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吴叹了一口气没有答话。刘莽连忙说了一句:“反正有了吴主任,什么问题都解决了。老吴,你要多向家门汇报思想!”
正说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闯了进来劈头盖脸地问:“吴主任在吗?”
吴雯起身过来不紧不慢地说:“我就是,请问有事吗?”
老头指着吴雯的鼻子大声数落起来:“你这个主任是怎么当的?就在你眼皮底下,闹得日夜不宁,你居然不管?”
吴雯一听就知道,社区旁有个石材加工厂,灰尘和噪音让周边的居民怨声载道,尤其是老人,听到那撕心裂肺的切割石材的声音头皮发麻,根本无法入睡。吴雯为此和城管上门劝阻过,规定了其营业时间,否则发现违规一次城管就罚款2000,起初还是很守规矩,居民的投诉就少了,在高考期间保持三天闭门歇业,紧接着市城管的检查又关了半个月的门。因为这样积压的事情就多了许多,无奈之下偷偷摸摸赶工的节奏开始了。如果坚决取缔的话,这个加工厂是由几十家市场门面老板联合投资的,他们在门店经销的产品都是在这里加工而成的,他们中大多都是蔷薇区都是榜上有名的利税大户。居民中有一两个把告状信写到了区里,区里到社区了解情况,刚下了决心取缔,那些大老板不知从哪里得了信息,又联名上书要求好的营商环境。如果真的把这些老板清理门户,这个以石材为依托的市场就要重新洗牌,合同签了五年,违约的话,代价惊人的大,再说主要也没地方可以搬迁,搬到很远的乡下的话,老板们运输成本高出许多,也极不便利,他们已经适应了前店后厂的模式,一时之间观念转变不过来,宁愿就这样耗着,动用各方资源争取保留,然后遇到检查也配合一下,但是平常本来就单子多,再加上关门这么久,为确保及时交货,不加班加点怎么完成任务?所以这烫手的山芋谁都不想碰。
吴雯夹在这风口浪尖,不知受了多少委屈。她一偏向居民,马主任便训斥她本末倒置。她一偏向企业,马主任又怪她不识时务。究竟谁又有心思和能力解决问题呢?区环保局的来了几趟,走了之后就没有回音,社区又不是职能部门,管得了吗?企业老板和吴雯吐槽说:这光明里是先有市场后有居民,做什么都讲究个先来后到,他们买房时瞎了眼,耳朵聋了吗?买房的时候不过一两千元一个平方,现在都是依托我们市场房价涨到了三四千,真不知好歹;她做工作时偏向企业老板说话,居民就说她狼心狗肺,你到底是不是我们投票选出来的主任?现在中央都说要关注民生,你们就是这样关注的?后来告状信越来越多,马主任批她连这些动态都掌握不了,一定要顺藤摸瓜找到那么几个人安抚安抚,一点噪音算什么,住铁路边的人怎么活的?吴雯建议定时作业,起初暂时平息了事态,而居民这一块吵事的都是些老头老太太,他们的工作最难做。有一回她走进一位老奶奶的家,老人的眼泪马上就象断线的珠子一样,苦大仇深地说了一个小时都不用喝水,吴雯只能耐心地听着,又不能表态,重复说些安慰的话,不痛不痒的诸如“反映,协调”之类的话。老人以为有了希望,“扑通”一声竟然跪在吴雯面前:“主任,我只想多活几年,过几年清净日子,你要为我们做主呀!”吓得吴雯落荒而逃。
吴雯看了一眼吴建高,突然觉得他还是蛮帅的,方正的额头,浓眉大眼,高颧骨,鼻直口方,棱角分明,自然一股英武之气,而最惹眼的是嘴角一粒黑痣多了一点神秘。她想试试他办事能力如何,端了一杯茶给这个来者不善的老头轻声说:“您来得正好,这是辖区新来的社区副主任吴户籍,你先跟他说。我还有个会议要参加,回来再跟您聊,对不起。”
吴雯拉着刘莽说:“所长,我正好可以搭你的一截顺风车,好吗?”不容分说就和他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