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张兆成的头像

张兆成

网站用户

小说
202105/06
分享
《野菊花》连载

第一十七章 流氓二保

1

这天中午开始,一阵风儿刮过,移过片片雨云,下起阵阵急雨。天也变得灰暗朦胧的。

马波约着马凯伦,在一家饭馆吃过午饭后,来到门口想走,见雨一时停不下来,二人相视一笑。凯伦说,隔着自家近,去自家躲会雨的吧!

“这老天爷的雨,好似女人的眼泪,来得现成。”马波。

“隔着我家里近,先去我家里避会雨的。”凯伦又说。

“我没有去过你家,伯父伯母没有心理准备,会不会将我哄出去呀!”马波不无担心地说。

“肯定不会的!就算是一个陌生人,去我家里避雨,爸妈也不会把人哄出来的。我爸妈,还是很慈祥的。走吧!”凯伦说着,先一个人跑进雨里。

没办法,马波脱下上衣,紧跟几步,遮在他们二人头上,往前跑去。一会儿后,二人即来到凯伦家的二楼上,站在凯伦家屋门口。

“妈,我回来了。”凯伦叫着妈,开门走进屋里。

凯伦母亲见女儿淋了雨,忙拿来干毛巾,帮女儿擦着头发和身上的雨水:“你看看,让雨水淋得,就不会在哪儿先躲会儿雨。进来也不关门!”母亲说着,要去关门,让凯伦过来挡着:“妈,我领来一个到咱家避雨的人。”说着,伸手将门口的马波拉进屋里,关上屋门。“妈,你不反对吧,这是马波。”

”伯母。“马波叫着。

凯伦母亲一眼认出,马波就是常来自家楼下转悠和朝自家楼上瞭望的那个小伙子,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看来女儿交上男朋友,是确凿无疑了。马波给自己的第一印象不错,双目炯炯有神,面皮白净,个头细高挑,又是一个吃官饭的警察,忙笑着说:“唉。不反对。”又去拿来干毛巾,递给马波说,“快擦擦你头发和身上的雨水,别着凉!”

“妈,我们在饭馆吃了午饭,一时没处躲雨的,隔着咱家又近。”凯伦说。

“就是,隔着咱家近,不来躲雨,还淋着吗!我去给你们烧点姜糖水的,去去凉气。凯伦,去找一件你哥哥的衣裳,给小马换下淋湿的背心来,熨烫熨烫。”凯伦母亲说着,去了厨房。

“嗯。”凯伦答应着拽着马波,来到自己屋里,“我说过,我妈挺和蔼慈祥的吧!”

“嘿嘿,我妈是法官,可威严了,比我妈和蔼多了。”马波笑笑说着,欣赏着凯伦充满女孩梦幻神秘气息的闺房,让化妆品浓郁的气味一刺激,止不住大大地张张嘴,终于憋不住打了一个喷嚏。马波打喷嚏的狼狈相,将凯伦逗笑了。从衣柜里找出一件宽大的运动衫,扔给马波:“先换下你的背心来,捆在身上濕得难受。我给你熨烫一下,等会儿你好穿。”说着,凯伦将床单拉起,搭在衣柜和窗扇之间,做成临时屏风,躲在后面,从身上脱下湿衣服,换穿上刘小佳来时送给自己的那身黑色晚裙。从后面走出来,胸前镶着半圆形的珍珠,珠润酥胸,互为衬托,黑色的裙子,将她露出来的大片的前胸和后背,及裸着的双肩和手臂,显得越发白皙和充满了诱惑。

马波从运动衫里伸出头来,看到的是另外一个楚楚动人的凯伦,眼睛不眨地盯着曲线毕露,双目含情的凯伦。

凯伦母亲端来大碗的姜糖水,喜滋滋地说:“凯伦,你们两个人,先趁热喝下去吧!”

“唉,谢谢你,我的好妈妈。”凯伦接过,倒在下面摞着的另一个碗里一半,关心地看着马波说,“这是你的一半,快喝了吧!”

凯伦母亲细细打量着马波,问他:“你家在哪儿住呀?”

