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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保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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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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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保山批注《红楼梦》》连载

第二十三章 西厢记妙词通戏语 牡丹亭艳曲警芳心

话说贾元春自那日幸大观园回宫去后,便命将那日所有的题咏,命探春依次抄录妥协,自己编次,叙其优劣,又命在大观园勒石,为千古风流雅事。因此,贾政命人各处选拔精工名匠,在大观园磨石镌字。贾珍率领贾蓉、贾萍等监工。因贾蔷又管理着文官等十二个女戏并行头等事,不大得便,因此贾珍又将【贾菖、贾菱】(贾菖、贾菱、贾萍应该是贾代化的侄孙辈)唤来监工。一日,【汤蜡钉朱】(磨石镌字的过程。先要汤底腊在石上可刻出文字的风韵,再深镌,最后施上朱红色),动起手来。这也不在话下。

且说那个【玉皇庙并达摩庵】(大观园里的建筑)两处,一班的十二个小沙弥并十二个小道士,如今挪出大观园来,贾政正想着要打发到各庙去分住。不想【后街上住的贾芹之母周氏】(有后街的,有廊上的,估计是贾源这一派系的子孙),正盘算着也要到贾政这边谋一个大小事务与儿子管管,也好弄些银钱使用,可巧听见这件事出来,【便坐轿子来求凤姐】(能坐轿子也算过得去)。【凤姐因见他素日不大拿班作势的】(还有一些本家拉硬屎,不愿向凤姐低头的),便依允了,【想了几句话便回王夫人说:“这些小和尚道士万不可打发到别处去,一时娘娘出来就要承应。倘或散了,若再用时,可又费事。依我的主意,不如将他们竟送到咱们家庙里铁槛寺去,月间不过派一个人拿几两银子去买柴米就完了。说声用,就去叫来,一点儿不费事呢。”】(凤姐这是迂回战术,不直接向最高领导建议,而是向比较愚蠢的王夫人说,将来有事她也不会直接承担责任)王夫人听了,便商之于贾政。贾政听了笑道:“倒是提醒了我,就是这样。”实时唤贾琏来。

当下贾琏正同凤姐吃饭,一闻呼唤,不知何事,放下饭便走。凤姐一把拉住,笑道:“你且站住,听我说话。若是别的事我不管,若是为小和尚们的事,好歹依我这么着。”如此这般教了一套话。贾琏笑道:“我不知道,你有本事你说去。”【凤姐听了,把头一梗,把筷子一放,腮上似笑不笑的瞅着贾琏道:“你当真的还是玩话?”】(可以想象到凤姐娇嗔的样子)【贾琏笑道:“西廊下五嫂子的儿子芸儿来求了我两三遭,要个事情管管。我依了,叫他等着。好容易出来这件事,你又夺了去。”凤姐儿笑道:“你放心。园子东北角子上,娘娘说了,还叫多多的种松柏树,楼底下还叫种些花草。等这件事出来,我管保叫芸儿管这件工程。”贾琏道:“果然这样也罢了。】(两位“常委”互相妥协,权与利得到比较合适的分配)【只是昨儿晚上,我不过是要改个样儿,你就扭手扭脚的。凤姐儿听了,嗤的一声笑了,向贾琏啐了一口,低下头便吃饭。】(直接写贾琏夫妻情话的只此一次。凤姐笑了说明她是乐意的,啐了贾琏一口又说明她有女人天生的娇羞,贾琏说到这个事说明他下次估计还会有新花样)

