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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雯和王姨、李姨开始筹备会议的事，买请柬，写请柬，送请柬，竟然用了两天。各单位、小区都基本熟悉了，但是还是有一些空白点:象有的开发商就圈块地在那里，人也找不到。有的院子居民彼此都不熟悉，开发商就留个守传达的老头知道情况,可是并不知道开发商的电话。吴雯大约估算了一下，如果用正常步行的速度，把辖区每个院子都逐一走到，要用三个钟头，大大小小十二条巷子，巷子又没有名字，真令人头疼。
吴雯精心准备了主持词，可是主持会议还是第一次，心里想着千万别紧张。为了提高安全感，又特别请了何强到会压台。
会议如期进行，通知上的时间是下午两点半，三点人还没到齐。坐了许久看着总不开会又打道回府的人也有。
何强看了看表，皱起眉头催促吴雯说：“不要再等了，开始吧！”
吴雯清了清嗓子：“请各位领导和嘉宾安静下来，下面开始开会！”
因为圆桌会议室可以容纳三四十人开会，而现在总共只有十一二个人，显得特别空旷，吴雯颤抖的声音听得非常清楚，像一只受伤的动物忽然看到了猎人一般。
王姨，李姨忙着给到会的人递烟，拿水果，让到会者签到，留电话。
何强看到吴雯这么紧张，忙站起来说：“各位领导，同志们，吴主任请各位来，是为了月湖社区能在五月份顺利挂牌成立。社区是我家，建设靠大家......”何强滔滔不绝,吴雯看着自己的主持词,何强把自己写的东西都讲完了,怎么办？
当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时,吴雯才回过神来,忙红着脸说：“看看大家还有什么意见和建议。”
全场沉默，谁也没有准备。过了很久，一个守传达的老头大声说道：“社区要搞点巡逻的来，这一向贼太多了。社区要钱我们没有，要出力我们可以来!”
吴雯仔细打量着到会的每个人。许多都是保安、保洁的之类，何强刚才还苦口婆心地讲了那么久的社区建设，恐怕都是对牛弹琴。可是从全场热烈的掌声里，似乎又看到希望，可是终究他们人微言轻，希望越大失望就会越大的。吴雯坐在那里做着会议记录，一个人的讲话就是一两页，她纠结得很，甚至只想快点散会。当那些积极发表意见的人说完后，她便没有再动员，否则将无法收场。会议结束时，到会的有些年长的女人从桌上抓着水果放进包里。
月湖社区召开的第一个会议就是如此的效果。没有一个表态赞助社区的，当然到会的都不能表态，能表态的都不会来。
何强拍拍吴雯的肩：“头难，头难。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组织一次会议，进入情况算快的。”
吴雯咬着嘴唇没吭声，社区的地位到底如何不言而喻。自己泡了这么久，遇到多少冷眼冷语，流了多少眼泪，何强知道吗？看到王姨、李姨那么尽力地收拾会议室，无怨无悔地跟着自己，她强忍住眼泪轻声说：“何主任，您放心，我会努力的!”
社区经费的资金缺口象恶魔一样缠着吴雯，没有辖区单位支持几乎无法维持正常办公。她硬着头皮一家家跑，都是无功而返。每天哭丧着脸回到家里，还要被李明骂个狗血淋头：“别一副祥林嫂的样子，阿毛拨豆似的天天拉赞助说相同的话,烦都烦死了!”
吴雯跑去找王静，王静说：“我们哪里要得到钱啊？张伟说人家社区主任酒量都是一斤左右，一口喝一杯的。”
吴雯慌了：“那怎么办？我不干了，太难了!”
“那你干什么去呀？现在又有几个工作不要喝酒的？再说你要陪着我，不然我也没地方去！”
又是一天的瞎折腾，吴雯哭丧着脸无精打采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泪水禁不住又默默打湿了眼眶。
一辆本田吉普车挨着她停了下来，车窗玻璃摇了下来。
吴雯一抬头，又是那个王总在向她招手：“上车吧！”
仿佛有一种神秘的召唤，吴雯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鬼使神差地拉开车门，爬上了前座低头不语。
“小吴，看你今天不高兴，谁欺负你了？”
不问不要紧，一问就坏了。吴雯想着短短这一个月的经历，简直比参加工作后加起来的还要多十倍百倍，欺负自己，不，还有欺负社区的人太多了，一时百感交集，禁不住放声大哭。
王总也不劝慰，拿起纸巾递过来，然后把车慢慢停到了路边。
吴雯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哭过。李明的无所事事，工作的重重压力，自己的孤立无援，她哭得梨花带雨。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
王总沉默着，只是一支烟抽完接着又抽一支，忽然他掐灭烟头：“哭完没有？”
吴雯止住哭泣，想起王静说的喝酒技能，仰起头来认真地说：“我要和你喝酒！”
王总着实吃了一惊，转而心里涌出无数的怜惜，可是表面上依然不动声色。他微微点点头，重新启动车子到了郊外的一家土菜馆里。S市的郊外经常有这样的情形，偏僻的地方开的饭店比城里的生意还红火。
王总从车里拿了一瓶白酒摆在桌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