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森宇盘坐在古樟下,仰望着满天星光,从茂盛的樟叶缝间漏下光来,他捡起撒满银光的落叶,轻抚着它,吟唱着:此刻,只有你才体悟到,飘落的疼痛,让我牵着你的手,翠绿、淡黄、枯萎。从起点到终点,匆匆一年的轮回,足够舒展我们翠绿的梦。
到家的赵森宇来到父亲房间,赵厂欣喜地问:“怎么,有喜吗?”
“喜不起来了,你儿子复读了几年,却成了落榜状元,每天把书包乱扔的杨阳,却考取武汉大学。”白皙的长脸泛起羞涩。
赵厂肥胖的长脸上,溢满愁容:“哪你打算怎么办?”
“爹,你帮帮杨家吧?”乌黑的圆眼透出同情。
“这还用你说。儿子,你只得去求神了,爹是无能为力了。”
赵森宇扶了扶大眼镜,吞吐着:“爹,我想,我想再复读?”
这低沉的声音,却像炸雷,炸得赵厂的心“嘣“的一跳后,即刻又平静下来。
正准备规劝时,赵鑫宇哈笑着进来:“是爹给你取坏了名字,再放一块木板,组成棺材了,下辈子吧!”
赵厂吼着:“你两年搬走两座金山,买回个专科。”沙哑,粗犷的声音,回荡在房间。
赵鑫宇哈笑后,激动地说:“我们的祖坟冒黑烟了吧?你别浪费金山了。”父子三人正在屋里对讲。
赵母拦住半道的杨阳:“只怪你每天带着鑫宇玩,我早就劝他,别跟你玩了。”
杨阳得意地抖动着脚:“说明他蠢啊!怪不得会打成地主,我照样玩,却考取武汉大学,说明你赵家是周扒皮的种,只懂榨取血汗,而不懂榨取知识。”说得优雅的圆脸,蓦地卷起一层乌云。
杨阳忙转变笑脸:“肖怡婶,谁争得过你赵家,这落榜状元非森宇莫属,古人考到八十多岁,森宇不应着急。“
赵母再不敢出声了,慢悠悠地走了。
森宇的落榜才是她的疼,富有的风光,让森宇一扫而去,村人老是劝她:肖怡啊,要你森宇别考了,命里己定,杨家才是读书的料。
赵家儿女显富,赵家富得出油,而杨家年年庆学,杨家穷得开心,充实。
“姑,你帮我个忙,要我爹在你家呆一天。”
“干什么呢?”一张苍老的长脸,堆满疑问,鹤眼里射出许些疼爱。
这么多侄儿女们中,她唯独更疼丽萍,嘴甜、热情、活泼。而她妹婉萍,老是相不亲,把人拒之千里之外,把自己缩进茧中。
“你随便找事给他做。”丽萍不等她姑问下去,飞跑向远处等着她的人。
她姑一瞧远处的一堆红绿男女,抱怨着:“这孩子老是跟不正经的人混在一起。”
“丽丽,丽丽!”金毛卷听到叫声,从猪圈里迎出来。
丽萍父亲带着一个中年男人进来,金毛卷迎出来问:“大伯,什么事啊?“
大伯指向气宇轩昂的中年男人:“我们乡里负责宣传的郑主任,要你为燎源纪念馆再做一次导游,湖南一所小学要来参观。”
郑主任迎上前,想握金毛卷的手:“恭喜你啊!”
金毛卷忙把脏手藏到背后,叫大伯跟郑主任在外面等着她。她家哪些破旧的脏椅子,怕脏了领导的屁股。
她提着剁好的猪草,倒到屋后的大锅子里。
她家搬回东山后,她父亲在屋后的菜园里,用牛毛毡搭建了两间棚屋,一间用来冬天烤火屋,一间猪圈,养了四只猪,猪比人肥壮,光溜。
郑主任感叹着:“秀才啊!听说她经常在学生报刊上发表文章。”大伯一脸自豪地望着,金毛卷上了郑主任的车。
“各位旅客,你们好!我代表萍城的父老乡亲,热烈欢迎你们的到来,我叫吴丽丽,小名叫金毛卷,出生在这个中国工人运动的摇篮里,品味着一段段红色故事长大,每年寒暑假,都会为燎源路矿运动纪念馆,作义务导游,祝大家旅途愉快!
燎源的旅游景点有、将军纪念园、燎源外广场、后山“状元泉”、学院广场、“红色之旅”纪念墙,李公祠、工人夜校、路矿工人俱乐部、秋收起义军事会议旧址等。请各位旅客随我来,我一一向大家解说。“她热情洋溢的解说,使大家忘却了她的破噪音。
金毛卷带着游客参观完纪念馆后,郑主任又带着旅游车来到东山村,由大伯主讲古樟群的辉煌历史。
正在为游客跳舞的丽萍,远远瞟到父亲的身影,躲进了游客中。
她母亲拿着打鱼网,站在村口河边放岗,这是丽萍父亲的必经之路,她想到丈夫吴胜华在大姐家呆不住。但她没想到丈夫却早己到了纪念馆,随旅游团在古樟下,讲得神采飞扬。
等了两小时的大伯母,忽然瞟到游人中的丈夫,忙跑回去,把丈夫吴胜华抓到河边,亲热地笑说:“有旅客说要吃河鱼,我等你去河里抓鱼。”
“我还要跟他们讲解。”吴胜华一脸兴奋,难得的笑脸啊!大伯母在心里感叹着。
大伯提着木桶跟在后面:“晚上还有演出。”
几个女人商量好,晚上要吴胜华的结拜兄弟接走他,旅游团的人还想看丽萍的新疆舞。
大伯高兴地把打到的鱼倒进桶,他兄弟笑来,提着桶里的鱼,拉着吴胜华的手:“老兄弟好久没在一起喝。今天来个凑伙,我供米,酒。”
大伯忙说:“我要陪客人吃饭。"
大伯母忙着把大伯推到他兄弟前:“就让肖会计和丽丽陪他们,年轻人在一起有共同语言。”
赵厂从包里拿出一扎钱,放到杨阳母亲手中:“嫂子,我真佩服你,把孩子们培养得这样出色,四个孩子都考上重点高中。我成立了助学基金,有困难,找我!”
站在门外的杨阳颤了下,冲跑着:“有困难,找我!”那句温暖的话语,不停地回荡在母子俩耳边。
杨阳一边跑着,一边回想着:“那年,赵森宇爷爷一边摇荡着箩筐,一边叫卖着:“要糖么?”
他爷爷夺过赵爷爷的担子扔到河里,赵爷爷操起邻居门前的竹杆,追赶他们,没想到把他二叔叔的儿子赶到河里淹死了,这一二十年来,杨家的儿孙们想尽办法阴整赵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