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小姨子从老家回温州带来了许多的家乡菜。有毛豆腐、五香干、辣椒酱;有鸡蛋、五香米粉、板粟;还有新鲜的红辣椒、香芋头、黄豆角——这些菜都是七十多岁的老丈人亲手种植的;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东东,都跟吃有关。真是凑巧,早在一个星期前也有老乡来温州,母亲托老乡带来许多的鸡蛋,还有干笋、干豆角什么的。现在家里厨房间被家乡菜堆得满满。
每次有家乡菜,我都会兴奋好几天,嘴巴也快活好几天。家乡菜很土,但养分充足;因为很少使用农药和化肥,家乡菜无毒无害,本色纯净。母亲厨艺好,她会调制很多种家乡菜。譬如,她将鲜红的辣椒洗净、凉干、切碎,然后再加入适量的米粉和食盐,用一口大瓷器装上,如果享用的时候,将锅烧热,倒入少量香油,再放入适量的辣椒片米粉,用小火煎成辣椒饼。辣椒饼黄里透红,又香又辣,不要说吃上一口,哪怕闻到它的味道就会流口水。家乡的鸡蛋是真正的本地鸡蛋,别看它个头小,但,它蛋清细腻,味道纯正,连蛋黄的颜色也比洋鸡蛋鲜艳。母亲会用鸡蛋煎饺子。母亲拿手好戏还有五香粉炖肉。小时候,只有过年才吃得上一顿五香粉炖肉,平常是吃不起的。年关将至,母亲选上四五斤精米,洗净、晒干,然后放在锅里炒熟,熟米的香气四处弥漫,整个村庄都闻得到。熟香米磨成粉,想吃五香粉炖肉时,熟香米粉里加入上好的瘦猪肉,再放少许的八角茴,蒜等佐料,和水搅拌,用瓷缸盛上,放入加水的锅中清炖。那个时候,村里谁家晚上吃五香粉炖肉可是一件很牛的事情,简直就像如今人们在大酒店摆喜宴一样开心。
家乡菜里,我偏爱毛豆腐。可以骄傲地说,在豆类产品里毛豆腐味道鲜美无比堪称一绝,唯我皖南家乡独有。儿子也知道我有这个嗜好,去年,一天吃晚饭的时候,小家伙竟然拿出一瓶豆腐乳代替毛豆腐。我问他这是干什么?小家伙的话让我很感动,他说,今天是爸爸的生日,我知道爸爸最爱吃毛豆腐,可惜温州没有,我只好去超市买来豆腐乳作为爸爸的生日礼物……真是知父者儿子也。坦率说,如今我在城里的生活早已是衣食无忧,而且城里的菜市场山珍海味应有尽有。可是我依然喜欢家乡菜。每次见到家乡菜就像见到老家亲人那朴素的面孔,让人倍感亲切。喜爱家乡菜,是因为我的胃从小习惯了母亲的厨艺,让我一生回味无穷;喜爱家乡菜,更多的是怀念家乡的泥土气息,那是我的生命之源……
从皖南到温州,距离七百多公里。母亲或是老丈人早上将家乡菜递交到老乡手里,傍晚就到了我温州家的餐桌上,这个速度得益于时代的高速发展而带来的便捷。勤劳的母亲和老丈人七十多岁仍然不肯闲着,一年四季起早贪黑,田间地头种植瓜果蔬菜,并断断续续地往温州输送。常言道“眼泪往下流”,老人们的心里总是想着在外打工的儿女,只要打听有老乡来温州,都会想法设法托老乡带来许多他们亲手栽种的家乡菜。远在千里之外却能经常吃到家乡菜,是我们做晚辈的幸福。
源源不断的家乡菜,浸润了父母的片片恩情。对我们晚辈来说,岂是一个“感激”了得?
2010年11月14日于温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