认出你,这才认出你。”马兰说着,把手里鲜花,往彭刚手里塞着。
彭刚将鲜花接在手上:“这好看的鲜花,象征着生命和友谊,我收下了。”
马波和凯伦从病房里,走了出来。马波在彭刚的肩头,紧握一下:“彭刚,你和思文,都是好样的!”
“哥哥,你们也认识?”马兰。
“彭刚和凯伦,还有王思文,他们三个人,都是要好的同学。”马波说,“刚才抽了你不少的血,没事吧,彭刚?”
彭刚不敢直视马波的眼睛:“没事的,我的身体本来就好。”同时,让他心下再次惊愕的是,自己同学凯伦的男朋友,竟然又是马兰的兄长。不禁心下自责,自己一时头脑发热,竟做下了怎样的糊涂事啊,对不起的除了自己的同学思文,就是在雨中没有责怪被撞了还送了雨伞的马兰。此时,彭刚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彭刚,咱们一块去看看思文的。”马兰说。
“你们等一会儿去吧!我看菊儿和思文,好像有情况,两个人都流着泪水,拉着手,在说悄悄话呢!”凯伦说着,拉着马波,冲马兰和彭刚笑笑,往外边去了。
“那……咱们也到外边走走的!”说着,马兰冲彭刚粲然一笑,往前走去。
彭刚跟在后边,来到楼外的花池边上。将手上的鲜花,插进花池里面的湿地上:“将你送给我的鲜花,栽进花池里,可以吗?”彭刚看着一池鲜亮花草说。
“插进湿土里,让鲜花多开几天,当然可以。”马兰看着彭刚棱角分明的脸说。
彭刚躲避着马兰热切的目光:“你的雨伞,以往天天上班我都带着,想碰见你的时候,还给你。今天碰巧没带着,偏偏就见着你啦……”
“我说过,那把雨伞留给你用的!”马兰研究着彭刚,感觉他的身上,有一股说不出的力量,在吸引着自己。
3
天黑下来了。
医院病房里,马波看看手表:“菊儿,凯伦,天不早啦,你们两个回去歇着的吧!明天我休班,今天夜里,我在这儿守着思文。再说,咱们都在这儿陪着思文说话,他也捞不着休息。”
凯伦看看恋恋不舍的菊儿:“菊儿,由马波看着你的思文,咱们两个回去吧!”
菊儿两颊绯红,腼腆地看看马波和凯伦,又深情地看着王思文。
“你们三个人,都回去歇着,我自己一个人能行。”思文说。
“你自己一个人咋行,喝口水呀什么的,伤口缝了好几个针脚,活动狠了,会挣开的!”菊儿关切地说。
凯伦看看马波,笑了说:“亲不亲,故乡人吗!”凯伦说着,拽起菊儿,到了门口,菊儿又回头缱绻地看了思文一眼。凯伦驻足,和思文说。“思文,我和爸爸说了你的事迹,我爸爸夸你是一中出去的好学生!让你好好养伤,争取早日出院。”
“谢谢校长的关怀。”思文。
之后,马波送凯伦和菊儿出来,到楼梯口,马波走上来,轻轻拥抱凯伦一下:“凯伦,路上,你们两个人一块走!”
“知道啦。我让菊儿去我那儿睡,和我做个伴,我们说说话儿。”说着,菊儿让凯伦拉着去了。知道菊儿和思文相爱后,凯伦对菊儿也感到亲近一层,关心菊儿,就是关心思文。
马波回到病房,没一会儿,马兰在外面打下车子,提着保温饭壶,走进来。马波知道马兰回家给思文熬汤去来:“才来呀,快十点啦!”
“要大火,很费事的!咱妈在粥里放了红枣和枸杞,说喝了滋补身体的。”马兰说着,将粥盛在小碗里,过来,用调羹舀起,放在自己嘴边试试温热,“小王,正好,不烫,你趁热喝下吧!”又把汤匙送到思文嘴边。
“我自己来吧!”思文说着,想抬起右臂,却没有抬起来,拖得伤口生疼,嘴都裂歪了好几下。
“你甭要强了,就让马兰喂你吧!”马波说。
思文顺从地不好意思地,让马兰一口口地喂着。
“小王,你真勇敢啊!如果当时你不在,菊儿可能受伤,我的损失就大了。”马兰一边夸着思文。
“换了别人也会站出来的,还可能做的比我更好,也许会伤不着,也就不用连累别人为我输血,和让你们跟着麻烦。”思文谦虚地说。
“彭刚啊,你的老同学,他为你输的血,我们的血型都和你的不一致。”马兰说着问,“彭刚呢,他去了哪儿,熬得粥,也有他的一份呢!”
“啊!”思文吃了一惊,同时,心下懊恼地说,“彭刚来病房里,见我没大伤着,没多呆,走了。我不知道是他给我输的血,连声谢谢,也没和他说呢,真是的!”
