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涛是早晨在上海某火车走下火车的,他最大的感受是这里的冬天这样暖和,还有对于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的他来说这里的火车站这么大!他不由得把一路上下了多少次的决心又下了一遍,他发誓一定在这里好好干。同时他也在心里感谢这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刘权儿。他按着刘权儿电话里告诉他的在接站的人群里寻找那个举着写有刘权儿绿色牌子的人。
然而,当姜涛看到那个人时,他一下愣住了。那个西装革履穿着米色风衣举着绿牌的人分明就是自己已故多年的父亲。顿时他所有的热情和决心都跑到九霄云外去了。他甚至想起了老婶儿曾经问他的话,你是俺们老姜家人吗?因为那句话母亲还有奶奶和老婶儿打了一架。姜涛越看举牌的人越像自己的父亲。他脑袋里飞快的转着。他对父亲姜东海有恨也有想念。
恨的是小时候他父亲在镇上有了小媳妇,他小时候为了吃好吃的,就是去镇里父亲那里玩儿。父亲出车回来大白天把车钥匙给他,然后和小媳妇把门一插就那样,还有晚上他们也不背着没有睡着的他,所以很小的时候他就对男女之事好奇和迷恋。他还恨父亲,有一回父亲晚上回到奶奶家,为了和母亲那个,奶奶让他去接串门的爷爷,他不去,结果那天夜里爷爷因为喝多酒冻死在离柳树屯不到2里路的雪地里。
姜涛想念父亲是他去了镇里,父亲总给他买好吃的,还有就是让他玩车。所以在他还够不着方向盘时他就能把车开走了。姜涛脑子里的下意识的闪念被刘权儿一句你是大哥吧?给打断。姜涛没有刘权儿热情,被动的和刘权儿握了手。握手时刘权儿说大哥你的手好凉车上冷吧?姜涛说还行。刘权儿说卧铺睡的好吗?姜涛说还行。
总之,不管刘权儿说什么他都说还行。穿过广场到车场刘权儿把手里牌子放到后背箱问姜涛咱们先吃点东西还是回家吃?刘权儿说到家要是堵车得2个小时。刘权儿问姜涛饿吗?姜涛又是一句还行。
这个还行使刘权儿难住了,坐到车里,刘权儿问坐在副驾上的姜涛说大哥你在想什么呢?姜涛脸色很憔悴,因为在火车上他睡的下铺,由于兴奋和车轮和铁轨的哗啦啦的声音他几乎从上车就没有睡过觉。他睁着小眼睛看着刘权儿说,没想什么,就是觉得这边暖和。刘权儿手搭在方向盘上问姜涛刚才那么看着我干嘛?
姜涛没有吱声,刘权儿说,大哥别有负担。虽然咱俩是同母异父的兄弟,但是我也拿你当我的亲哥。咱妈来了就一直说我们条件好,你还没有工作,在街里住着冷房屋子。我以为咱妈暗示我帮助你,我就和咱妈说让你过来,可是她又百般拒绝。说什么也不让你来,我就觉得很纳闷儿。一天晚上你弟妹给咱妈打针和咱妈深度交流才知道。刘权儿说我本想先不给你讲的,但是看得出来,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想什么,为了让你别有负担,我就告诉你吧。
姜涛和刘权儿的母亲杨树花年轻时,在东北石城县小杨时沟经人介绍和邻村刘家窝棚的刘福田处了对象,但是,有一天榆林的姜东海去小杨沟杨树花的邻居家串门,被杨树花看见了。姜东海人长的帅气,能说会道会开车还在乡里上班。哪方面都强过刘福田,就这样杨树花偷偷的和姜东海处对象了。但是在和姜东海结婚前她和刘福田两个人到一起了,想不到居然怀上了孩子,和姜东海结婚后生了姜涛。在姜涛1岁的时候,姜东海在镇上和别的女人好上了,所以就和杨树花离婚了。
杨树花离婚了又嫁给了刘福田,但是她放不下姜涛就经常去柳树屯姜涛奶奶家,姜东海得空回家两个人还在一起住。结果就怀上了孩子,这个孩子就是刘权儿。简单的说,姜涛是刘福田的儿子,刘权儿是姜东海的儿子。就这样杨树花把刘家的孩子生到了姜家,把姜家的孩子生到了刘家。
因为杨树花总在姜呆着,杨树花的哥哥杨树林就把两岁多的刘权儿抱到自己家里和妻子一起一起扶养他们的女儿杨帆和刘权儿。刘权儿从此就生活在了舅舅的家里。杨帆比刘权儿大一岁,姐弟俩像一起上学一起长大。
刘权儿把这个事儿说完就对姜涛说:虽然是父母的不定性阴差阳错的把他们生在相反的两个家庭,但是不妨碍他们是亲兄弟的事实。他说让姜涛来上海见见世面,上海大,修车工作也好找,还有他和母亲做好工作了,春节回家过年时和父亲刘福田一起好好生活,如果姜涛愿意也认祖归宗吧。刘权儿说姜涛你看到父亲刘福田就知道了,你们也特别像。
姜涛始终没有说话,但是等他见到有病刚好些的母亲时却问道:为啥不把他给舅舅家?在他看来刘权儿的一切都该是他的。尤其看见刘权儿当大夫的漂亮妻子李冰和他们三岁乖巧的儿子时,姜涛就越发的不平衡起来。他恨不是父亲的父亲姜东海,他更恨从小就把他惯上天的母亲。刘权儿说过去的事儿我们无法做主,但是现实我们可以左右,从新开始吧!