“我爸妈在法院工作,我的家,也住在法院大院里,伯母。”马波回答说。

“哦,你是在法院挨着的公安局里上班吧!”马波身着警服,凯伦母亲猜测地说。

“是的,伯母。”马波又说。

“妈,你审查犯人呢!”凯伦不满母亲的刨根问底。接下去,可能就是问,你今年多大了,一个月挣多少工资,有无兄弟姐妹等的,当母亲的不都是这样吗!

凯伦母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们两个快着喝吧,我出去做点啥的。”说着,走了出去。

送走母亲,凯伦推齐房门,双眼蓄满情愫,好像蒙着一层清凉凉的雾水,看着喝下姜糖水后脸上充满红光的马波。此时,在凯伦耳畔,偏又响起洗澡时姐妹们的高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有的人,看到别人遇难,躲了,有的人成了看客,而有的人,则躲不开……想着,凯伦摇摇头,慢慢走向马波,抓住马波双手,环过自己细腰,将头深深埋入马波怀里。

马波不由抽回双手,捧起凯伦发烫的脸,看到凯伦已是无声地淌满一脸泪水,一下惊住了:“凯伦,……你,我哪儿惹着你了?”

在凯伦眼前,又出现马波水中勇救儿童,和在影院广场上为自己解围,打跑歹徒时的情形。听到马波在问自己,忙甩甩头,声音轻柔地说:“我是激动的。有你在我的身边,我感觉很踏实。可还是有一丝丝的忧虑,如影随形,担心有一天,你会弃我而去不理我了。”

马波也动了真情,伸手轻轻抹去凯伦的泪水,自己眼中的几滴热泪,却止不住跌落下来:“不会的,永永远远也不会的。你没有看出来,这些天来,我一直是认真的,我同样怕失去你呀!”

“现在,不知怎么的,我总有这样一种感觉,当初,如果没有鬼使神差地去看那场电影,就不会遇到你,也许更好。为了我,你要好好地爱惜自己,求你了!”凯伦说。

马波听着,感动得低头捉住凯伦温热的嘴唇,轻轻地细吻着。

这时,家里那只大黑猫,用两只爪子推门进屋。听到动静,两个人本能地分开,看到是猫,两个人都笑了。凯伦弯腰抱起黑猫,给它捋捋背上的毛,之后,又放在地上。来到写字台边,在上面铺下马波背心,插上电熨斗给熨烫着,水分遇热吱吱响着冒着水汽。

楼外面的雨,也还在下着。

屋里越发暗了下来,马凯伦一边拉开桌上的台灯:“我和思文,还有彭刚,是纯洁的同学关系。思文的学习成绩好,是一中的尖子生,父亲为了便于监督我的学习,将我调到一中,为了让思文带带我,把我安排在他的身边。我父亲很欣赏他的才华!他也是我们全班女生的偶像,是男同学嫉妒的对象。我对思文,有的只是敬慕和友谊。”

马波从写字台上,拿起凯伦捏的那个泥人小伙子,抓在手上说:“干嘛要说这些!我也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那个时候,任何一个学生,和他当时的年龄一样,是天真的,是趋向成熟的,也就是说想法和做法,有的还很不成熟。再说,我们每一个人,在成长的每一个阶段,可以说,都在自己心中,为自己找到一个异性的偶像,来获得一份自信,支撑自己学习和生活下去的精神力量!”

马凯伦很欣赏地抬头看看马波,也更让她欣赏他这一番很让她轻松和有味道的话语。


2

东方天际上,一轮朝阳冉冉升起,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王佐富看见小华和实心,早饭后已来上班,没有看到思文,一问小华,果然是去了县城。就气呼呼地走到北屋里,站坐不是的,摸起什么又放下。前两天,思文跟自己来说,菊儿上班的衣店,还说要再打个试衣镜。自己没答应他去。他又说请天假,应下人家了,去给人家做做。你应下人家,可以去,我这儿不给你记工!这一说,他也许就不去了。可是,他还是自主自事的去了。他要不是冲着菊儿去的,去就去他娘的。去给人家做衣架那几天,他小子多管闲事,让人家捅了刀子,医生说差一点就割断筋腱半残了,住了几天院,好不容易好了回来了,没惹下大事还好,要不他爹娘那儿,真没法交代!这一次去了城里,还不知道又给你捅出啥漏子呢?

