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似箭。从皖南来温州,打工十五载,从一无所有,到有家有房子,心里很是自足。唯一的憾事,就是不会讲温州话。其实,温州话我基本上能听得懂,一些个别生冷词语除外。我也想讲,就是不知道怎么发音,这种感觉好像是哑巴吃黄连心里有数。因此我很佩服那些会讲一口流利的温州话的新温州人。
因为不会讲温州话,在日常生活中难免会遇到不少尴尬。通常在生活工作中,与同事、客户、朋友不会讲温州话没关系,大家都熟嘛。但有时遇到生人,不会讲温州话,情形是完全不一样的。记得有回开车至十字路口,遇红灯及一妇女开摩托车横穿马路,我自然停车,但从倒光镜中见一辆宝马直冲而上,随即听到车屁股后面嘭的一声巨响。我下车查看,见车后灯脱落、破碎,我没有要对方赔钱的意思,开车磕磕碰碰总是难免的。我微笑着对年轻的宝马车主人说,你开这么快干嘛呢?我讲得是普通话,年轻人一听是外地口音,他那原本想道歉的面容立马黑了起来,凶神恶煞地用本土方言骂道:那妮掘地,你知那刹车?知那刹车?他大概是想用温州话把我给镇住。
再说前不久遇到的一件憾事。 大家知道,现在的银行为了拉住一些大客户,都开设了贵宾室,这样大客户就不用夹在所谓的小客户里排长队了。那天,公司有笔货款转账让我去银行办理一下。我来到一家银行门口,见三个柜台窗口都排着长长的队伍。而那玻璃窗上面都明码标价了办理业务金额的限度。也就是说,大宗的业务可以去贵宾室办,用不着排队。贵宾室需要贵宾卡。我没有贵宾卡,但我的业务算得上是大客户。我就跟银行里保安、服务台的工作人员说,能不能帮我开贵宾室的门?可是没有人答理我,我又问一位坐在写字台办公的女士,说自己要办转账业务,她看都不看我一眼,只咕噜了一句说自己只办公司业务。因为还有其他急事要办,没时间再等下去,我便冒昧地闯进了行长室。行长正好在办公,问我有什么事?我就说明了情况。行长是内行人,一听就知道我是属于“潜力客户”,值得挖掘。行长走到刚才说只办公司业务的那位女士面前对我说,你的业务这几个柜台都可以办理。行长又用温州话对身边另一位工作人员说,你们平时要留心点,不要让这些自动上门的新的大客户流失掉。
那位女士给我办理完业务后,笑嘻嘻地对我说,刚才真的不好意思,主要是不认识,你说的又是普通话,我就以为是……(她省略了哪几个字?你懂得)下次你再过来就直接找我好了。我想自己要是能说一口流利的温州话,这位女士可能也不会把我当做那排着长长队伍里的打工一族。至少她不会在我没把话说完之前,就以“自己只办公司业务”的理由来拒绝我。
不会讲温州话的憾事还有很多。譬如,前几年常去外地出差时,就是因为自己不会说温州话,导致好几笔订单交易起初都不能顺利签约。也就是说,人家看我不是温州人不敢和我签约。工作中,我感觉在外地生意人的圈子里,温州话是很有分量的,是温州人最有力的身份象征;有时候在特定的环境中,温州话好像是秘密武器,往往是一言值千金的。
不会说温州话,真的是我人生一大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