马波一整天的所见所闻,让他这个刑警,颇受教育。思文和彭刚,作为离开校园的社会青年,遇到歹徒,思文挺身而出,朋友受伤,彭刚听说后赶来输血。这种英雄的气概,和朋友之间的友谊,真是让人感动和佩服呀!对比自己,感觉为人和处事,做的还有差距,得向思文和彭刚学习。
马兰已经知道了菊儿和思文的恋情:“小王,几天来,你和菊儿彼此没说一句话,问菊儿,说没得空。原来,你们二人,最近,正闹着小脾气呢!”马兰给思文喂完了热粥,在收拾着碗等的,和思文说。
思文幸福地笑了笑,没有吱声。是啊,思文已将二妮退婚的事,和菊儿说了,已经得到菊儿的原谅和谅解。通过今天这件事,两颗年轻的心,感觉靠得更近了。
4
次日一早。
一家人吃了早饭后,菊儿和嫂子,正在给思文做着鸡蛋面条。嫂子说:“菊儿,我给你洗涮了饭盒,你打上鸡蛋,一会就熟。盛上给思文送去,甭让人饿着。来城里给咱家干点活,让人受了那么大的伤,等会,我和你哥去看看他。幸亏他没伤着大脑,要不,咋和人家父母交代!”
“嗯。”菊儿应着。
“小文真是好样的,关键时刻,不是谁都可以站出来的。”王思遥说。
“爸爸,他是英雄吗?”平平问。
“可以说是吧!”王思遥回答儿子说。
“什么叫可以说是?本来就是嘛!”哥嫂听菊儿着急地说完,都笑了。
菊儿一着急,脸也红了。
“哎哟,姑姑脸红喽,姑姑脸红喽!”平平拍着小手说。
“去你的,小东西。没有小文救你姑姑,今天你就见不到你姑姑了。”菊儿说着,在铝饭盒里盛上鸡蛋面条,骑车提着,来到城东医院里,走进思文病房。和马波说:“小马哥,你快回去吃早饭的吧,吃了也好早休息着,一夜在这儿守着思文,累坏了吧!”
“不累,再累还能比咱们的英雄累呀!给思文做什么好吃的?”马波伸个懒腰,凑上来说。
“鸡蛋面条。”菊儿说。
“思文,好好躺着。有时间,我叫上凯伦,去城西河上钓鱼的,回来给你炖鲫鱼汤喝。”说着,马波冲思文笑着摆摆手,走出了病房。
一会儿,马兰抱着一束新鲜的鲜花,风火而至,将思文床头和窗台上罐头瓶里略显枯萎的鲜花,抽出来,在瓶里又换上清水,把刚买的鲜花又插入瓶里:“思文,面条香不香,是菊儿亲手给你煮的!”
菊儿用手端着面条,思文用没伤着的左手抓着筷子,去夹着面条,却无论如何也夹不上来。让菊儿夺下筷子,夹起面条,喂进他的嘴里。思文接受失败地,冲着菊儿和马兰笑笑。
“就让菊儿喂你吧,会更香的!”马兰说,“菊儿,今日暂不营业,让小莹一个人在衣店里整理一下衣服,明天大集,再开张。你在这儿,守着思文吧!我今天,去提点服装的,本来点好了钱,昨天就去的。中午,我妈给思文,炖鸡汤送来!”
“看来,我得赶快出院,要不,给你们多少人添麻烦呢!”思文不好意思地说。
“思文,你别太过意不去。也不知道哪儿来的两个飞贼,打起我服装店的坏主意,要怪,就怪那两个坏蛋吧!”马兰说。
从家中骑车赶来的彭刚,在思文病房门口,听到里面马兰的话,满脸惭愧,见马兰要出来,就想躲开这儿。
“我走了啊,回来,再来看你!”马兰说着,冲菊儿挤几下眼睛,即开门走了出来。来到楼外,看到前面的彭刚,正急切地躲着什么。急忙紧跑几步,喊着追赶上来,“彭刚,彭刚——”
看看逃不脱,彭刚即停下来,低着头,不敢看马兰的眼睛。
“彭刚,昨天晚上,你怎么回去了,我和母亲,给你和思文熬好红枣枸杞粥,送来,却不见你了。”马兰。
彭刚定定神,伸出自己黑粗精悍的胳膊,在马兰面前晃了晃:“你看,我的身体棒着呢,抽出那么一点儿血,不碍事的。我来看看思文,比夜来(昨天)好多了没有?”