贾琏已经笑着去了,到了前面见了贾政,果然是小和尚一事。贾琏便依了凤姐的主意,说道:“如今看来,芹儿倒大大的出息了,这件事竟交与他去管办。横竖照在里头的规例,每月叫芹儿支领就是了。”贾政原不大理论这些事,听贾琏如此说,便依了。贾琏回到房中告诉凤姐,凤姐即命人去告诉了周氏。贾芹便来见贾琏夫妻两个,感谢不尽。【凤姐又作情央贾琏先支三个月的费用,叫他写了领字,贾琏批票画了押,登时发了对牌出去。银库上按数发出三个月的供给来,白花花二三百两】(一个月一百两银子,费用过大,不就是24个人嘛。可以和大观园里的丫鬟类比一下:金钏袭人等大丫鬟月银才1两,晴雯1吊钱,更小的丫鬟工资更低。虽然她们的吃喝除外,但两项加起来也不会超过2两银子,因为宝玉生日那天她们攒了3两2钱银子置办的食物让20多个人(桌上16人,看门的老婆子五六人)整整吃喝了一夜,而且还都是精致难得的食品,正常生活1人一个月大约1两多也就够了。而24个小和尚的待遇不会超出这些丫鬟,也没听说有月银,怎么能平均每人每月有4两银子的花费呢?矛盾。凤姐把这项差事交给贾芹,按上面的话是他妈素日不大拿班作势的,说明经常对凤姐低眉顺眼,看来除了送礼外,还可以自己装小一辈,也能得人欢心)。【贾芹随手拈了一块,撂与掌秤的人,叫他们吃了茶罢】(会计能吃到便宜,这就是例子。贾芹为啥给他们银子,因为还有下次,下次称银子时他们不刁难就够了)。于是命小厮拿了回家,与母亲商议。登时雇了大脚驴,自己骑上;又雇了几辆车,至荣国府角门前,唤出二十四个人来,坐上车,一径往城外铁槛寺去了。当下无话。

如今且说贾元春,因在宫中自编大观园题咏之后,忽想起那大观园中景致,自己幸过之后,贾政必定敬谨封锁,不敢使人进去骚扰,岂不寥落。况家中现有几个能诗会赋的姊妹,何不命她们进去居住,也不使佳人落魄,花柳无颜。却又想到宝玉自幼在姊妹丛中长大,不比别的兄弟,若不命他进去,只怕他冷清了,一时不大畅快,未免贾母、王夫人愁虑,须得也命他进园居住方妙。想毕,遂命太监夏守忠到荣国府来下一道谕,【命宝钗等只管在园中居住】(单提宝钗,应该是有原因的),不可禁约封锢,命宝玉仍随进去读书。

贾政、王夫人接了这谕,待夏守忠去后,便来回明贾母,遣人进去各处收拾打扫,安设帘幔床帐。别人听了还自犹可,惟宝玉听了这谕,喜得无可不可。正和贾母盘算,要这个,弄那个,忽见丫鬟来说:“老爷叫宝玉。”宝玉听了,好似打了个焦雷,登时扫去兴头,脸上转了颜色,【便拉着贾母扭得好似扭股儿糖一般】(宝玉13岁了,还在耍小孩儿脾气,和凤姐扭股糖,和贾母扭股糖,憨态可掬),杀死不敢去。贾母只得安慰他道:“好宝贝,你只管去,有我呢,他不敢委曲了你。况且你又作了那篇好文章。【想是娘娘叫你进去住,他吩咐你几句,不过不叫你在里头淘气。他说什么,你只好生答应着就是了】(贾母虽然溺爱宝玉,但在孩子教育问题上还是明理的,支持贾政的教育)。”一面安慰,一面唤了两个老嬷嬷来,吩咐“好生带了宝玉去,别叫他老子唬着他。”老嬷嬷答应了。

宝玉只得前去,一步挪不了三寸,蹭到这边来。可巧贾政在王夫人房中商议事情,金钏儿、【彩云、彩霞】(彩云、彩霞并列,说明她们本来就是两个人,不是后人猜测的为同一个人)、绣鸾、绣凤等众丫鬟都在廊檐下站着呢。一见宝玉走来,都抿着嘴笑。【金钏一把拉住宝玉,悄悄的笑道:“我这嘴上是才擦的香浸胭脂,你这会子可吃不吃了】(金钏后来被王夫人打嘴巴是该当的,她有调弄宝玉的兆头。以前宝玉吃她嘴上的胭脂她一定是巴不得的,后来她说“金簪子掉进井里头,有你的只是有你的”分明就是调戏之语)?”彩云一把推开金钏,笑道:“人家正心里不自在,你还奚落他。趁这会子喜欢,快进去罢。”宝玉只得挨进门去。原来贾政和王夫人都在里间呢,【赵姨娘打起帘子,宝玉躬身挨入】(妾就是妾,什么时候都是伺候人的,哪怕在晚辈面前。不知道探春进来赵姨娘该不该给她掀帘子)。只见贾政和王夫人对面坐在炕上说话,地下一溜椅子,迎春、探春、惜春、贾环四个人都坐在那里。一见他进来,【惟有探春、惜春和贾环站了起来。】(他们比宝玉小,礼节要求必须站起来迎接。曹公在礼节的描写方面特别突出)