菊儿母亲看到菊儿爹,气昂昂地来到屋里,不说一句话,和谁怄气似的,就问:“他爹,才吃了饭,你和谁怄气呢?”

王佐富吐了一口清痰,摸出一支烟,点着抽吸几口,决定什么似的说:“怄气,怄啥气?今天,我去县城。看看咱家铺子里的生意的。”他没有说出女儿和思文怎么怎么的了。他知道,菊儿母亲在心里是不反对他们交往的。当时,如果看出思文是冲着自己女儿,才来跟着自己学木工的,自己说啥也不会收下他做徒弟。这下可倒好,思文来跟自己学手艺不说,还将主意打在自己女儿身上。听说思文在县城出事,跟着儿子的摩托车,去城里的医院看看思文时,推开房门,正看到思文和菊儿两个人手攥在一起,在说着悄悄话呢。看到自己后,二人忙撒开了手。越想越气恼,加上城里家具店有点小事,佐富即从厦廊下推出自己骑的大把金鹿车子,和工棚里干活的实心还有小华说,“我今天去县城一趟,看看店里的生意。小华,在家听你实心师傅的,甭乱来啊!”

小华不屑一顾地冲着实心,撇了撇嘴巴,看着王佐富,在院子里就骑上车子,从大门里骑了出去。

王佐富向西走到联中后面,那座搭在公路沟上的小石桥边时,看到本村王思军的傻弟弟二保,站在桥头上,截住来上学的女学生,追着抓一把她们的头发,或是撩一下她们的衣服。看到他那猥亵琐卑的熊样,吓得女学生们,见了鬼似的叫喊着四散逃窜。王佐富气不过,下了车子,用力呵斥着二保:“二保,听话,快回去!甭在这儿玩闹,这儿上学的女学生们,都望见你这个样子害怕。你堵在这儿,人家咋去上学!”

“嘿嘿……”二保冲着王佐富,呲着牙齿嘿嘿笑着,站在地上不动。

“你走不走?”王佐富质问着。

“嘿嘿,我不走。”二保耍赖地说。

“走,你给我走。”王佐富伸手往回推拥着二保,“快滚回去!”看到二保往回挣歪,王佐富火了,抬脚揣在二保的屁股蛋子上,“滚,滚回家去!”

许是让王佐富踹疼了,也许是望见发火的王佐富害怕,二保即点头哈腰地往东边不远的村庄跑去。

看见二保跑远了,王佐富才又骑上车子,往西去了。

二保跑一阵子,回头看到王佐富骑上车子走远,又拧转身向小桥上走来。


3

马兰衣店里,已经开始营业。小莹自从请假以后,还没来上班。马兰问菊儿:“菊儿,思文家去几天了,你家伯父,不知道是否准他来,给我做试衣镜?人们常说,相恋的人的心,是相通着的。菊儿,你说说,思文会来吗?”

“马兰姐,我可没有那么大的灵感神通。谁知道他会……”菊儿正说着,看到思文骑着车子走过门前,去西边大门里了,抑制住兴奋地说,“我说呀,思文不但能来,而且,还有可能已经到了南边院子里呢!”

马兰就看向南院子,果然见到思文下了车子,掏出钥匙,去开小工棚的门不相信而惊奇地看着菊儿:“菊儿,我说的没错,恋人的心,真的是相通和有灵感的!”

“什么灵感呀!还不是说曹操,曹操到而已。”菊儿笑着说。

思文已从办公室里,串了过来,走进衣店里。

“思文,你师父让你来的?”马兰笑问。

“嗯。”思文心虚地应着,忙掩饰地看向菊儿。菊儿一看思文表情,就知道这次来,思文实则是没有请下假来,他自己做主来的。

这时,进来几位顾客,转悠着看着衣服,菊儿迎上去打理着生意。

思文跟着马兰,来到当厅的那根方形混凝土立柱前:“思文,就是这根立柱,试衣镜做好之后,固定在这上面。”

思文从身上掏出尺子,量量宽窄长短,记在个小本子上,看到自己给打好的衣架,已经在上面挂满各色服装:“呵,衣架已经用上了。”说着,用手摸摸,上面已经干好的清漆滑溜溜的。

