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王芬玉抱着小红连跑带颠儿的六七里路到公路上,满身是汗。等到大客车,大客车上的人和司机都很好,知道情况直接就把她和孩子送到乡卫生院。王芬玉进卫生院就哭着:“大夫救救我的孩子,快救救我的孩子。”一个护士直接就把她引到急救室,王芬玉把孩子放下,她的左手食指还在小红的嘴里,小红脸有些发紫,已经抽了。几个大夫围过来检查完就先给打上点滴,一个大夫责怪说干嘛不早点来,再来晚了孩子就没救了。王芬玉也知道孩子确实挺重,打上针,王芬玉似乎比先前有些踏实了,总算到医院了,总算打上针了。但是她的心还没有完全放下来,不知道会是什么样。虽然坐了20多里的车,可是她身上的汗还没有消透。
“这茬小孩感冒的可多了,烧大劲儿容易烧成肺炎。”一个大夫说,随着药液的滴入,小红的脸慢慢的有所变化,不像先前那么紫了。牙咬的也松了些,王芬玉试着把手指抽出来,左食指一侧深深的牙印一侧都要出血了。
“谢谢大夫,谢谢大夫。”王芬玉一个劲儿的说:“还是好人多,大客车一车人还有司机都是好人。”
“等会儿孩子稳定了,你去办一下手续,把钱交了。”一个大夫告诉王芬玉。
“好的,谢谢大夫。”王芬玉看着病床上的小红,用手摸了摸小红的脸,仍然很烫。
“大夫这烧得什么时候能退下去?”
“等会儿稳定稳定看看。你现在可以去办手续了,办住院手续住几天彻底治一下,小孩儿别大意。”大夫这样说着。
一听住院,王芬玉心里一阵,钱多少不是问题,问题是她手里只有100块钱,刚才坐车还花两块五。于是她试探着问大夫住院得多少钱,大夫告诉她没多少,这没多少是多少,王芬玉觉得不好再问。提到钱,她立马想到的是丈夫姜涛,想给姜涛打电话。突然想起来,手机并没有带。王芬玉看着小红的脸,紫色慢慢的变淡,她心有点儿平定了。她从病床边往地上一下,想出去,不料却摔在了地上,腿好像不听使唤,麻木似乎没有知觉似的。大夫和护士把她扶起来,坐回床上,王芬玉试着用手活动着腿,她也感到胳膊也开始酸痛。过了一会儿,她试着下地扶着床,先是站住。然后慢慢走,最后走出去。
“这农村人都是这样,”女大夫说:“不到重时不来,这个孩子多悬,一会儿给拍个胸片检查一下。”
“家也都是困难,”另一个大夫说:“我家那也是小病就吃点药,实在不行就弄来了,还多花钱,还危险。”
“说一千到一万还是困难。”
几个人闲谈着,过了20多分钟,王芬玉回来,她脸涨的通红说:“大夫,我没有那么多钱,刚才在电话亭给孩子她爸打电话又停机了,他在县汽车大修厂上班,我现在去县里找他,麻烦你们照看一下可以吗?”
“这孩子谁敢给照看呢?有点啥事谁能负得了责任呢?你家没有什么人吗?”一个女大夫问。
“没有,我是柳树屯的,娘家是外地的……”
“你到县里坐车来回得挺长时间吧?”
“我也不知道,王芬玉看着大夫。
“孩子没有爷爷奶奶什么的吗?”
“爷爷去世了,奶奶是个精神病,也没有叔叔姑姑。”王芬玉之所以这样说,其实就是不想再回家找婆婆。
“看你也够可怜的,你能信着我们几个,你就去吧。但是可快去快回呀,都是本乡本土的。”
“谢谢,谢谢你们了。”王芬玉一连点了几次头,又看小红,然后就快速离开去了县城。
事情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顺利,王芬玉找到大修厂后,姜涛并不在大修厂。问去哪儿了,很多人都说不知道,倒是有个小师傅听王芬玉的介绍后,很同情她说:“我可以带你去,但是一定别说我告诉你的。”
“放心吧,小兄弟,我只是找他拿点钱,孩子生病了。”王芬玉说完,小师傅带王芬玉到公路上打了一辆出租车,经过20多分钟,到了一个很偏僻的小巷:都是开小买卖的,有照相馆,超市,小吃部,还有理发店出租车在一个小吃部门前停下,小师傅对王芬玉说:“大姐,你到那个玉兰理发店去找吧,我就不下去了。”
“多少钱?”王芬玉问司机车钱,司机告诉她八元。
“不用大姐”小师傅说完关上车门,在王芬玉掏钱的时候,出租车开走了。其实王芬玉早有心理准备,她也预想过这样的事情。可是真的面对她还是觉得天旋地转,她稳了稳神儿,孩子重要。她径直朝玉兰理发店走进去。当王芬玉把门拉开的时候,她看到了她不该看到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