【贾政一举目,见宝玉站在跟前,神彩飘逸,秀色夺人;看看贾环,人物委琐,举止荒疏;忽又想起贾珠来,再看看王夫人只有这一个亲生的儿子,素爱如珍,自己的胡须将已苍白:因这几件上,把素日嫌恶宝玉之心不觉减了八九】(写出贾政的人情味,还不完全是僵硬冷酷的封建家长)。半晌说道:“娘娘吩咐说,你日日外头嬉游,渐次疏懒,如今叫禁管,同你姊妹在园里读书写字。你可好生用心习学,再若不守分安常,你可仔细!”宝玉连连答应了几个“是”。王夫人便拉他在身旁坐下。他姊弟三人依旧坐下。

王夫人摸挲着宝玉的脖项说道:“【前儿的丸药都吃完了么】(补出前面缺文,宝玉到底吃什么药,又是什么病,有待分析)?”宝玉答道:“还有一丸。”王夫人道:“明儿再取十丸去,天天临睡的时候,叫袭人服侍你吃了再睡。”宝玉道:“只从太太吩咐了,袭人天天晚上想着,打发我吃。”【贾政问道:“袭人是何人?”】(总说贾政不管家务,这里可见一斑)王夫人道:“是个丫头。”贾政道:“丫头不管叫个什么罢了,是谁这样刁钻,起这样的名字?”王夫人见贾政不自在了,便替宝玉掩饰道:“是老太太起的。”贾政道:“老太太如何知道这样的话,一定是宝玉。”宝玉见瞒不过,只得起身回道:“因素日读书,曾记古人有一句诗云:‘花气袭人知昼暖’。因这个丫头姓花,便随口起了这个名字。”王夫人忙又向宝玉道:“你回去改了罢。老爷也不用为这小事动气。”贾政道:“究竟也无碍,又何用改。只是可见宝玉不务正,专在这些浓词艳赋上做工夫。”说毕,断喝一声:“作孽的畜生,还不出去!”王夫人也忙道:“去罢,去罢,只怕老太太等你吃饭呢。”宝玉答应了,慢慢的退出去,向金钏儿笑着伸伸舌头儿,带着两个老嬷嬷一溜烟去了。

【刚至穿堂门前,只见袭人倚门立在那里,一见宝玉平安回来,堆下笑来问道】(想象一下,袭人该有多心焦啊!堆下笑,那是卸下焦虑的担子换上喜悦的心情面部表情的自然变化):“叫你作什么?”宝玉告诉她:“没有什么,不过怕我进园去淘气,吩咐吩咐。”一面说,一面回至贾母跟前,回明原委。只见林黛玉正在那里,宝玉便问她:“你住哪一处好?”林黛玉正心里盘算这事,忽见宝玉问她,便笑道:“【我心里想着潇湘馆好,爱那几竿竹子隐着一道曲栏,比别处更觉幽静。”宝玉听了拍手笑道:“正和我的主意一样,我也要叫你住这里呢。我就住怡红院,咱们两个又近,又都清幽。”】(两位有情人心有灵犀一点通)

二人正计较着,就有贾政遣人来回贾母说:“【二月二十二日子好】(这是搬进去的日子,可知宝钗的生日的确应该是正月里),哥儿、姐儿们好搬进去。这几日内遣人进去分派收拾。”【薛宝钗住了蘅芜苑,林黛玉住了潇湘馆,贾迎春住了缀锦楼,探春住了秋爽斋,惜春住了蓼风轩,李氏住了稻香村,宝玉住了怡红院】(各人住处要记清,有利于把握故事情节)。每一处添两个老嬷嬷,四个丫头,除各人奶娘亲随丫鬟不算外,另有专管收拾打扫的。至二十二日,一齐进去,登时园内花招绣带,柳拂香风,不似前番那等寂寞了。

闲言少叙。且说宝玉自进园来,心满意足,再无别项可生贪求之心。每日只和姊妹、丫头们一处,【或读书,或写字,或弹琴下棋,作画吟诗,以至描鸾刺凤,斗草簪花,低吟悄唱,拆字猜枚,无所不至】(这才是素质教育,爱好能这样广泛,在现今也算罕有的了),倒也十分快乐。他曾有几首即事诗,作的虽不算好,却倒是真情真景,略记几首云:

春夜即事

【霞绡云幄任铺陈,隔巷蟆更听未真。枕上轻寒窗外雨,眼前春色梦中人。盈盈烛泪因谁泣?点点花愁为我嗔。自是小鬟娇懒惯,拥衾不耐笑言频。】(此诗写宝玉思念黛玉。首联:彩云铺陈在夜空,隔巷听那蛙声。颔联:窗外雨滴不断,枕上辗转不眠,这美好的春色让我自然而然地把思念的美人带入梦中。颈联:想对方为谁流泪?为谁娇嗔?还不是为我吗!尾联:她也是睡不着觉,心里总是发烧,不断地把被子蹬开,娇懒的丫鬟啊,一边替她盖被子,一边频繁地笑着说:“别再蹬被子了!”她哪里知道她的心思啊)

夏夜即事

【倦绣佳人幽梦长,金笼鹦鹉唤茶汤】(那刺绣倦了的佳人,悠闲睡着觉;窗下的鹦鹉学舌,看见侍女端着茶水,也跟着叫唤一声)。【窗明麝月开宫镜,室霭檀云品御香】(以为明月映照着窗子,原来是打开了镜匣;以为云雾绕缭着房间,原来是点燃了香炉)。【琥珀杯倾荷露滑,玻璃槛纳柳风凉】(荷叶翻转,露珠滚落下来,似琥珀杯倾倒玉液;柳丝倒垂,密密的,又见缝隙中透过的粼粼波光,像玻璃栏杆一样)。【水亭处处齐纨动,帘卷朱楼罢晚妆。】(在亭台楼阁处,穿着华丽的姑娘在一起游玩,裙裾被风吹起,袅袅婷婷;等她们回房后,各种窗帘一起展开,好像整座楼都被帘子包裹了,里面的姑娘开始卸妆休息了。这里面主要是黛玉)

秋夜即事

【绛芸轩里绝喧哗,桂魄流光浸茜纱】(怡红院里一片静寂,静得只有亮洁流动的月光透入薄薄的窗纱。桂魄指月亮)。【苔锁石纹容睡鹤,井飘桐露湿栖鸦。】(庭院里的山石上长满了青苔,石纹裂缝处正睡着安静的白鹤;井畔梧桐上沾满了秋露的纷纷落叶,打湿了栖息枝头的寒鸦)【抱衾婢至舒金凤,倚槛人归落翠花】(当此夜深人静之际,那抱衾红娘似乎正轻轻地展开绣着凤凰的锦被;而日夜萦回在自己心头的斜倚曲栏的人儿也走入卧房,正在卸去鬓旁的翡翠饰花)。【静夜不眠因酒渴,沉烟重拨索烹茶】(他睡不着了,彻夜失眠,借口饮酒过多口舌干渴,唤醒侍女,为他拨开炉火烧水煮茶。全诗描写了富贵公子的秋夜所为、所思、所想。想的是黛玉)

冬夜即事

【梅魂竹梦已三更,锦罽鹔衾睡未成】(梅竹都已入梦,三更天了,盖着锦缎毛毯和羽绒服却睡不着)。【松影一庭惟见鹤,梨花满地不闻莺】(到院子里看到松影下白鹤在那儿小睡,漫天雪花虽然像梨花一样,但听下不到春天的鸟鸣)。【女儿翠袖诗怀冷,公子金貂酒力轻】(寒冷的雪夜,⾝着翠缕锦⾐的⼥⼉却还在吟咏新诗,她能不能抵得住严冬的寒冷——想黛玉所为;公⼦⾝穿貂裘,饮着酒,还嫌酒⼒不⾜以御寒,由此推⼰及⼈,更担⼼那个女儿)。【却喜侍儿知试茗,扫将新雪及时烹】(让⼈⾼兴的是,⾝边丫鬟⾮常懂得体贴⼈,知道我需要品茶,去取了⼀捧新雪,及时送来热茶,略微分散了自己的注意力)。

因这几首诗,当时有一等势利人,见是荣国府十二三岁的公子作的,抄录出来,各处称颂;再有一等轻浮子弟,爱上那风骚妖艳之句,也写在扇头壁上,不时吟哦赏赞。因此竟有人来寻诗觅字,倩画求题的。【宝玉越发得了意,镇日家作这些外务。】(宝玉与社会也有接触,只是不愿接触雨村之类的人)

