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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很平静的办公大楼里，非常安宁。但是，在争夺职位的晋升上，是没有硝烟的战争，在明枪暗箭中，展开一场搏斗。
苟主任已经感到自己的危机，他明白金局长为什么把他叫到牡丹厅来，给张部长敬酒，其用意是告诉他，冉小芳已经展开了凌厉的攻势。她宴请组织部的官员，已经同管干部的官员挂上了钩，不在他金局长的掌控之中，要么见好就收，要么另寻门路，找到一棵更大的树，或一座更坚实的靠山，实现自己的梦想，在仕途上，拓展更加广阔的道路。
苟主任在这些年来，就在水土局机关里工作，没有机会接近更大的社会圈子，与上层社会进行广泛地交流，就在接待工作中，在饭局上认识一些主要领导，没有深交，只是点点头而已。县委书记、县长的心目中，只有这个人影，没有 苟主任更深的烙印，最多的时候，要是见面，苟主任向书记、县长问一声好，人家回一声， 苟主任忙啊。那就让苟主任受宠若惊。有时候，对方仅仅是点点头，微微一笑，擦肩而过，在人家的脑海里，没有任何印象。所以， 苟主任在张部长面前竭力推荐自己，他叫苟树生，他这是让组织部的人能记住他的名字，更记住他这个人，可以作为重点考察的对象。
他还是要感谢金局长，为他提名，作为这次纪检组长的候选人之一，他唯一要抓住的人还是金局长，要用他的人脉来为自己取得最终的人选。
在局长公室里，人来人往。苟主任刚起话头，就被到局长这儿汇报工作的人打断，或者被来请示的人打断。金局长知道苟主任的意图，就说，我们找一个僻静的地方，好好交流一下。
金局长看到这么多年以来，苟主任在他面前效犬马之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因此，在关键的时候，还是要满足苟主任的愿望，不能让他有所失望，丧失了信心。不然，谁还愿意替局长服务呢？他不能亏欠了苟主任。不过，他要向苟主任把话说清楚，他无能为力的事，不能强求他。他只有这个权限，这是他要同苟主任单独谈话的目的之一，不要苟主任在没有达到意愿的情况下，对他有怨恨之心。
“就到一家茶馆吧，我们喝茶去。”苟主任提议道。
“行。就到江岸茶馆。”金局长就站起身来，同苟主任走出办公室。
苟主任就喊司机：“局长用车。”他们让司机开着车，转过几条街道，就来到一处江边，这里有一个十几层楼的茶馆。苟主任让司机把车开走，他不想让别人再打搅了他的事。他们乘电梯直达十五楼，开了一个包间。这里名义上是茶馆，事实上也能点菜吃饭，而且，全是野味菜。
苟主任首先要了一壶雨前的云雾茶。服务员就端上来瓜子、花生、杏仁、桃酥、麻糖等点心，然后在他俩的茶桌上放上两只陶瓷杯子，还有一只泥壶泡的云雾茶。服务员轻声问道：“先生，是侍茶，还是自饮？”因为到茶楼来的客人，一半是为了消遣，需要侍者在跟前到茶；一半是为了谈商业，或者其他重要事，不需要有外人在跟前。
“自饮。”金局长挥挥手，说。
服务员悄悄地退出去，并轻声说道：“若有什么需要，请吩咐一声。”
苟主任说：“到吃饭的点儿，请上一盘野猪肉、一盘凉拌麂子肉，有没有熊掌？”
服务员点点头。
苟主任笑道：“来一份。”
“要一瓶白兰地酒。”金局长也笑笑，“有这么好的野味，没有进口的洋酒，怎么吃得下去呢？岂不是白白糟蹋了好东西?”
