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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副乡长自那年向张副部长送腊蹄子，碰了一鼻子灰之后，丢了两条腊猪腿子和1万元钱，惹了一肚子气，他再也不到县城里来，给当官的人送礼，安于现状，在秃儿山乡政府里安逸地工作，把自家的小日子过好就行。
他没有奢求上升的欲望，就不再愿意应付上面来的领导，在秃儿山乡政府经历了四、五任乡党委书记、乡长。现在来的朱元祥是第六任乡党委书记、乡长，看样子同他大儿子年龄相差无几。在他心目中是儿子领导老子，只当老子退位，让儿子当家作主。儿子要是识相，老子还能忍让一点，也谦让一点儿，相安无事；如果儿子横行霸道，把老子不放眼里，老子就要给儿子一点颜色看看，把儿子架空，这是常有的事。前几任乡党委书记、乡长就是吃了老子的亏，赶出了秃儿山乡政府。所以，人们一提到秃儿山乡就摆脑壳。秃儿山乡本来偏僻，又有这么一位摆老资格的副书记、副乡长，工作施展不出手脚，还要呕一肚子的气。
朱元祥是破格提拔起来的干部，他不到这荒凉的乡里来，谁来呢？他明知道到这儿来是要经历千难万险，但是身不由己，趁自己还年轻，要历练一番，才能大有作为。在来秃儿山乡路上的车里，张副部长已经给他交了底子，主要提防一点郑副乡长，团结大多数人，注意工作方法。有组织部门替他撑腰，不要瞻前怕后，缩手缩脚，在秃儿山乡大胆地开展工作，还要大刀阔斧地改革乡政府的弊病，把乡里的经济抓上去，其他各项工作跟进去，让秃儿山乡换个样子，在全县树一面先进的旗帜，前途无可限量。张副部长所说的一番话，也是县委书记在临行前交代的话。
所以，朱元祥心里有了底。他在上任之初，召集各村两委书记、主任、二级单位负责人，开座谈会，听取大家的意见，同大家见面，了解各村各单位的情况。然后，他带着办公室的人员到各村里去，深入农户中，了解乡村的情况，掌握各村农户的基本状况，为开展乡村的工作，打下良好的基础。
这样一来，办公室的周玉兰就陪同朱元祥到各村里去的机会多。她是大前年，从外省考到秃儿山乡政府工作，在大学学习的是文秘专业，和朱元祥一样都是年轻人，又是大学科班出身，没有组建家庭，精力旺盛，也有许多共同语言。
周玉兰跟着朱元祥做社会调查记录，整理调查资料，提出合理化的建议，基本上都被朱元祥采纳。他俩形影不离地翻山越岭，踏遍秃儿山乡的各村，有时就吃住在各村的支部书记、主任家里，或者村民家里。他们用了大半年的时间把各村组都走了一遍。朱元祥掌握了第一手资料，他让周玉兰草拟一个工作方案，就是把乡政府的干部职工分到各村里去，一村一品，养鸡，喂猪，放养牛羊，种植中药材，发展果树，林下从事种植养殖业。两名乡干部承包一个村，在发展村里的经济同时，还要做好计划生育、综合治理、贫困户帮扶等工作。
当周玉兰把草拟的方案宣布以后，大家都在交头接耳。这样，所有的乡干部都不能坐在乡政府的办公室里，在电脑前玩游戏，看无聊的花边新闻，饱食终日无所用心，朝九晚五按部就班，每月工资照拿，奖金福还不能少，事情不做，就是应付一下上级的检查和上报的报表材料。年轻人尽管在嘀咕，但是不敢出头说话。只有郑副书记、副乡长出头说话：
“村里的工作有村民委员会自治，我们乡干部下到村里去，干涉村里的事情，指手画脚地让村民种这养那，是不是不务正业？或者干预村委会的工作和村民的家务事，人家要种包谷，喂猪酿酒，你要人家种植中药材，人家有种子吗？他们有技术吗？有销路吗？如若没有收成，或者种出来的药材没有人要，这个损失算谁的？谁来承担他们的损失？只有我们下村干部来承担这个责任。而我们干部每个月就这么点工资，赔给老百姓都还够不够呢？拿什么赔？最后，还是我们乡政府担责买单。我不同意这个不符合实际的工作方案。”