谁想静中生烦恼。忽一日不自在起来,这也不好,那也不好,出来进去只是闷闷的。【园中那些人多半是女孩子,正在混沌世界、天真烂熳之时,坐卧不避,嘻笑无心,哪里知宝玉此时的心事】(宝玉大了,开始春心萌动了)。那宝玉心内不自在,便懒在园内,只在外头鬼混,却又痴痴的。茗烟见他这样,因想与他开心,左思右想,皆是宝玉玩烦了的,不能开心,惟有这件,宝玉不曾看见过。想毕,【便走去到书坊内,把那古今小说并那飞燕、合德、武则天、杨贵妃的外传与那传奇角本买了许多来,引宝玉看】(茗烟知道买这些书,说明他是懂得其内容的。后面宝玉祭奠金钏时茗烟能猜透宝玉的心思,就与他读过这类书分不开)。宝玉何曾见过这些书,一看见了便如得了珍宝。茗烟又嘱咐他:“不可拿进园去,若叫人知道了,我就吃不了兜着走呢。”宝玉哪里舍得不拿进园去,踟蹰再三,单把那文理细密的拣了几套进去,放在床顶上,无人时自己密看。那粗俗过露的,都藏在外面书房里。

那一日,正当三月【中浣】(中旬),早饭后,宝玉携了一套《会真记》,走到【沁芳闸桥】(此处离宝玉的住处很远,在大观园的东北角,比较偏僻,宝玉会选地方)那边桃花底下一块石上坐着,展开《会真记》,从头细玩。【正看到“落红成阵”,只见一阵风过,把树头上桃花吹下一大半来,落得满身满书满地皆是】(心与物通,情与境合,不知曹公是怎样想到这些词句的)。【宝玉要抖将下来,恐怕脚步践踏了,只得兜了那花瓣,来至池边,抖在池内】(花且如此爱惜,人更视若珍宝了,所以宝玉爱惜女孩是出于本心,并不想占有)。那花瓣浮在水面,飘飘荡荡,【竟流出沁芳闸去了。】(此处原本是引水的,应该往园内流才对)

回来只见地下还有许多,宝玉正踟蹰间,只听背后有人说道:你在这里作什么?【“宝玉一回头,却是林黛玉来了,肩上担着花锄,锄上挂着花囊,手内拿着花帚。宝玉笑道:“好,好,来罢!把这个花扫起来,撂在那水里。我才撂了好些在那里呢。”黛玉道:“撂在水里不好。你看这里的水干净,只一流出去,有人家的地方脏的臭的混倒,仍旧把花遭塌了。那畸角上我有一个花冢,如今把它扫了,装在这绢袋里,拿土埋上,日久不过随土化了,岂不干净。”】(作者的安排真是精细,宝黛二人不仅思想相似,行动也这么一致。相比之下黛玉更胜一筹,对美的事物倍加珍惜,对自己更是如此)

【宝玉听了,喜不自禁,笑道:“待我放下书,帮你来收拾。”】(这是瞻前难顾后的自然结果,把“禁书”给忘记了)黛玉道:“什幺书?”宝玉见问,慌得藏之不迭,便说道:“不过是《中庸》、《大学》。”黛玉笑道:“你又在我跟前弄鬼。赶早儿给我瞧瞧,好多着呢。”【宝玉道:“好妹妹,若论你,我是不怕的】(说明宝玉很相信黛玉,他们彼此了解,看法一致。他不相信的是宝钗,他们之间多次引起过思想冲突)。你看了,好歹别告诉人去。真真这是好文章!你看了,连饭也不想吃呢。”一面说,一面递了过去。黛玉把花具且都放下,接书来瞧,从头看去,越看越爱看,【不过一顿饭工夫,将十六出俱已看完,自觉词藻警人,余香满口】(黛玉的学习态度和过人智商在这里展现了出来。“余香满口”道出她对这本书的肯定,也流露出对自由爱情的无限向往之情)。虽看完了书,【却只管出神,心内还默默的记诵。】(会反思,一定联系了自己的思想现状,让自由爱情的理念更加明晰)

宝玉笑道:“妹妹,你说好不好?”黛玉笑道:“果然有趣。”【宝玉笑道:“我就是个‘多愁多病身’,你就是那‘倾国倾城貌’。”黛玉听了,不觉带腮连耳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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