马兰问思文:“打来干什么用的,还不用上!思文,你说吧,都用什么材料,我好抽空去给你置办的。”

“哦,三合板压在后面,顶着玻璃镜子,太薄太硬,就用纤维板吧!反着用又厚又软,对镜子起保护作用。买张纤维板,割上一块四十公分宽,一米九零高的镜子即可!钉子和清漆,寒(还)有,就不用买了。”思文说。

“哦,知道了。嗳,思文,你的老同学彭刚,今天又来县城上班了吗,见过他没有?”马兰又问思文。

王思文抬头,看到马兰双颊微微发红:“我想,他准来上班了。彭刚很勤劳的!他家现在这个情况,也由不得他有半点偷懒。我没碰见他。你有事,我可以去工地上找他。”

“哦,没有事,没有事。”马兰连连说着,躲避着思文的目光。

“是啊,这,这可能吗?彭刚和马兰?”思文在心里,胡思乱想地摇摇头,感觉彭刚和马兰从各方面来讲,差距都太大,不可能走到一起!

而此时,来城里上班的彭刚,又来马兰衣店附近踅摸着,巡视着,想进去看马兰一眼,可又怕进去以后,看到小莹,就转着遭儿不敢近前。

骑车从家里赶来的王佐富,进县城后,也直奔马兰衣店而来。

衣店里,思文正要去工棚里干活,菊儿走过来截住他,冲他眨几下眼睛,上下打量着他。

“菊儿,你看啥呢?我的身上哪儿不对劲咋的?”思文。

“没有。”菊儿过来,伸手从思文手里拿过卷尺,测量着他的领围和胸腰尺寸,“我给你打件毛衣,过冬好穿。”

“毛线买了吗,多少钱一斤,到时我给你买。”思文兴奋地说。

“买了,早就买好了呢!”菊儿说。

这时,外面,王佐富在离衣店挺远的地方打好车子,向衣店走过来,站在门口乜斜着眼睛,朝店里张望。正好,看到菊儿双手环过思文的腰,给他测量着腰围。在外面的王佐富见状,气得满脸窜火星子。女儿和思文挨得那么近,还说着悄悄话,思文的嘴巴都快亲在女儿额头上。他真恨不得迈进去,拖过思文猛踹一脚。见马兰从店里往外走,怕认出自己,怕女儿也看到自己在监视他们,这才无可奈何地离开这儿,推上车子愤愤地走了。心想,这件事,闹急了,有碍女儿的工作和名声,还得从长计议啊!

走出衣店的马兰,心绪不定,摇头四顾,看什么呢?心有所期盼,眼有所向往,想在自己目光里,能看到一个人影的出现。果真,她就看到在东北角的楼下边,低头徘徊着的彭刚。正想举手高兴地喊叫彭刚,却看到彭刚闪身而去,马兰才怅然若失地走回衣店里。

在彭刚看来,马兰衣店里,有着一股无形的力量在诱惑着他。他知道,这儿有着随时被认出来抓起来,和让朋友唾弃的危险,然而,他却不能抗拒那份来自马兰的吸引力,这儿的危险越大,对他的吸引力,也就越大!他心里十分清楚地知道自己和马兰,是不可能的事情,甚至是绝对的!如果,马兰知道是自己一手策划,并抢劫了她的衣店,她还不知道怎样仇视自己呢?更何况,自己是一个农民,加囚犯的儿子,目前还看不出有什么出息和前途。而马兰,却是有着城镇户口的人和又是法官的女儿,自己和她处在两极上。也许,这就是人们说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吧!自己和马兰相比,她就是一只天上飞行的可望不可及的纯洁的天鹅,而自己就是一只只会爬行的癞蛤蟆。甚至,连一只癞蛤蟆还不如呢!一只癞蛤蟆,一年还能消灭大田里危害农作物的害虫。现在,他觉得自己这个人,从心灵到躯体的里里外外,都是肮脏和龌龊的。自己是好人中的坏人,而马兰却是好人中的好人,姑娘中的姑娘!可是,自从那次雨中相撞,那个雨中发散衣乱,别有风致的小城姑娘的倩影,就烙印在自己心坎上,怎么也忘不掉。以后,在相遇和接触之中,从马兰看自己的那份颇含情谊的目光中,又能看到一份温暖和力量,让自己深感慰藉。事情也确实是这样,马兰的纯情秀美,和彭刚的高大英俊,正在超出世俗,出自本能地相互吸引着对方。