话虽然如此,可是姜涛却融入不了这个大都市。他一直以为自己修车技术很好,可是上海根本就没有他俢的那些低档车。很多车他根本都没有见过,图也不会看。刘权儿让他看书学,他说一看书就脑袋疼。结果换了几家他自己放弃了。他说自己不是老姜家人,就回石城去,在那找个修车的活儿。刘权儿说那就在上海玩到春节吧,春节放假一起回刘家窝棚过年,咱们也算团圆了。
姜涛看着人家一家人住着大房子,开着舒适的轿车,他哪里能呆到春节?他着急去石城县不是认祖归宗,他想找舅舅帮他找个好工作,干点什么。一天吃晚饭姜涛,刘权儿和母亲聊天时,姜涛说了自己的想法。然而母亲的话犹如一盆凉水把他浇个透心凉。
母亲和姜涛说他舅舅很记仇的。母亲说她小时候总在姜涛姥姥面前说舅舅欺负她,结果姥姥不是打就是骂他舅舅。所以他们哥俩感情并不好。杨树花说她和刘福田有回去县里买化肥,那时他们的舅舅在生产资料当科长批两袋化肥很轻松点事儿,可是愣是让刘福田排了三天三夜的号才买了两袋尿素。刘福田从那以后再不和大舅哥家来往了。
刘权儿听母亲这样和姜涛说就替舅舅解释说,大哥,舅舅不是记仇,舅舅是个特别讲原则的人,他不会用手里的权利办私事。要是记仇能把我那么点儿就接去吗?那时也没有什么太好的东西,好吃的认可不给姐姐都给我。刘权儿对母亲说,妈不能这样曲解舅舅,人啊一定要有感恩之心。我每当说感谢舅舅和舅母的养育之恩的时候,舅舅就说感谢你妈吧。你必定是我妹妹的孩子。每次听到这话我都流泪。舅舅是有大爱和格局的人。妈妈再别这样和大哥说。
刘权儿接着说要说有恨,你把我生下来就没有管过,但是必定是你把我带到了这个世界上,因为我是你的孩子,舅舅和舅妈还有姐姐把我带大。舅舅常说大人没正事我是无辜的。后来我姥和我也说你小时就要尖儿其实是你欺负舅舅你总是告状说舅舅欺负你,然后舅舅不是挨骂就挨打。
刘权儿说完母亲又和姜涛说,怕你们多心我不敢多说,做人一定要有心胸,多想想是不是自己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姜涛点了点头对刘权儿说能和父亲刘福田和舅舅联系一下吗?
刘权儿说他都和父亲刘福田还有舅舅说了这件事儿。舅舅说万变不离其宗,怎么变咱们都是他的外甥!只是父亲有点没回过来神儿,还是接受不了。我让咱妈电话和父亲聊聊咱…没等刘权儿说完,杨树花说回去再说,她才不和刘福田电话呢!刘权儿对姜涛说就等到春节吧,这个事儿在电话里确实说不清。
姜涛说大家都通话了,他自己先去舅舅家,先找个活儿,这离年还有一两个月呢。刘权儿沉思一会儿说你和咱妈合计合计吧,于是刘权儿离开母亲和姜涛的房间。他的本意是春节放假开车拉着妻子儿子母亲和姜涛到舅舅家,然后和舅舅一起把母亲和姜涛送到刘家窝棚一起过年。但是不知道姜涛和母亲怎么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