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局纪检组又找到朱元祥到四楼纪检办公室谈话。杜组长又对朱元祥说,你的事情经过核实,报请局党委研究,形成初步的意见。鉴于你在办公室同冉小芳吵骂,在局机关影响极坏。为了正风纪,弘扬正气,给你记过行政处分。请你来,让你作出最后的陈述申辩意见。
“冉小芳呢?他是什么处分?”朱元祥抹了抹脑门儿上的汗水,问。
杜组长皱了皱眉毛,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她嘛?各是各的处理意见,在未宣布之前,是不应该向外吐露。”
“如若不对冉小芳行政记大过处分,我就要向各级组织申诉。她过错在先,在我面前先老娘老娘叫唤,我才发火,与她吵了起来。”朱元祥态度很鲜明地说。
杜组长说,这不是你能决定的事情,请你服从组织的处理决定意见。就是对你的处分意见作出你的陈述。不要扯得太远了,你管好自己的事情。
“我和冉小姐是同一根藤上的瓜,谁也别好过。”朱元祥还是愤愤不平。
杜组长又皱了一下眉头,用手拂了一下花白的头发,说:“你怎么与冉小芳同志是一根藤上的瓜呢?要是一根藤上的瓜,就不产生矛盾,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让我们立案调查处理。”
纪检员小赵说:“你就说说对你行政记过的处分意见。”
对我什么处分,我无意见。但是,我必须知道你们对冉小芳的处理意见,她的处分结果要比我重才行。不然,我不服。
“好,让他签意见。”杜组长对小赵说,“就在初步认定的结果上,签署陈述意见。”
小赵就把一份文书递给朱元祥。
朱元祥看了一下简单的案情经过,还是引用办公室苟主任的证明材料,作出的事实结论。他咧着嘴角笑了笑,然后,拿起笔在最后页的空白处写下,所调查的事实与发生的事情不相符,应该是冉小芳先挑起的事端,发生的冲突。冉小芳应该是主犯,本人是从犯。无论对我作出什么样的行政处分,应该比冉小芳轻。他签上姓名,日期,又摁下血红的手印。他把材料交给坐在办公桌后的杜组长,问:
“我可以走了吧?”
“走吧。”杜组长挥挥手。
朱元祥转身向办公室门口走去。小赵把他送出办公室门,在朱元祥身后小声地提示,要端正态度,积极地配合组织的调查,做好维护大局的工作。不要意气用事,对你对全局都没有好处。
“你们处理不公,我是要向上级组织申诉。”朱元祥很生气地说。
在走道里,小赵还在对朱元祥小声说,这是局党委作出的意见。我和杜组长只能提出建议。当然,对你的处理意见不是最后的结果,杜组长向局党委如实地反映你的个人意见,由局党委做最后的决定。
“要这样说,我对你们纪检组没有什么意见。”朱元祥停了下来,最后要求小赵,“我想知道局党委对冉小芳是一个什么处分。”
“肯定比你轻。我只能这样对你说。”小赵笑道,“我不能违反组织纪律,向任何人吐露局党委的研究意见和研究过程。请你原谅,不要为难我和杜组长。我还年轻,还要奔一个前程。杜组长临近退休的人,也不能犯原则上的错误,没有一个好的归宿。”
朱元祥对小赵点点头,说:“我知道了。纪检组还是在局党委的领导下,没有最终的决定权,说白了,都是跑腿的人,最后的决定权是在局党委书记、局长的手中。这个事理,我还是明白。”
“知道了,就好。不要记恨啊!”小赵把朱元祥送到下楼梯口,就转回身去。朱元祥回到二楼的办公室。在大白天里,他们的办公室绝大多数时间空荡荡,仅仅是他一人办公,同苟主任办公室一样,基本上是一人一间办公室。两个花瓶有时候只到办公室里晃荡一下,就出去了,忙于她们的服装、化妆品之类的事,或者到宾馆饭店预定酒席之类的事务。就是她们偶然到办公室里来一下,还惹出这么大一个麻烦,让他不得安宁。
朱元祥坐在办公室里,刚喝一口水,苟主任推门进来,很严肃地叫道:“朱元祥,到我办公室来一下。”他转身就走去。
朱元祥只是笑了笑,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不见了苟主任的身影。他只好跟出办公室,来到苟主任办公室里。他脑后又响起秦心怡的告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苟主人站在办公室桌后,点燃一支烟,吐出一口烟圈,示意朱元祥:“坐吧。”他又拿起茶杯呷了一口茶,这才说道:“年轻人,不要固执已见。我上次在这儿已经对你讲的非常明白,不要攻击在一个办公室工作的同志们,能原谅别人,就是原谅自己。不要斤斤计较。”
朱元祥听苟主任话外之音,是那么别扭。他解释道:“我没有与同志们过不去呀!是冉小芳在办公室挑起事端,我不得不回应。”
苟主任呷了一口茶水,把杯子重重地砸在桌面上,说:“你怎么听不懂话呢?我反复强调,不要把事情扩大化,要维护局里的安定团结。你为什么要把冉小芳同志牵扯上呢?还要求组织上对冉小芳同志给予最严厉的行政处分。我问你,是什么意思?”
朱元祥感觉到杜组长已经将他的要求给局长汇报了,也给苟主任通了气,不然苟主任怎么知道他在纪检组的事情。这样更好。他心想,杜组长已经把他的意见转告给了他们,他就不多费口舌。
苟主任看到朱元祥保持着沉默,又问道:“我问你话呢?”
“我能说什么呢?”朱元祥有些生气地说,“这件事,纪检组不是正在处理吗?组织上,不是要给我一个行政记过处分吗?我认了。但是,我还是那句话,冉小芳的处分要比我重。否则,我要向各级组织申诉。我就是这个意见,在哪里也是这个说法。”
苟主任拍了一下桌子:“反了你。冉小芳同志的处分为什么要比你重呢?是我亲耳听到你在办公室老子翻天骂冉小芳同志,她是受害者,她没有任何责任,不应受到任何处分。我现在跟你谈话,也是代表组织对你进行谈话。你不要执迷不悟,不知道好歹。”
“你要这样说,我还有什么话可说呢?”朱元祥站起身来,准备往外走。他心里很清楚,所谓的组织已经定好了调子,就是要对他进行行政处分,而对冉小芳网开一面。他心里不好受,但又不敢发火,如若现在同苟主任针尖对麦芒,在这儿大吵一气,又是自己的不是,更要罪加一等。他不想在这儿多待一会儿,自己要冷静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苟主任本想做朱元祥的思想工作,让他将过错全部担当在身,不要再牵扯出冉小芳。这个女人有时撒娇,更任性。她敢撂下工作不干接待的活。再者,她丈夫王闯闯常年承包水利工程,与方方面面的头头脑脑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谁不替他说话呢?但是,他心里更清楚,朱元祥在办公室的工作非常勤恳地完成各项任务。只对他的行政处分有些过分。但是,鉴于冉小芳的社会关系,不拿朱元祥开刀拿谁开刀呢?
“我走了。”朱元祥看到苟主任没有再拍桌子。
“你好好地想想,想好了给我回话。”苟主任怒气未消的样子,拉着一张黑脸,很想再教训一下朱元祥,让他明白一些事理。他还是挥挥手:“你走吧,年轻人多想想。”
朱元祥只好转身离去。忽然,苟主人又吩咐道:“你把这期的简报清样送给我审核,然后再上报。”
朱元祥咕哝道:“你不是停止我工作,配合组织调查吗?”但是,他还是大声答应,“过一会儿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