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涛魂不守舍的来到医院外面的吉祥饭店,要两个菜一杯酒。他想喝点酒吃点饭,然后再给母亲把饭带回去。他心不在焉的想得挺好,可是一杯酒下到空肚子里,浑身有些灼热,在没有吃饭的情况下又要了一杯酒。本来没有酒量又在极度痛苦和惶恐中,姜涛醉了。
正巧来一对情侣吃饭,女的和玉兰个头还有头型差不多,姜涛看成了玉兰,结果嘴里喊着玉兰,就发疯似的过去抓住那个女孩儿。还不停的问玉兰你去哪了?吓死我了。
结果被年轻男孩儿一拳打得鼻口冒血。幸亏被饭店老板拉住说姜涛护理病人喝多了。女孩儿吓哭了,男孩儿骂了一句喝人肚子还喝狗肚子了。说了句真他妈倒霉,和女孩儿走了。姜涛还想去追,但是他已经站不稳了。饭店老板把他扶到椅子上说认错人了。姜涛说没认错,玉兰就是和一个男人跑了。
饭店老板让服务员拿来热水盆帮他擦了脸,然后让服务员端着饭菜和自己给姜涛送到了结核医院。杨树花给饭店老板付了饭钱,她是又生气又上火。姜涛在医院顿时臭名昭著,他躺在空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杨树花看到儿子这样狼狈不堪,她确实有些懊悔,当初王芬玉不让她来等姜涛去接她,她以为姜涛在城里一定混的不错,所以她才来的那样斩钉截铁。要知道这样她一定厚着脸皮在柳树屯也不能出来。现在是悔不当初,但是拉屎总是坐不回去的。所以在住了几天院病情稍有好转,她就偷偷的和在上海的那个儿子刘权联系了。刘权说他没有时间来东北老家接她,但是她可以随时去。杨树花没有说她得了肺结核只是说感冒。
杨树花离开了结核所,也离开了她榆林县城,她从娘家石城县嫁到这时20几岁,两手空空。走时年近花甲除了那块骨头和鹿茸外依然两手空空。公公婆婆死了,丈夫也死了。岁月就像这即将到来的冬天和那缓缓落下的夕阳一样没有给她一点春天的火热。她好像没有一丝的留恋,如果说牵挂那就是姜涛。
临走时,在火车站她咳嗽完对姜涛说把玉兰找回来,怎么就忽然间就走了呢?后来姜涛才知道这个谜底,当时他恨死母亲了。
送走母亲后,孤家寡人的姜涛显得有几分轻松。但是他也像茫茫草原上迷失的羔羊,县城不大他却不知道路在何方又去往何处?他在心里一千遍呼唤着玉兰,呼唤着那个手机已经变成空号了的玉兰,但是无济于事。
有过失恋经历的人可能能体会到他的感受。好在玉兰还给他留下还有两个月房租的理发店,不然他会露宿街头了。
回到理发店看着屋子熟悉的东西,姜涛总觉得玉兰没走或者还能回来。因为什么也没有变。白天他就在县城里转悠,寻思能找到玉兰。可是到了晚上他还是觉得空寂难以忍受。自己睡在理发店的小屋的床上,有时竟想到隔壁小吃部的二丫,甚至还莫名其妙的想到王芬玉。似乎想王芬玉更强烈些。
终于在母亲走后的一天夜里,他打一辆出租车回到柳树屯。可是他走到自家大门口时没有找到大门,原来的大门已变成了木头杖子。他跳杖子进到院子里,所有的屋都是黑的。走到屋门口,门是锁着的。他往出走时才看见和上院之间有个小门,他推开小门进了上院,上院的东屋亮着灯,从窗户看见刘叔和媳妇还有孩子在看电视。他没有进屋,他似乎明白房子可能是王芬玉卖给上院了。他走回去翻过杖子回到出租车上。悄悄地进村又悄悄地走了,没有任何人知道。他原以为王芬玉会在家,他觉得王芬玉善解人意。