近中午时分,联中放了学,从早上让王佐富撵走又倒回来的二保,又去围绕着中学和女中学生解手的厕所,转悠一个上午。手上还提着一个捡来的化肥袋子,在学校的垃圾点上,捡拾一些破烂,塞进袋子里。看到放了学,又来到学生往北去必经之路的小石板桥上。

几个男生走上来,都认识二保,他们中有的人说:“二保,又来这儿看长头发的!”说着,几个男生哄笑着跑开了。

就着有几个女学生结伴走过来,二保又来了精神头,冲着走上来的女学生嘿嘿地笑着,其中一只手,还不由自主地伸到胯下抚弄抓挠着。几个女生见状,咋咋呼呼地尖叫着,又往学校里跑回去。随着走上来的女生们,也都叫着往回跑。上来的男生们也不敢上前,就着弯下腰去,拾起土块,向桥头上的二保扔过来,并大声骂着:“走开,快走开,晕二保,傻二保,三天二头吃不饱,偷看大嫂来洗澡!”王思军的四川媳妇梅红,发现过二保偷看自己洗澡,这话不知怎么就传了出来,而且,还编成顺口溜。王思军给后邻李程煜开车,经常不在家,不受大嫂梅红待见的二保,三天两头吃不饱,也不是虚传。

二保非但没有走开,反而弯下腰去,拾起桥头的石头砖块的,也向学生们砸去。

这时,东边的公路上,有一辆警用三轮摩托车,向这边开了过来。

女学生们叫来男老师,轰赶着二保。谁知,二保反而更来了疯劲,脱下自己的上衣,光着膀子在手上抡着。

几个男生和男教师,朝二保走了上来。二保抡着上衣,示意他们不要走上来:“你们甭过来,再往前走,我就脱光腚啦!”说着,伸手就去解自己的裤腰带。

公路上,正开着警车行驶过来的两个干警,看到前面小桥上,聚了不少放学后的男女学生们,唧唧嚓嚓的,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开车的干警和挎斗里坐着的干警说:“联中后面,是不是发生了车祸?”

教师们看到公路上,来了过路的警察,一时赶不走那个无赖,学生们放学,没法回家吃饭,下午的课没法上,就朝着警轮上的干警,喊叫起来:“嗳——,警察同志,等一等,你们快把这个疯子赶走,他在这儿堵着路,学生们放学都不敢家去。”

在老师的带动下,学生们也齐声喊了起来:“警察叔叔,快来抓坏蛋,逮流氓啊!”

行至近前的两名干警,听到师生们急切的喊叫声,看清不是什么车祸,也看到挡住学生们去路的疯人似的二保,一时又不好不管,就把摩托车停了下来。

有个教师,趁势吓唬着二保说:“穿上你的狗皮,快滚吧,要不,警察可真的来逮你了啊!”

二保的脸上,没有一点惧色,冲着下了车走上来的两名干警,嘿嘿嘿嘿地傻笑着,威胁地说:“你们甭过来,再往前走,我可要脱光腚啦!”说着,一手从腰上抽下扎着的半截绳子头,提着裤腰就往下面脱,里面也没有穿裤衩啥的,就着露出黑锅底一样的大腚来,腚沟里那黑粗的家伙,在一丛黑毛里还当啷着。女生们吓得尖叫一声,纷纷捂着脸。只见一个干警几步上前,抬脚蹬在二保黑腚上,把身体本就虚弱的二保,踹在地上:“妈的,快提起你的裤子来,赶快穿上!”

二保让这名实实在在真真正正的警察,踹疼了,他光以为警察都和来到菊儿家里的马波一样和善,现在知道警察不是在和他闹着玩,也根本不望见他脱光腚害怕,忙忙乱乱地抓住裤子,往腰上提起来。

有个男教师走上来,和警察说着感谢的话:“警察同志,谢谢你们。你们还是好事做到底,把这个疯子加流氓,带走吧!这个家伙,经常来这儿,挡着女学生们的路,要不就是去女生厕所附近转悠,闹得女生们不敢从这儿走,和不敢上厕所。”

男生们也围了上来说:“警察叔叔,求求你们,把二保带走,关他几天吧!”

