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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站头，好多人都望向自言自语的金毛卷，金毛卷坐上公交车，似乎没有终点站。
她跟着几个人下到大唐地铁站口，在地铁站附近游荡，走到大唐街道旁，惊喜地望向一排排招工启事，广州的招工信息，像当地的菜市场，一目了然的工价。
广州到处是商机，又处处有骗子钻空子，让她尽兴又让她忧愁，又有多少人做着发财梦，赚回一副棺材，把自己埋了。
女招工人热情地招待她：“想找工作吗？高资低资，轻松易学，任你选，现在进厂也是明天，随你定，工资全标明了，都会对着合同。”
金毛卷回答：“我再看看。”整条街道两边竖着招工信息，不过全是普工。
那年轻女招工，满脸黝黑，金毛卷定眼一看，心一疼，似乎跟她们收废品的一样，烈日让她们的沧桑过早爬上脸颊，她们乐于自己这份神圣的职责。
她再抬头飘了两边的招工人们，全都是黝黑的笑脸恭维每位应聘者，就像梦见从黑暗中探出一张张鬼脸似的。
也许是她的心被那只足球踢软了，白天做着可怕的梦，一向喜欢做美梦的自己，今天怎么啦，摔开了几个招工人的亲热招待。
她沿着两边走了一圈又一圈，但没认真看过那些招工信息，只是低头走着。
不小心撞向人群里，几十个人围着招工女在填简介，那女招工拉住金毛卷：“靓妹，去吗？明天我送她们去腾胜电子厂，上面的工资跟实际工资一样，如果有异，我给你劳动局的电话，你们都受劳动法保护，你是刚来广州吧？不信你可以问问他们，他们一直跟着我进工厂，进物流公司，不过你也可以做长期工。”
金毛卷也跟着签了份合同，她就不信再有明目张胆的骗子，等那招工女交待她明天携带什么后，她兴奋地踏上公交车，她也想有个包吃住的地方，不可能长期躲在靓丽哪里吧？
金毛卷刚进家，靓丽一边卸废品，一边笑问：“你的小老板梦做成了吗？”
金毛卷笑着走向厨房：“不久的将来。”
靓丽卸完货，来到厨房：“那三百元扔进垃圾桶里吧？”
金毛卷边洗菜边说：“我就不相信那些纯手工，外发加工都是骗人的，等我攒足了本，把那些加工货带回老家，老家人只要忙完一季水稻，就在麻将桌上打发时间。”
靓丽接过她洗好的红萝卜，放到案板上切：“你别再犯傻了啊！别总认为跟着我干，就降低了你身份，人都这样，把面具一取，狼皮一脱，看谁在银行里堆了金山，接受现实吧？说明我们有缘。”
金毛卷把炒好的菜端到桌上，待两人坐定后，靓丽把汤舀给金毛卷：“你该清清脑了，该丢的去丢掉吧！不要总围着你所谓的尊严了，嘴一张，就要把钱塞进去。”
金毛卷望向靓丽：“明天我去电子厂上班。”
靓丽把筷子一放：“就你性格，受得了那份罪，你千万别打伤人啊！你想想，他们为什么天天招人，为什么出出进进，工资倒不会少你们的。”
金毛卷挑挑浓眉，笑向靓丽：“别人受得了，坚持得住，我又不是公主命。”
靓丽抚了一下她的国字脸：“你这张脸也该在工厂里避避烈日了，记住啊，要坚持一个星期才有工资的，别建黄泥灶啊！”
金毛卷带着行礼，如约来到招工地点，她偷拍下车子的车牌，发给靓丽，第一次的她怕把她送到偏远的黑工厂。
同她样高的女工拍着她：“放心吧，都是正规工厂，我跟着那些招工人做临时工二年了。”
车子很快就停在厂门口，人事部的人热情地招待她们，温暖了金毛卷那颗悬着的心，那招工的灰姐还等她们个个坐到岗位做事时，还亲切地问她们：“能适应吗？”才放心地走了，走时还交待她们，有问题她出面解决。
金毛卷坐在岗位上，男组长吩咐她，把小小的垫子贴上在产品上。
金毛卷心中一阵狂喜，她没想到所谓的工作这么简单，干净，好在没听靓丽姐的，以前以为出门打工的都本事大，从不敢大胆迈出。
她抬头望向周围的员工，更没想到的还有些歪脖子，歪嘴，捌腿能在这厂当工人，看来只要有双手，有一对健康的眼，就可以在广州赚钱。
穿白衬衫的男工走来，敲敲她的台面：“不是要你来乱想的啊！要对得起老板的工资啊！你这样的手势不行的，不比你插秧的手势啊！你学学别人。”员工们都叫他老大。
金毛卷望向旁边那女同事，她的手势如雨点那么快，金毛卷加快了手势，就是快不过她们，老大说的对：“这是场比拼手势灵活的竟赛。”
看似简单，轻松，忙碌了十二个小时的金毛卷，手都拿不起来，肩膀酸痛，几个手指还穿破了皮。
晚上睡在床上的她，才体会到说得容易哪句话。寝室里八个人，要轮流洗完澡洗完衣服，起码要到二点才睡。
她腰疼得顾不了干净，没轮到她洗澡就先躺到床上，合同上说工作十二个小时，可组长说年前赶货，这段时间如果没完成厂部下的任务，还要到加班到凌晨两点，今天己经累得不行了，上床的同事说她们有时只睡四个小时。
第二天七点半开早会，那个老大严肃地说：“我希望新员工加快速度，这样简单的事，第二天就是老员工了，希望你们按质按量完成。”
站在队里的金毛卷心想：不就是要手势快些，谁都能完成。
大家都回到各自的岗位，金毛卷被老大叫到一张长桌前，老大示范一块电子琴的电路板后走了，要她照着做。这么复杂的线路图，只看一遍怎么能记住这么多。
她拿着电路板去问老大，老大接过往她面前一扔：“你吃猪食长大的？这么简单的都做错了，我请你们是来解决问题，不是来生问题。没有你们种田那么容易哦！对面那个笨蛋过来，你的猪脑是被你们的教室门挤傻了吧？”
对面那个十六岁的男孩，拿着没装完的电路板过来，老大边教他们边骂：“就你们的知商还想来当工人，再没做好滚蛋。”
他用手点指着男孩的头：“如果再不知道，去问阎王。”把要装的线路重重搁在他们面前，挺着大腹得意地走到另一排。
金毛卷轻声地说：“你有本事，就不会窝在女人堆里。”
男孩瞟了一眼老大：“我没见过这么会骂人的。”
金毛卷问他：“你来了几天？多大了？”
男孩丧气地说：“我十六岁，高一，我爸要我来体验生活。四天挨了十几次骂？不只我一个人挨骂。”老大严肃地瞟了他们一眼，男孩再不敢声言了。
待老大走到最后一条线时，男孩笑说：“没关系的，都这样挨骂，等你多做几天就会习惯。”
金毛卷笑说：“他再骂我，我就走。”
“老大婆，滚！就你这样的手势，你做一个，别人做十个。”
老大把金毛卷一扒，金毛卷险些摔倒，她真想抓起电路板，往老大的后脑勺一拍，以解心中的恨。
长这么大从来没挨过骂，此时的她，才想到靓丽说不去受工厂那份罪。
那男孩推了推她：“没事的！”
那老大吼着：“老板不是请你们来聊天，潇洒的，你们对得起工资吗？”
经理把老大叫走了，车间里的员工指着他的背影骂：“他像骂街的婆妇，三天可以不骂重复的。现时的周扒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