“好咧，”服务员高兴地叫道，“请二位先生慢慢用茶。”
金局长端起茶杯，品了一口茶，说：“茶是好茶，清香的味道，还是地道的谷雨前的云雾茶哦！”
苟主任也端起茶杯，喝下一口茶。茶的香气沁人心脾。他无心在这儿品茶，要是在往日，同金局长一起喝茶，一定要谈古论今，交谈茶的源远流长，把茶文化说得头头是道。他约金局长来喝茶的目的，可不是只为喝茶，是为了竞争纪检组长一职的事。他又喝下一口茶，抬头问道：
“金局长，你看这个事儿，该怎么办呢？”
“啥事儿嘛？”金局长故意问道。
“就是纪检组长候选的事儿。”苟主任苦笑道。
“你不是候选人吗？只等待着组织部的人来考察通过。”金局长轻描淡写地说。
“不是一共有五个候选人么？” 苟主任喝下一口茶说，“这个事儿，还需要你出面说话，你一句话就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那怎么行呢？推荐权，是我说了算数。但是，决定权不在我这儿啊！你昨天，也已经看到了，冉小芳请的客人是组织部的人，我们领导人的任免权，是在他们那儿。不过，也不对，他们是考察权，拿出任免的意见，由县委决定。”
“我知道，这些都是程序。俗话说，万丈高楼平地起，组织部的考察和初步意见很重要，在党委会上通过，仅是一个形式。”苟主任为金局长添上茶水，说，“在组织部考察的时候，他们要充分征求你的意见，因为，你是我们单位的头，其他的人是组成人员。对班子的组成人员，你有绝对的发言权。”
“苟主任，你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无话可说。家里老娘们儿也在我面前替你求情，看来，她是惦记着你。昨日请她吃饭，其实也没有这个必要。我俩之间的关系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有什么好处，我怎能忘记你苟主任呢？要不，我怎么会提名，让你做候选人呢？我原想让两个女人来做你的陪衬人物，谁知道有人向上级领导告状，说我任人唯亲，只要办公室的人做候选人，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吗？只有你 苟主任才能胜任纪检组长一职。可是，摆在我面前的事情，还远不是这样。冉小芳还拉组织部的一个重要人物出面，这也是明摆着的事儿，张部长是为你说话呢，还是为冉小芳说话？在张部长面前，我能插得上嘴吗？当然，话还是要说。俗话说得好，胳膊拧不过大腿。我欲是坚持己见，惹恼了他，恐怕连我这个局长的位置也保不住，我不在局长这个位子上，还能替你说话吗？”金局长品下一口茶。
“当然不能。”苟主任又连忙替金局长倒满茶。
“我现在只看到冉小芳的一面，还有秦心怡和另外的两个候选人呢，海水不可斗量，人不可貌相。龙有龙路，虾有虾道。谁知道他们又要翻起什么浪花呢？我难以预料，你说说，他们又有什么路子？”金局长推推眼镜，又品了一口茶，说，“要是他们使出什么手段，让我防不胜防。”
“你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苟主任皱皱眉头，在揣摩金局长的心思。
“不过呢，组织部考察一个领导干部，最终还是要从德、能、勤、绩几个方面认真考察，不能把不称职的人带病提拔到一个部门的领导岗位上，这是组织原则问题，任何人不能马虎，草率行事。”金局长咽下一口茶，意味深长地说，“只要你在德、能、勤、绩上过硬，不怕他人竞争。组织部的人常年做组织工作，眼睛雪亮，能看准人，选准人。这样，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在德、能、勤、绩这几方面，你还说得过去，不怕组织考察，就怕组织部不考察。我这样一说，你该明白了吧？”
“明白。”苟主任只有点头的份儿，他始终猜不透金局长的心思，到底是哪一句话是真话，哪句是假话。他又为金局长倒上茶。
忽然，金局长提包里的手机响了。苟主任赶忙拿过包，替金局长拿出手机，递给他：“电话。”
金局长抹开手机屏幕，看了一眼，赶忙站起身来，到角落里接听。苟主任只听到金局长对着电话，连声说，好，好好，一定来。
金局长接完了电话，走过来，说：“苟主任，我想多清静一会儿，同你在这儿好好地饮几杯酒，就不能痛快，身不由己啊！”
“又有应酬？”苟主任苦笑笑。
“在江南酒家。”金局长喝茶，说，“这茶真是好茶，有空闲的时候，我们在这喝茶。我先要赶过去，不能误事。”
“这野味呢？”苟主任摊开双手，“我还等着你吃熊掌呢！”
“江南酒家也有，”金局长点点头，“在哪里吃是一样。”他抓起手提包，走去，又回过身来说，“你叫我家那个老娘们儿来吧，她还惦记着你的饭菜。”
“好，只有这样。” 苟主任重重地点点头，把局长送到楼下，又送他上了一辆出租车，才掏出手机给局长夫人拨通电话，请她到茶楼里来，重拾旧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