两个干警对视一会儿,像是达成一致的意见。一个说:“把他捎回局里,吓唬吓唬他。”说着,从身上摸出亮晃晃的手铐子,过来铐起穿好衣服的二保双手,用脚踢赶着二保的屁股,朝公路上的警用三轮走过来。

“我不走,我不去,我木(没)干坏事!”到摩托车近前,二保伸脚踹着偏三轮的轮胎,哇哇呀呀地喊叫着。

铐起二保的干警,把反铐着的二保双手往上一掀:“上车!”即把二保弄到车斗上。之后,二人骑上摩托车,向前开走了。

身后响起男生们的吆喝声:“晕二保,傻二保,这下窝窝头准管饱,捞不着偷看大嫂洗澡啦!”

而此时,只顾埋头学习,走晚一步的王思武,知道了前邻二保哥惹出事来,让过路的警察带走了,而着急得什么似的。他知道,苦命的二保哥就是瞎胡闹,他不是一个犯了罪的坏人,怎么可以随便把一个理智不健全的人,带走了呢!自己早走一步,说什么也要阻拦着,不让他们把二保哥带走的。


4

带着二保的警轮车,很快来到城里,开进公安局大院里,就着围上来几个人,看着热闹。去幼儿园接平平回来的平平母亲,也停下自行车往这边看着。

两个干警下了摩托车,把二保赶下来后,又把他铐着链在铁栅栏上,铁栅栏不高不矮,二保站不起来又蹲不下,鬼鬼在那儿,慌乱惊恐地向四周看着,还一边挣歪着。

“这家伙,扰乱学校秩序,在联中门口,堵着女学生们的路,还往下脱裤子,他妈的耍流氓。”铐二保的干警说。

王佐富赶到马兰衣店前,从门口往里看到,菊儿正用尺子,量着思文腰围,说要给思文打件毛衣,不好发作,来到儿子王思遥家里,听到前边吵吵嚷嚷的,从儿子家里出来,也是看看平平母亲接平平回来没有。从儿子家所处的小胡同口出来,走到南北直冲大门的大院中间路上,往南看到平平妈妈接平平回来了。不管他今上午因为见到菊儿和思文在一起心里有多么气恼,一看到活蹦乱跳的孙子,什么都不重要了:“平平,我的小孙子。”从地上抱起平平,在平平小脸上亲一口,“想你爷爷了木(没)有?”

“爷爷,爷爷,我告诉你一个事。小李和小孙叔叔,带来一个疯子,铐在铁栏杆上,你再领我去看看的吧!”平平说。

平平妈妈说:“在联中路口,堵着女学生们的路,还脱裤子的一个疯子耍流氓,有什么好看的!是从那儿走的小李和小孙,捎到局里来的。”

听了儿媳妇的话,王佐富就着想起今早上来的时候,路过联中路口,看到本村里的二保在那儿,女学生们不敢过去,自己把他撵回去的,是不是把他给整回来了?领着平平,走到近前一看,果然是王思军的傻弟弟二保。二保猛然看到自己村里的王佐富,如同看见亲人一样,又受了多大委屈似的,直着喉咙嘶喊起来:“叔,叔啊叔……”喊着,干哭起来。

“你小子,我不是将你赶回去了吗?你他娘的活该,在那儿受着吧你。”王佐富生气又可怜地说。

王思遥下班后,也朝这儿走过来。

“这才麻烦事呢!这孩子从小就没了爹娘的,少着一个心眼,又有羊角风,不定啥时候会犯上病来的。”王佐富朝儿子王思遥说,“思遥啊,这是咱们村你思军哥的傻弟弟二保呀,他是一个有病的孩子,会犯啥罪过?你去办公室问问管事的,能不能快着放他回去?犯上病来,谁也没法治他,会更给你们局里添麻烦的!”

局领导就在不远处的办公室玻璃窗后,往这儿看着。

王思遥朝向局领导办公室看看,问道:“是谁整他来的?”

