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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振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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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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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母异路》连载

第四十八章 玉兰留下一张纸条

姜涛认为自己不是出大力的命,他要么继续找地方修车,要么找个不动体力的活儿。通过三袋水泥他彻底承认连出苦力都这么难。他发誓这辈子是不会干的。他从浴池出来就想直接回去到二丫那,连吃饭再和二丫说说一上午的经历,他太想找个人倾诉了。

刚洗了澡出来身上挺热乎,可是走了一会儿还是冷了。一冷他想起来里面粘水泥的内衣他扔浴池换衣间的垃圾桶里了,他怕刚洗完的身子被沾满水泥灰的内衣弄脏,所以衣服里就空了。他想着回理发店换的,但是在路上冷了,那就在路上买吧。理发店里的内衣也旧了有的还坏了。于是他拐进了服装商场。

卖衣服的妹子很会销售,把姜涛该买的和不该买的都卖给了他。棉裤,羊毛衫,外套,牛仔裤等。姜涛并没想这个时候买但还是买了。买完回到理发店小屋,他先点上小太阳,烤着手和脸。感觉有些热乎很快脱掉上衣,但是他看见自己如刀郎一样脖子的下边还是有水泥灰。

他跑到外屋拿来几乎冻上的毛巾打着哆嗦的擦着,冰凉使他丝丝叨叨。凉大劲就在小太阳上烤一下。他确认擦干净了,把所有的新买的全换上了。包括下身的裤头在内。他的身体可以用排骨或麻将里的妖姬来形容。都换完他把换下来的衣服扔到地上不要了,想到要扔干脆连布衣柜里自己内衣一起扔吧。

于是,他把布衣柜里还是玉兰叠放的衣服都拿出来。在拿到第二层时,他看见一个纸条儿,上面是玉兰歪歪扭扭的字:骗子,你家啥情况我都知道了,我嫂子陪她爹去打针你妈和她唠的,你妈根本就没钱。我恨死你了。姜涛想起来了,他母亲杨树花住院第二天早上他去医院病房里中年妇女和一个老男人打针。姜涛母亲还哭了。姜涛完全明白了,怪不得那个中年妇女用那样眼光看自己,第二天再没有去医院打针。姜涛顿时恨起母亲来,他拿过手机就给母亲打过去,可是电话无人接听。姜涛恨母亲,完全是母亲的到来把事情弄遭了。连着打两遍都没有人接听。

姜涛看着纸条儿,有点崩溃了。难怪玉兰第二天就走了。他原来还有一丝希望和幻想的,寻思和玉兰还能有回旋余地。现在看是不可能了。姜涛也恨自己,干嘛不早点换内衣?也许因为天冷?也许因为没有修车衣服不脏?曾有过一闪的念头,但还是发怵冷没有换。这就是冰窖失火该着吧!姜涛穿好衣服,索性把脱下来的衣服全包起来扔了,他觉得这些旧衣服太晦气了。姜涛把衣服仔细搜个遍然后包好扔到门前边堆雪的垃圾箱里。往回走时他没有回理发店,而是到了二丫小吃部。

二丫在收拾一条草鱼,就和姜涛问了一句回来了?姜涛应了一声说他知道玉兰为啥走的了?他想二丫一定会往下问,可是二丫却扔过来一句早该反省反省自己了。姜涛不知道怎么接二丫的话,难道二丫早就知道了?钟点工临时服务员问姜涛吃什么?

姜涛点了一盘尖椒干豆腐,要了一碗饭。就是这样简单的饭菜姜涛也不会做。虽然没有什么大能耐,但是无论是学徒还是当师傅竟吃现成的了。小时候母亲更是娇生惯养。所以除了修车几乎什么都不会。姜涛是想和二丫唠唠嗑的,可是人家正忙。于是吃完饭就回理发店了。

小太阳把屋子的温度升上来点儿。姜涛躺在床上又拿起玉兰的纸条,他想着二丫的话,在反省自己的时候,他想到了玉兰,她骂自己骗子,她不也是骗子吗?他哥根本就不是开二手车行的。是她先骗自己说她哥要开修理厂,根本没有的事儿。这样一想姜涛把对母亲的恨转移到了玉兰身上,于是他把纸条撕得粉碎。由于对玉兰的恨,他又想到了王芬玉。又想到了去找王芬玉的经过还有老先生的话。姜涛似乎有点冷静了,他把被拽过来搭在穿着衣服的身上。他有点庆幸,幸亏给母亲电话没有打通。

