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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主任从金局长办公室里出来，直奔财务股去。他悄悄地通知正在整理帐簿的会计回家去，明日再来上班，无论什么人问，今日请的是事假。然后，他到调查组办公室向调查组的成员自我介绍道: “我是水土局办公室主任，叫苟树生，前来调查组报到。有什么事情，你们尽管吩咐，我效犬马之劳。”
“通知财务会计把账目调来，我们要看一笔报销的凭证单据。”调查组的人说，“是近两年的财务账目。”
“好。”苟主任答应一声，就转身走去。他到大楼上下转了一圈，确认财务会计已经走出办公大楼，不知去向，才回转身，又来到调查组办公室，向调查组的人报告说：
“今日，我们的财务会计请假了，明日上班，所有的账目都由她保管，只有等她回来之后，才能拿到账册。”
调查组的人说，通知她来一下，把账册拿出来，我们自己看。
“我用电话联系了，她到一个边远的乡村去走亲戚，今天晚上才能回来，明日到局里上班。”苟主任笑道，“要不，我派车把她接回来，现在去，也是到晚上才能回来。”
“明天就明天吧，”调查组的人说，“不在这半天时间，我们明日早上来。到时候，让财务会计把帐册送到这间办公室里来。”
“我已经安排好了餐馆、歌厅，请各位领导先到餐馆里坐一会，抹几圈儿麻将；吃完饭后，到歌舞厅里去唱歌、跳舞；晚上就洗洗脚，捶捶背。大家休闲半天，明天好辛勤地工作。”
苟主任很诚恳地留下调查组的人员吃饭，娱乐休闲。但是，调查组的人员却谢绝了苟主任的好意，他们说，等把事情办完了，我们再好好的聚一聚。现在在被调查单位吃饭娱乐，涉嫌违纪。
“吃饭，在家里也是吃，在外吃还是吃。”苟主任一再挽留调查组的人员，“我们是以单位的名义请各位领导赏光，也不是被调查的对象请客，不存在涉嫌违纪问题。我们只是在一起吃饭，就像居家过日子一样，单位与单位之间相互吃饭，是礼尚往来。现在都是这样，纪委、组织部也不是在真空里生存，大家都是人，生活在人间，吃饭、唱歌、跳舞是常事。我已经把饭馆叫好了，饭菜已经定下了。你们不吃，也是浪费。要是浪费了，更可惜。”
“这是一个接风宴。”这时，金局长也出现在调查组人员面前，“来时一顿，走时一顿。中途呢，就不弄了。如果各位领导要在本局加班加点，我们就叫快餐，每人吃一份盒饭，这都不为过。家常便饭，我们单位还是请得起诸位领导，不要驳了我们的面子。”
调查组的人员在苟主任、金局长的软磨硬泡下，答应在餐馆里吃一顿便饭。这样，金局长又叫上冉小芳陪客，主要是为客人敬酒。在席间有这个女人，气氛就比较活跃，不至于仅仅是几个男人在一起喝酒吃饭，显得生硬。
冉小芳很高兴，这是她近段时间以，最为开心的时刻。她向组织部、纪委反应的问题，得到组织的高度重视，还专门成立一个调查小组，对秦心怡、朱元祥进行专案调查，只要调查结果出来，朱元祥的纪检组长当不成。秦心怡的县委、县政府接待办主任也有可能泡汤，让这对狗男女如何做人，还敢在人面前张扬过市吗？还能有好日子过吗？从此以后，再也无翻身的机会，别说是做一个单位的领导人，就是做一个普通的办事员还不合格呢。所以，在晚上的席面上，冉小芳似一只彩色蝴蝶一样，穿行在人丛间，不仅给调查组的人员敬酒，还给金局长、苟主任、纪检员小赵敬酒。她在大量酒精的作用下，红光满面，容光焕发，脱下外套，挺起胸膛，一轮又一轮给在坐的人敬酒。她似乎又年轻了十岁，好像是在三十岁左右时候的少妇一般。
金局长看在眼里，笑在心里。他看到冉小芳春风得意的样子，心里更是像明镜一样，把冉小芳看的透彻，也证实了他的判断，这出戏是冉小芳导演出来的好戏，也是她把调查组的人员请到局里来，唱这么一出戏。