就着有人说,是去你们乡里派出所办事的小李和小孙,捎他来的。

王思遥即转身,去找到小李和小孙,并和他们说:“他是我们村上经常犯有羊角风的三晕二不傻子,不定啥时候,就犯上病来,我们没法整的,他会憋死的。要是没犯什么大的原则性的毛病,还是先放他回去吧!”

“是这样啊。这本来就不是我们俩今天管的事,从那儿走,老师学生喊着叫警察叔叔,他又在那儿脱裤子耍流氓,你说我们能不吓唬他一下吗!”小李说,“走吧,既然整他来了,要放他,咋着也得和领导咳嗽一声的。”这样,三个人还没走到局领导办公室,看见局领导正冲他们走来。他们三个还没说话,局领导朝他们摆摆手说:“你们快去把那个疯子,放走,具体情况你们说的时候,我也听到了。”

“哦。好的。”方局。局长姓方。小李应着,和王思遥走到二保近前,给他打开手铐,训斥地说。“我们局长答应放你回去,以后老实点!”

二保只是吓得慌里慌张的,让王佐富牵着一只手,来到王思遥的院子里,知道平平妈妈爱干净,就让二保蹲在地上。让平平妈妈给盛来热好的馍馍咸菜,二保饿疯了似的,大口大口地吃着。

看到二保贪婪的吃相,平平在一边憋不住地笑了。

“笑啥,他有病。”王佐富唬了孙子一声,平平才不笑了。又和王思遥说,“到了你的单位,咱又看见了,又到吃晌午饭的时候,咋着也得管他顿饭吃,也好和你思军哥交代。咋着咱们两家,隔着不远,不寒(还)在一个墓田里上坟吗!”

王思遥听爹说完,又去屋里端来一碗白米饭汤,给二保放在面前。

“二保,这次要不是你思遥哥正好在公安局里,寒(还)不让你小子吃几天窝窝头。以后,离着那个中学远一点,不要老去那儿转悠,听见了吗!”王佐富说。

二保吃着馍馍,咬着咸菜,喝口饭汤,一个劲地冲着王佐富点着头,呆滞的目光里,露出一丝儿的感激。

王佐富就问儿子:“咋着,就这样,让他自己回去,二十几里地呢!”

王思遥点了点头。

“这不行。他没来过城里,路又远,迷了路咋办,在路上犯上病来没人料理,憋死咋办?这个责任,谁也负不起!二保,你吃饱木(没)有?”王佐富说。

吃上三个小馍馍后,二保黄干的脸上,有了些血色,听到问自己忙点了点头。

“走,走走!我领着你去找局领导的。”王佐富拉着二保,从儿子家里出来,去了前面的局长室。守着局长,又重复一遍刚才和思遥说的话,要局长派一个人,送二保回去。局长一听,问题还真是严重,答应找人送回去。

午饭后,马波去大门口传达室,给凯伦挂着电话。下午没有班,要约上凯伦去玩的。纺织厂那边的传达师傅,要马波稍等一会儿,凯伦下班了,和她同班的姑娘们,有过去的了。凯伦过来时,给你叫住她。

然而,命运往往是在一瞬之间,决定了的。如果,凯伦赶过来,正好接着马波电话,约上马波出来,悲剧也许就不不会发生。

局长和王佐富从办公室走出来,正好捎来二保的小李从这儿走过,局长叫住他:“小李,下午,你再负责将这个人送回去吧!你熟悉路,不能让他自己一个人走回去,在路上出了事,我们担不起这个责任,没法和家属交代!见了他的家属正好叮嘱几句,以后,别让他乱跑,影响学校秩序。”

“方局,不巧,我和小孙,下午还要去别的乡镇派出所办事。”小李很为难地说,“是为了督促交办一起盗窃大案。至于这个半疯,只想吓唬他一下,谁知道他还有羊角风。”

“哦,那你和小孙还去办你们的案子吧,我另找一个人。”方局说着,就看到在传达室门口等着凯伦电话的马波,即抬手将马波喊了过来,“嗳——小马,你过来一下!”

马波朝传达室里看看,和传达师傅说:“大伯,那头来了电话,别让挂了,我去一会就来。”说完,马波向方局跑过来,“方局,有事?”

