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雯当晚怎么也睡不着:自己不可能再在回忆里过日子,王静说得也有道理,都三十的人了,怎么还可以相信感觉?吴建高哪点配不上自己?如果他是真心对自己,为什么要拒绝?难道一个人带着孩子的日子很惬意?可是为什么自己现在满脑子都是王末仁,他离自己那么近,仿佛可以听到他的心跳,那么真切,那么温暖,那个房子不是他送的还能有谁?他为什么要隐姓埋名地关心自己?为什么自己和他心与心的距离那么近?
第二天上午九点多的时候,吴建高来敲吴雯的房门:“下雪了,快到西湖看雪景去。”
昨晚确实是下了雪,吴建高的话是最好的结论。当他们从宾馆出来时,对面房屋的瓦上全变成白色了,一株株木樨花的枝叶上,也点缀着一小堆一小堆的白粉。并且都厚厚的,大约有一两寸高。雪,虽然铺满了屋顶,但于木樨花树,却好像全无关系似的,这也是雪落得比较大些的明证。
倩倩拍手笑着跳着:“下雪了,下雪了,我要堆雪人!”吴建高的车子在雪上面碾过,发出唧唧的声音,车厢里响起了《千年等一回》。吴雯的心一颤,脑子里又全是王末仁了。
当车驶过白堤时,他们向车外眺望内外湖风景,但见一片迷蒙的水汽弥漫着,对面的山峰,只有辨不清楚的薄影。近处山上的积雪和树木,大致还看得出来;湖心亭四围枯秃的树干,好似怕冷般的在那里呆立着,路旁常绿树的枝叶上所堆着的雪,如开满了的白山茶。
到了灵隐山门,他们便下车了。一走进去,空气怪清冷的,不但没有游客,那些卖香烛的小贩也不见了。石道上铺积着雪泥。飞来峰疏疏落落的著了许多雪块,建筑物的顶面,密盖着纯白色的毡毯。山径上倒是真有几株红山茶花,半掩在雪花里,红白相映,十分惊艳,
因为倩倩想多玩一点雪景,他们决意看看“断桥残雪”,平湖漠漠,一切都沉默无语。孤山和对面山上的楼亭房屋,在风雪中兀立着。湖面没有水鸟的踪迹,只有乱飘的雪花下来与湖水交融。
当他们走近断桥时,雪花飞飘得更凌乱,他们向北一面的外套,差不多白了大半而且湿了。风也似乎吹得格外紧些,脸不能向它吹来的方面望去。偶尔有树上的雪大片地落到外套上。
吴雯蓦然发现断桥上有三个人影,一黑一红一白三个小点。禁不住叫起来:“看,断桥上居然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