苟主任看到金局长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在朦胧的灯光下，从他眼镜片后闪出的眼光，示意他要办该办的事。他就在冉小芳左右逢源敬酒的时候，悄悄地退出餐馆，来到大街上，看到大大小小的车辆在街灯下匆匆而行。他暗自叹息人生如此，也就像在大街上穿行的车辆，就是一个过客吧。他掏出手机，给秦心怡打电话，让她约上朱元祥，到江南酒家的包房里，他有正经事要说。然后，他又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江南酒家。
秦心怡接到苟主任的电话，知道苟主任又是替金局长当差跑腿，不然在这个非常时期，苟主任怎么会替她和朱元祥着想呢？于是，秦心怡就约上朱元祥坐上出租车，来到江南酒家，穿过大堂，走进电梯，直上十五层的大楼，来到苟主任的包房里。苟主任也为他俩泡好茶水，看到廋高个的朱元祥和高挑身材的秦心怡推门进来，就起身相迎: “茶已经泡好了，我们坐下喝茶。”他指了指房间的沙发椅，把茶柜上的两杯茶端到茶几上。
秦心怡端起茶杯，闻了闻，笑道：“今晚，苟主任怎么有这么好的心情，请我和朱元祥到这儿来品茶，是看我俩的笑话吧？”
朱元祥也端起茶杯，品了一口茶水：“真香，是好茶。只可惜了，我这个俗人，说不出什么味道，对喝茶没有什么研究，也说不出一个因果来。”
“别说一些不着边际的题外话，”苟主任这才打开话题，“我是从酒席上溜出来，约二位到这儿，有些事情很紧急，不得不这样办。你们已经知道联合调查组今日进驻我们局里，就是专门调查朱元祥的事情，也牵扯到秦小姐的身上。所以，我不得不约上二位，到这儿来，说明一下情况。”
“我早已知道，是有人将我和朱元祥举报到组织部、纪委，在朱元祥任职公示期间，发生这样的事，是很正常的事情，让他们调查，没什么，不就是因为上次在歌舞厅挨打的事情受伤，在这个酒家消费的事吗？”秦心怡反问，“没有什么，查吧，查个水落石出。”
“就是这事。今日，我把财务会计支走了，没有把帐本拿出去，让调查组的人核实。但是，明天上班时，财务会计要把这笔账交给调查组的人。”苟主任急促地阐述道，“这是你俩的消费呀！”
“我没有经手该笔消费单据的报销。”秦心怡笑道，她转过头问坐在身边的朱元祥，“是不是你签字，在局财务股报销啊？”
朱元祥摇摇头：“我不知道。再说，仅仅有我的经办人签字，财务股也不可能核销，还要局长、分管局长的审批才能核销。”
“就是嘛，我俩不知道，又没有在发票上落下一个字，怕什么呢？再说，当时，我是请示了你苟主任，算是工伤，你也说局长点头同意，我俩是工伤，这有什么疑问呢？既然是工伤，就按工伤办理，所有费用应由局里核销，是顺理成章的事。我和朱元祥清清白白，不怕联合调查组调查，是不是，朱元祥？”秦心怡很坦然地讲述道。
“是啊，事情就是这样，只要调查组找我询问，我还是如实地说出实际情况，不怕调查组的调查。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朱元祥也说道。
“不是这样。”苟主任有些急了，他说，“当时这个消费是冉小芳当我们的面表示，为了你俩，讲的是个人感情，由她私人买单，不拿到公家报销，是不是这回事？你俩好好想想。”
“有这回事。”朱元祥说，“当时，冉小芳对秦心怡说过这话。这也许是一句玩笑话，哪能当真呢。”
“不是玩笑话，是实话！”苟主任赶忙说，“这是我亲耳听到的话。冉小芳还称秦心怡是好妹子哩，为妹子出这笔钱很应该。”
“好哇，只要你苟主任这样说，那就是事实。冉小芳当初表态，由她个人出这笔钱。但是，她为什么拿到局里报销呢？由调查组调查她吧，让她向联合调查组讲清楚。”秦心怡终于明白苟主任的意图，这杯苦酒，就是要让冉小芳自己去品尝。这怪不得别人啊，冉小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