“下午,你有班和任务吗?”方局问。

马波摸摸头皮:“正、正没有班和任务。可我约了……”

“看你,是约女朋友了吧!这样吧,你先耽误两个小时,去完成一项临时任务。”方局说。

“请局长吩咐,我一定完成任务!”马波一听来了任务,就来了精神和把什么都忘了。

“这不,小李和小孙他们捎回来的这个人,你开车把他送回去吧!你们王思遥大队长村里的,那条路你常去。”方局指着躲在王佐富身后的二保说。

马波一看王佐富和二保两个人,都认识的,立即答道:“是!”马波嘴上答应得很是干脆,可心里却是十万个不情愿。

这时,凯伦下班后,从纺织厂传达室,给马波把电话打过来。传达师傅出来,站在门口喊着马波:“小马,你的电话,打过来了。”

“大伯,就说我临时有了任务,没时间。”说着,马波去车库里,将警用三轮摩托车,开了过来。王佐富把二保扶进挎斗里,并嘱咐说:“二保,在路上要听小马的话,坐在里面别动!一会儿,就到家了。”

二保双目直直地看着王佐富,用力点着头。马波重又发动着车子,却怎么也发动不起来:“他妈的,你看怪了,从车库里开过来还好好的,现在又耍开脾气。”说着,马波检查着摩托车,看看到底哪儿出了毛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车子仍是没有发动起来,也找不着毛病出在哪儿?


思文用锯子,下好做镜框的边料,一看工具箱里,自己来时没说做试衣镜,没有拿上在边框上开凹凸槽沟的槽刨子,没法再干下去,又不能闲着,就来到衣店里和马兰说:“马兰,事先没说做试衣镜,我木(没)带上开边框槽沟的槽刨子,一时干不下去,我想利用这个空儿,去街上,先给买回镜子和一张纤维板来的。”马兰从身边钱箱里,给思文拿过一百块钱,递给他说:“行啊,一百块钱,够不够?”

“用不了。”思文说。

“你一个人,镜子和纤维板,也搬不过来呀!”马兰问。

“一趟搬不过来,我可以两趟的。”说完,思文冲着马兰和菊儿笑笑,走了出去。

凯伦知道马波临时有了任务,回到家里后,父亲在没完没了地支着仪器,烤他的老寒腿,母亲则是絮絮叨叨的不住嘴,让凯伦很烦。去自己屋里,梳洗一下头脸,化了一点淡妆,翻出枕头下的相册,看着马波的照片,摸起桌上的泥人小伙子,凑在唇边轻轻地吻了下,即背上自己的便包,开门下楼上街了。关自己房门时,研了一下跟在她身后的老黑猫尾巴一下,黑猫痛苦地叫了一声,跑到沙发上,在马校长身边,趴卧下来不动了。凯伦也让猫叫声惊得跳了一下,从家里出来后,一个人若无其事地走着。朝路边的店里,看着里面五彩波澜的商品,和店面的招牌,可谓一店一品,一店一貌,打发着无聊排遣着寂寞。路过一家工艺美术品商店的时候,凯伦看到一个人的背影很熟悉,悄悄地走了过来。从思文面前立着的大玻璃镜子里看到正是老同学思文,正要伸手去捂思文双眼时,思文也从大镜子里认出,并发觉身后凯伦的举动,兴奋地转过身来:“凯伦,是你呀!”

“思文,你在这儿干什么?”凯伦。

“凯伦,你来得正好。我给马兰衣店里,来买大玻璃镜子和纤维板,整一个人搬不过来,需要来回两趟呢!你干啥去?”思文说。

“我休班,在家里烦,没什么事儿,出来闲散心呢!”凯伦又说,“顺便去看看马兰的衣店,忙不忙?”

“马波没和你在一起?你去马兰那儿帮忙是假,看看马波在不在,才是真的吧!”思文笑着和凯伦说。

“马波给了我电话,说他有临时任务。去你的吧!思文,让我帮你拿点什么?”凯伦。

“人家一会儿,把玻璃镜子按尺寸割好,我抱着大镜子,你帮忙搬着纤维板吧!”思文说。

……

本文连载章节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