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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药，打了针，王芬玉的婆婆坐起来问小红：“你还吃的方便面吗？”
“没了。”小红站在地上歪着头说，“我妈等给我买老多老多。”
王芬玉婆婆没有吱声往炕稍挪去，然后从裤带上摸过钥匙打开柜子，她拿出来一袋方便面扔到炕边，小红看了一会儿听奶奶说拿去吃吧，她才慢慢的蹭到炕边伸出小手儿。
“妈。”小红拿着方便面走到屋外喊着，她看见妈妈还在弄白菜跟前儿的雪，好像没有听见，就跑到园子里。
“怎么刚进屋又跑出来了？”王芬玉知道小红不愿意和奶奶呆着，但是在外面又怕再冻着。
王芬玉停下手中的铁锹也看见了小红手里的方便面：“奶给的？”
“嗯。”小红仰脸看着王芬玉，王芬玉对小红说，“进屋吃去，冷。”
见小红不动弹，王芬玉只好抱着小红，进到东屋冲婆婆问：“好点吗？”
婆婆说： “好多了。”
王芬玉的婆婆说话声音低弱，她感到老婶儿在给王芬玉撑腰。
“还想吃什么？我去卖店给你买。”王芬玉从办完手续就不再称呼她妈了。她要去卖店是看家里大米没了。
王芬玉第一次来村里卖店，卖店老板娘是个胖老太太，端详王芬玉一会儿问：“上谁家串门来了？”
本来挺好回答的话，却给王芬玉问住了。她在货架上看了一会儿故作没听见的问：“有大米吧？”
“没有袋的是散的。”胖老太太说。
“王芬玉买了大米，又拿了桶酱油，挂面，山楂罐头，桃罐头，猪肉，醋等挺大一堆花100多块钱，算账掏钱的时候更是让胖老太太吃惊，在柳树屯很少一次买这么多的。
即便都记账也没有，胖老太太给找个纸箱子，又找来小绳打上十字花系上，王芬玉在付款时问自己的欠账，胖老太太才知道她是老姜家儿媳妇，于是胖老太太一直啧啧的夸赞。王芬玉付了所有的钱，胖老太太一直给送到门外。
回到家里，王芬玉把箱子放到东屋炕上，解开细绳，小红看到这么多东西，她还是第一次，高兴得手舞足蹈。王芬玉先拿来菜刀，把桃罐头上的铁盖儿切个十字花，然后用菜刀慢慢翘起来，拿来两个小碗和两个匙。先把一个小碗舀出四块，又倒了罐头水递给婆婆。
“先吃两口。”王芬玉说着话又给小红舀两块递给小红说，“你少吃点，奶奶有病。”
“嗯。”小红答应着。
王芬玉告诉婆婆卖店帐还了。她的婆婆没有吃，她是对王芬玉买这么多东西感到不舒服，但是又不好发作，只是说：“在城里买房子怎么还花这么多钱？”王芬玉看着说：“你嘴没味儿，吃点儿罐头。”王芬玉看着自己的婆婆，她似乎觉得婆婆有点不那么严厉了。
王芬玉以为是有病的缘故。其实不是，王芬玉的婆婆已经给姜涛打不通电话了。所以她似乎感觉没有那么有底气了。同时还有个老婶儿出来给王芬玉撑腰。加上她平时也是风一阵雨一阵。
晚饭，王芬玉做了两个菜还煮了面条。她分别给婆婆和小红盛上了一碗面条，自己是一碗稀汤，吃玉米面大饼子。
“吃吧！咸不咸？”王芬玉把鱼往婆婆跟前挪了挪。自己夹一块儿放空碗里，给小红挑着鱼刺。告诉小红慢点吃。婆婆面目冷漠的看了一眼王芬玉再没有说话。
王芬玉很快吃完到外屋，把猪食缸里的猪食往西屋锅里舀几瓢后，又到仓房的糠囤子里舀了一大瓢苞米糠到锅里搅匀，然后从东屋锅里拔出点火塞到西灶坑填上柴火，用嘴一吹就着了。这样可以省一根火柴，温猪食的空当，从苞米楼够下苞米，顺便把鸡也喂了。
鸡抢着泥地上的苞米粒儿，大红公鸡真的新鲜，红红的冠子和大大的耷拉憨子。黑花母鸡也是油光锃亮。它们欢快的吃着叫着，它们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如何。王芬玉想，什么时候叫老婶儿抓去呢？照理早点儿比晚点儿好。老婶儿家鸡架严实，砖和水泥的，耗子和山狸子什么也进不去。自己家虽然在屋里，可是墙根都是耗子洞。
秋头夜里两个小母鸡，不知被什么给咬死了。王芬玉只听见“嘎嘎”叫唤，等到外地打着灯，看见的只是小鸡在地上扑棱，别的什么也没看见。可是让老婶儿早点儿抓去，婆婆一定很不舒服。她们的仇和疙瘩可能这一辈子都解不开了。
王芬玉觉得动物间太残忍，想想有时候人比动物还残忍。王芬玉不知道老婶儿和婆婆是怎样的情景，但是从婆婆对自己和小红就能知道，她一定很过分。伤透了老婶儿，不然她不能张口闭口叫她死人。死人也好，活人也好，估计这次分离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见不到的滋味，真的很难受，王芬玉想到爷爷，爷爷一直带她特别好，爷爷去世后，她就一直钻牛角尖，总觉得爷爷还能回来，总觉得没死，她总怀疑难道真的就再也见不到，听不见他说一句话了？后来懂了，死了就是死了，不要说死了，就是活着，可能一生都有再也见不到的。
她的小学同学，中学同学，高中同学中大多数可能这一生再也见不到了。想人的滋味真难受，她想过爷爷，想过父母，也想过姜涛。姜涛不回来，宁静的夜晚她想过姜涛在干什么？想着想着就不敢想了，尤其不敢打电话，因为她不敢听到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那滋味比刀扎心还痛。
人为什么要伤害人呢？
婆婆对自己和小红那样冷酷刻薄，她不觉得我们可怜吗？王芬玉曾经想过反抗，但是她做不到。早晨婆母还那样横眉立目。
王芬玉把没有搓完的半棒苞米放到窗台上进屋往出掏猪食。一次半桶，多了往猪槽里倒太费劲，把第二桶猪食掏出来后，锅里填上水，温水饮牛。天冷了，牛就饮点热水，里面加些苞米康，一切干完，太阳已经落山了。每天这样的周而复始默默而凄凉。
小红光着小脑袋瓜又跑出来，她说“：吃饱饱了 ，肚子要冒炮了。”
王芬玉看着裂怀儿小红说，明天还去老奶家，她去办事儿。听老奶的话。小红用手指着天上的划线飞机让妈妈看，王芬玉看着说，快点长长大了你也坐！小红用手指扒着嘴唇歪着小脑袋好像没有听懂！她不知道妈妈说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