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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王芬玉怕老婶儿看见给婆婆买那些东西多心，她没想先去老婶儿家接小红，可是她在村道上却碰上了老婶儿抱着小红。这让她心里一阵，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妈妈，”小红从老婶儿怀里下来。沿村道向王芬玉笨拙地跑去。
“慢点，别跑摔了。”老婶儿和王芬玉都喊着，村道上还是湿漉漉的，小红跑到妈妈跟前，要拿妈妈的包袱。
“你拿不动。”王芬玉对小红说完又冲老婶儿说给婆婆买几件衣服，毕竟婆媳一场，顺便感化一下把牛照要来。老婶儿看着王芬玉说那个死人心比石头都硬不来硬的是不行。老婶儿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表情还是在说王芬玉多余。老婶儿对小红说跟你妈回家吧，我走了。然后老婶儿又对王芬玉说她先回去了。王芬玉冲老婶儿说她买几根麻花让老婶儿拿两根，老婶儿说她想吃就炸了，不用。
王芬玉感觉老婶儿还是多心了，没有每回话多。王芬玉只好领着小红往家走，走一段王芬玉从包袱里给小红拿出麻花来。小红看见麻花高兴的跳着。小红咬了一口麻花走两步后，突然对王芬玉说老奶和奶奶吵架了。王芬玉问什么时候？小红用手比划着说那前儿。王芬玉问因为什么事儿？小红嘟囔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王芬玉想怪不得老婶儿有点不兴奋。她们拐过弯看见大黄牛仍然在大门口拴着，这是王芬玉早晨走时候栓的，她不能松出去怕有来看牛的。王芬玉往前走一段看见婆婆也在大门口。
“还没好呢，怎么出来了？”王芬玉走到跟前冲婆婆问。
“等你吃饭呢，”王芬玉的婆婆表情柔和的说：“我闷的大米饭，看看等你回来一起吃。”这话让王芬玉狠狠的感动一回。这是太阳从哪边出来的？婆婆从来没有过。婆婆盯着她身后的包袱看，王芬玉说给你买的衣服。
王芬玉说着走到牛跟前，又仔细地端详着自己的牛，为的是和道上看见的那头牛做个比较。
“快进屋吃饭去吧！”婆婆要接王芬玉手里的包，王芬玉说她拿着吧。王芬玉和婆婆还有小红往院里走的时候，王芬玉的婆婆说：
“我明天去找姜涛。”婆婆说完王芬玉一愣，然后说不用着急，他把房子弄好就来接咱们，这不今天还特意给你买了衣服，到城里了怎么也不能像在农村这样穿戴了。今天姜涛说快了也就10天20天的。说着她们已经进了东屋，一进屋王芬玉就看见炕上放好的桌子上除了碗筷还有牛照和一打钱，还有方便面和饼干，特别显眼。
王芬玉婆婆说：“你老婶儿来了，你们的事儿我都知道了，本来也没有我的份，现在就更没有了。他都给了你，我也就不再赖眼求实了。这是牛照和那天在你屋翻到的钱，你老婶儿啥都说了。”
王芬玉把包袱放在炕上说：“我还完钱给你买的衣服，咱在农村惯了，万一下个儿媳妇是城里的，住楼的人都干净。”王芬玉说到这也看见炕里一个四方的老蓝花布包，看样子婆婆已经收拾好了。并且王芬玉看见炕柜和下面抽屉的锁头也开着，那锁头从来没打开过。王芬玉知道那是婆婆最珍贵的地方。
“先吃饭。”王芬玉的婆婆说。然后她弯腰把小红抱到炕上后掀开锅。锅里锅叉上是剩的鱼和肉白菜片，白菜片都有些发暗黄色了。锅底下是新闷的大米饭，但是也因为时间长变得干而不热了。
王芬玉婆婆拿小红曾和泥玩的锅铲往盆里铲饭，铲着铲着竟然流下泪来，她知道这可能是最后一顿饭了。是王芬玉给她买衣服感动了她，还是老婶儿的训斥戳中了她的要害？老婶儿的话又在她耳边炸响：也就芬玉那孩子吧，离婚了还收留你，要换做我早把你撵出去了。王芬玉端完菜说她淘饭，才看见婆婆哭了。王芬玉没有问婆婆怎么了？王芬玉知道一定是老婶儿给要的牛照。她们彼此都没有说话。婆婆把饭盛完了，她用铲刀铲着锅里尜尜。拖延进屋的时间，但是眼泪还是止不住。
“妈妈，”小红在炕上喊：“我要尜尜。”
王芬玉从锅里拿起一块尜尜，进屋递给小红。然后又到院子里，她还想去看看大门外边的牛。因为这顿饭她没有办法和婆婆坐到一起吃了。
“是你们要搬走吗？”东院的刘叔趴在自家杖子上冲王芬玉问。
“是的，刘叔，在城里买楼了。”王芬玉强做笑颜说。邻居住了几年，王芬玉很少和邻居说过话。“那家里东西都得处理呀？”刘叔说。
“是的，也没有啥东西。”王芬玉说：“就牛，猪，苞米。地和房子让我老叔他们照看着，万一哪天不行好再回来。”
“那还回来啥，进城现在是个势头。没有把握也不能往出走，出去就不能回来了。”刘叔说完回了自己的院子。
“走了也麻烦刘叔帮照看一下院子。”王芬玉说：“远亲不如近邻。”
“那是一定。”刘叔回答着。
说几句话，王芬玉来到大门口看着自己的牛，怎么看怎么好。在门口她又看了有10多分钟。等她再回到屋时，两个小鸡正叨着锅台上。王芬玉把小鸡轰开，然后又用水桶压水她要饮牛。
这时小红手里撰写大米饭尜出来小声说：妈，我奶哭啊！”
王芬玉摆摆手，小红就不再说了。
一切都收拾到饭桌上，但是这不晌不晚的饭谁也没有吃。王芬玉把包打开拿出麻花她递给婆婆，婆婆用摆手的方式拒绝了。那种在门口等候的气氛也没有了。王芬玉对婆婆说一会儿试试衣服吧！婆婆抹了把脸，眼泪又出来了。王芬玉看着牛照和钱说，也别难过了，你好歹还有儿子养你，我还得养丫头，不然我也不会要这些东西的。王芬玉婆婆说：“都知道了，所以就做顿饭吃顿散伙饭我就走，这饭也吃不下了，东西我都归拢好了就一个小包，天还挺早的，你买的衣服我都穿着，一会就走。”
“本打算先不告诉你的，你都知道了那也等姜涛安顿好了再来接你吧？”
“不等了，等他也没有时候，到那看看不行
，如果过不下去，我就去我二儿子那，他们两口子家条件好，媳妇啥样我不知道，我儿子是没得说的。说心里话，我在这儿一刻也呆不下去。”
“是这样啊，”王芬玉说，“那我送你吧！你换衣服吧！”
王芬玉婆婆说：“你就用牛车给我送到大村站点。我坐客车到城里，就能找着。”
“行，”王芬玉说，“你实在要走，那我就送你。”
“这些衣服一会儿我都包起来带着。”王芬玉的婆母说着就叠着衣服，她高低不换衣服。王芬玉也就不勉强了。王芬玉说把小红送老婶儿那去，回来就赶牛车走。王芬玉是想给婆婆一点空间，看她死活不换衣服，是不是有钱缝到衣服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