朱元祥很冷静地看待郑副乡长的发言。他说：“这个方案是拿到会上来讨论，还不是一个正式的文件。希望大家畅所欲言，把各自的想法说出来。如果大家有什么更好的想法，请提出来，我们共同讨论，确定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但是，有一个原则，我们乡政府的干部必须到村上去，到农民中去，帮助他们发家致富，就是用什么办法好。”
大家又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还是郑副乡长说话：“你把这个原则一定，大家没有退路，还是到各村里去。我的意见是安于现状，得过且过。”
“原则不能变。”朱元祥斩钉截铁地说，“我们所有的干部必须下到各村组里去。我带头，承包土包子村，那里是光秃秃的山包，村民们苦的很。所有种植的包谷等农作物产量不高，这一点，郑乡长比我清楚，你的家就在这个村，也是我们乡最差最落后的一个村。”
“行啦，只要你亲临我的家乡，我无话可说。”郑副乡长笑道，“我所在的村，有三百多户人家，分布在各个山包间，人口约有一千多。除非你把所有的人迁出山包，找一块新的肥沃土地，让他们安居乐业，才能脱贫致富。可是，这项工程超出了我们乡政府的能力，就连县政府也无能为力。
在过去的岁月里，我们多次向县委、县政府打报告，都无法解决问题。除非你是神仙下凡，有呼风唤雨的能力，把三百多户人家迁移出山包。我就看着你怎么办吧！“郑副乡长说完，笑笑，又说，“既然朱书记能啃下我们乡最难的硬骨头村，其他村的工作应该好做，不就是发展养鸡喂猪、放牛养羊吗？这些事情，本来都是老百姓每年都在做的事情，我们下去之后，就多督促一下，让他们多喂养几只鸡子、几头猪、几条牛羊，还有山林中的中草药种植，看什么中药材有销路，就移植到肥沃土地上去，成片种植。这些事不难，我们的干部，只是督促农户们如何干就行，这个方案我还是赞成。”
郑副乡长表态，大家都鸦雀无声。原来，他在乡政府还是有一定的威信。但是，他却暗自发笑，朱元祥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大包大览土包子村，真是不自量力。他是那土生土长的人，有的土包子寸草不生，裸露出来的岩石，都是铁疙瘩一样坚硬。他的父老乡亲只能在山包间的低洼处，逢春天播种，下包谷种，在秋天里收一些包谷棒子，或者在山包间种一些土豆、红薯、南瓜之类的作物，用来喂养猪，改善平常的生活。他要看朱元祥有什么通天的本事，把土包子村面貌改变一番。总之一句话，他要看朱元祥的笑话，跌一个大跟头，然后再灰溜溜地逃离秃儿山乡。同前几任书记、乡长一样，在任期内，调离这儿。
朱元祥避开郑副乡长的锋芒，他分别同所有的干部谈话，特别关注有发展前途的几个年轻干部，要为培养乡领导后备干部做准备。他在同这些年轻人谈话中特别强调了，健全乡党委、乡政府的党组织建设，配备乡里的领导干部，让有能力的年轻人走上领导岗位。
俗话说，响鼓不用重锤，听话听音。如今的年轻人谁不想奔一个好的前途，谁不想在单位里走上领导岗位呢？当然，好马还要有好伯乐，善于发现和培养人才，才能有出头之日。这些年轻人把希望寄托在新来的党委书记、乡长朱元祥身上。
朱远祥也要发挥年轻党员干部的先锋模范作用，让他们到村、组去磨练意志，在农村中做出成绩，他才有推荐权，配备为乡党委副书记、乡政府副乡长。他这个班长才能带领一班人马，在秃儿山乡战胜各种困难，带领乡亲们发家致富，扔掉贫困的帽子。
因此，朱元祥在第一年里，在秃儿山乡踢开了第一脚，让所有的乡干部，分别下村驻点，扎扎实实地在村、组里埋头苦干。他是他这个做法得到了县委、县政府的主要领导的肯定。他就带着周玉兰驻扎在最贫困的土包子村，正因为他和年轻漂亮的周玉兰同住一个村，又惹来许多闲话，说他两人有许多非同寻常的关系，引发出是是非非。这些男女之间的事情，最让人琢磨不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