想想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人是真正对自己好的人。一个是母亲,一个是王芬玉。从记事开始就是母亲在呵护自己。可是这两个人都是自己吆来喝去的,从来没有珍惜过。姜涛想着感觉眼睛一热眼泪流了下来,如果要是在野外他一定会大哭一场。他还从来没有这样从心里孤独过,似乎回到小时候受了委屈的那种孤独。他要爆炸了。他使劲抓着头发,竟呜呜的哭起来。怕人家听到,他尽量压低声音,眼泪鼻涕流到枕头上,鼻子有点不通气像伤风那种。

不知道哭了多久,透过挡着的北窗帘,他看见外面有些黑了。他坐起来,走到外屋打亮灯用电热棒在暖壶里烧了热水。洗了把脸,看看外面,天确实黑了。他把门插上。通过长时间的哭,他觉得肚子空了,好像没有那么多话说了。他对着大镜子看着自己的脸,真的是像老先生说得那样突兀嶙峋,不大的眼睛变得红红的。

他自己也纳闷儿,吃不少吃,喝不少喝,怎么就不胖,就不能像人家满面红光的富态相?难道天生的穷命?曾经有个找他修车的算命先生说他25岁往后就好了,可是已经快30了也没好。对着镜子看一会儿,他觉得浑身发冷,于是关了灯回到小屋。姜涛从新躺在床上,他不光是冷简直身子像散了架开始胳膊腿都疼了,穿着衣服盖着被子还是觉得冷,于是就把被裹在身上,他怕万一睡着了,被子掉在小太阳上。每天他都是关了小太阳睡觉,今晚他不想关了。他觉得屋子像个冰窖。

裹上被子似乎有点暖和,可这个时候充电的手机响了。他又趴在床边够到地上充电的手机,是母亲杨树花打来的。姜涛看见母亲电话本来想温柔的叫声妈,可是电话接通他说出口的话又变得冷横起来,他问有事啊?倒是母亲那面很柔和,问他打电话干啥。姜涛这才想起来他给母亲打电话了。于是他生气的说还问有事吗?你知道玉兰拥护啥走的吗?杨树花在电话里说她哪知道?姜涛说不让你和谁啥都说你偏不听,于是姜涛把事情经过说了。杨树花先是吃惊后说她哪知道啊,只是觉着投缘就把心里话说了。

杨树花在电话里一直忏悔,她说都怨她。姜涛说行了都过去了。他问母亲咋样?母亲说她还打针吃药但好多了,也不怎么咳嗽了。母亲说刘权那条件好暖和。说完她问姜涛是不是感冒了好像鼻子不通气。姜涛说没有,今天扛水泥累的。杨树花说你干不了那活儿的。同时杨树花说小权说好几回了想让你上上海来,他说地方大说你修车技术要好的话工作不愁,我没让,咋说也不是亲哥兄弟。我在这就够累赘了。姜涛听着母亲的话,觉得母亲有点变了,倒不是说话有劲不咳嗽了,他觉得母亲不像先前那样没有人情味儿了。

姜涛很少和母亲交流,见母亲说话有点暖心,他说他再找找活儿,实在不行再去。尽量不让人家瞧不起。姜涛说他去找王芬玉了,她根本就没有回家。姜涛和母亲娘俩第一次唠这么久,母亲告诉他别冻着,她说她的病就是到理发店冻的。又唠了一会儿姜涛说行了你手机是漫游,于是就挂了电话。姜涛不是因为母亲电话漫游而是他感觉自己难受了,他冷的都快哆嗦成团儿了。他从心里往外冷还有疼痛。不过和母亲通完话他心里有点踏实就是万一不行,有个可以投奔的地方了。他没有想过去刘权那,他想实在找不到活儿就回柳树屯种地,现在看来不用了。姜涛把手机放到地上又卷进被里,但是并没有使他暖和过来

他挺到7点多,意识到自己可能是感冒了,他想去诊所买药,于是他起来,把小太阳关了,电褥子关了。这是修车养成的习惯对电非常小心。他锁上门,走到大道时他看了一眼二丫小吃部,好像有人吃饭,二丫站在炉子前和吃饭的人说话。在灯光下屋里是看不见外面的。姜涛在诊所打完针他不想回理发店了,实在太冷。可是又没有地方去,最后想想还是回柳树屯去老叔家吧。他打车在寒冷的冬夜,去老叔家了,可是老婶儿的一句话又让他无法呆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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