“思文好多啦,脸色也好看了,红扑扑的。他知道是你给他输了血,没有和你说声谢谢,深表歉意呢!”马兰说。
“那就好,那我上班去了。”说着,彭刚即转身,向医院外走去。
“嗳——彭刚!”马兰又追赶上来。
彭刚站下来,看着马兰。
“彭刚,咱们认识一下好吗?”马兰看着彭刚说。
“咱们寒(还)不够认识吗?”彭刚反问马兰。
“是啊。其实,从上次在雨中撞了车子,咱们就已经认识。可是,对于我,对于你,咱们彼此了解并不多。这次,你给思文输了血,可给我帮了大忙!”马兰。
“我说过,我和思文是要好的同学,应该的!而且,又是我……”彭刚差点就说出,是他的伙伴石头扎伤的思文,忙收住话头,惊视马兰一眼。“又是凯伦和我两个人的好同学,凯伦又是马波的恋人,马波又是你的哥哥,思文寒(还)是菊儿的恋人,菊儿父亲和我父亲不错,菊儿又是你的店员,你看都挤到一块了。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你这个忙我不应该帮吗?”彭刚担心说漏了嘴,让马兰发觉什么,又补充地说。
“我想问问你,你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的?“马兰抬头看着彭刚。
“我一个建筑工地上的小工,能帮你做啥呢?”彭刚。
“我今天去淄川城提服装的!”马兰诚恳地看着彭刚。
彭刚的目光,碰到马兰真诚的放射着光彩的眼神,慌忙躲开:“我,我……”彭刚找着理由回避着,他感觉到马兰这双澄澈的眼睛,干净纯洁,而自己从里到外,都觉得肮脏不堪,和她在一起,会黵了人家的。
“我知道你家的处境,需要去工地上挣更多的钱,好用来还账。你去和我提衣服,我会给你开工钱的。以前,我一个人独来独往,去提衣服,一点也不知道害怕。可是,昨天出了那件事,说实在的,有一个小伙子在我身边,我会有一种安全感的,你可不要拒绝我呀!”马兰真诚地说。
“你,你在强迫我,我宁可不去。”彭刚不敢想象,和她去提货,在接触的过程之中,自己的言行,会不会露陷,而让她看出破绽?
“就算我是在强迫你。可是,我也是在真诚地请求你!”马兰。
“那,你说让我给你帮忙,就不要说给我开工钱!”彭刚。
“哦,是这样。现在,每一天时间的含金量,是可以计算出来的。你帮我干活,我付给你工钱,天经地义,谁也不欠谁的,这有什么不好。我看得出来,你的心眼不坏,要不,我怎么会随随便便地找一个小伙子,和我去呢!我相信你。你和凯伦还有思文,是要好的同学加朋友,菊儿在我店里上班,她和思文的感情不浅。你说,你即是他们的同学朋友,当然,也是我的朋友,我对你还有什么不信任和不放心的呢!下午,很早就能回来,一天工钱十五块,午饭来回路费,由我掏。”马兰说。
看看实在推辞不过,彭刚应了下来:“那,那好吧!反正我在工地上累个半死,一天还挣不了十块钱。你给我开那么高的工钱,我何乐而不为呢!”二人走出医院,彭刚推上自行车,向西走着。没一会儿,即来到马兰的衣店前。彭刚想起昨天抢劫衣店的情形,心下劻勷,不安地向四周看看。
马兰去衣店里取出已经准备好的数千块钱,叮咛小莹几句,即走出衣店。
“马兰姐,你还是自己一个人去呀?”小莹跟至衣店门口问。
“不,我让路边那个给思文献血的小伙子,和我一块去。”马兰说。
小莹看到也正看向她的彭刚,心说,是他呀!见过他的,以前,他来店里买过衣服的。又看到彭刚今日捎着的车子上的红色雨伞,就问:“马兰姐,那不是你的雨伞吗,怎么会在他的车子上呢?”
“一个样的雨伞多着呢,不光我自己有。”马兰没和小莹说实话,推过彭刚的车子,交给小莹,“小莹,把车子推进店里,我们去车站坐车的。”
彭刚躲开小莹问询的目光,转身走在前面。他感觉再在这儿多站一会儿,会让小莹从他身上瞧出什么来。
小莹将彭刚的车子,推进店里,关上店门,从里面上了锁,自言自语地说:原来,马兰姐和他,早就认识呀!
黄河路中段路北,客运公司院内,停放着一辆辆待发的公共汽车。马兰和彭刚,持着手里的车票,坐上其中一辆车,里面已坐了不少的乘客。二人各自找好位子,坐了下来。一会儿,一个中男子手里抓着一个黑包,上车后,即冲马兰吼上了:“起来,起来,这是我刚才占下的位子,我下去解了解手!”
在后边位子上的彭刚,站起来,将自己座位让给一个上车后没有位子的老头,走到中年男子身后,伸手在他的肩膀头上,用力拍打几下:“朋友,哪儿是你的位子,你能叫答应它,它就是你的位子!”
中年汉子看看彭刚强壮彪悍,不好惹,才灰溜溜地走到后边,站着不再言语了。
马兰抬头,感激赞许地看了眼站在自己身边的彭刚。
司机打开车门上了车,扭响引擎,驾车开出车站上了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