出租车到大柳树前停下,他想下车去老叔家。但犹豫了一下,还是让司机开走了。出租车返回了县城给他送到理发店前的柏油路上,他下了车没有开理发店的门,而是走到二丫小吃部窗前,他拍着板叫着二姐说我是姜涛,出门才回来有点饿了。然而叫了一会里面既没有灯光也没有声音。
姜涛等了一会走回到理发店门前,开门进了理发店,开关门时他故意把声音弄得挺大,二丫如果没睡着是完全听得到的。姜涛甚至幻想二丫能穿着内衣披着棉袄过来关悻悻地插门上床了。尽管白天奔波劳碌,可是躺在床上关了灯他仍睡意全无。
他后悔怎么没有到老叔家打听一下,车都停下了,为什么不下去呢?是不愿意见老叔,还是怕见老叔,是积怨还是羞愧?自己也曾经暗暗的发誓过,一定要让他姜老二看看自己到底能不能出息?他管老叔叫姜老二。因为他一直认为老叔看不起他,尤其是老婶儿半个眼珠子也看不上他。所以他发誓一定混个人模狗样的。他胡思乱想着,野马般驰骋的思绪在王芬玉,玉兰,似乎还有二丫的草原上飞奔着。这样也许痛苦被分割了。最后还是停留在王芬玉身上。
他觉得找王芬玉更简单和直接。他想着在王芬玉娘家找到王芬玉的情景。这样一想他又有点兴奋。他认为王芬玉对他离婚和不离婚没有什么区别。他想王芬玉还会和当初一样,于是他又充实起来。
早晨姜涛起来晚了,当他从小屋出来,阳光从栅板的缝隙已经射进理发店。光线里的灰尘像宇宙里的星球,他之所以这样看是还有些发呆,最后下定决心让二丫煮碗混沌然后去找王芬玉。
姜涛走进小吃部二丫穿着黄色毛衣在往炉子上坐水壶。见姜涛进来问了句起来了?姜涛恩一声后把昨晚敲二丫窗户的事儿说了一下。二丫说没听见,同时很认真的说就是听见了也不可能大半夜给你开门。就不是孤男寡女的大半夜死冷寒天的谁愿意起来?这两句话像一盆凉水浇到火热的炉子上,似乎把姜涛吃混沌的热情都浇没了。他说煮碗混沌吧。
二丫觉得自己语句有点重了,于是说缘分这个东西是可遇不可求的,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追也没用。不能整天找玉兰,还是先找个活是正事儿。姜涛点头称是,他的想入非非彻底被浇灭了。他吃完混沌就去客运站他要坐客车去王芬玉家。
王芬玉的家也在离榆林县城70里的黄岗乡下洼村。姜涛去过一次,那村前有一条小河,小河上有一个小桥。王芬玉家在村西边,门口有一排杨树,大门是黑漆铁制的。王芬玉家种地是用马,家里有两匹马和一台马车。姜涛当初追王芬玉也就是看她家的条件好,将来能资助他一把,却没有想到,王芬玉的父母是那样的顽固。
姜涛在下洼村下了客车后,并没有去王芬玉家,他怕王芬玉的家人知道他去了让王芬玉躲起来。即使王芬玉不想躲家人也会把她藏起来,所以他在村里打听了好几个人问王芬玉在家吗?他没有问王芬玉回来没,那样别人会对他有所警觉。可是当他问王芬玉在家吗?别人的回答是他们村没有王芬玉这个人,于是姜涛想起来说是王玉芬。
这时有人说好几年前跟人跑了再没回来过。问了多少个人都这样说。姜涛还在王芬玉家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任何情况。他便向村里走,走到村十字路口有一群人晒太阳,还有个算命先生。
姜涛看着有人算卦也伸脖子弯腰听着。算客是个大娘,好像掐算什么东西丢了。先生说什么她都点头说对,看样子老先生还有一套。姜涛也活心了,因为他要找两个人呢,所以他也想请老先生给他算一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