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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吴雯见到妈妈的一霎那，眼泪象决堤的海，大脑一片空白。妈妈的鼻子插着输氧管，手上吊着点滴，胸脯上五花大绑地捆着什么，电脑检测仪时刻显示着她的心跳、血压等生命体征。她的眼睛紧紧地闭着，苍白如纸的脸上满是痛苦的表情，却已经说不出一句话。
爸爸的头发仿佛一下子全白了，他抱着倩倩木然地凝神一会儿，又默默地把倩倩给女儿抱着，自己出去抽烟。
吴雯回过神来擦干眼泪抱着倩倩依旧愣了一会儿，然后找到主治医生急切地问道：“我妈妈怎么样了？”
医生瘦高的个子，戴副金丝眼镜，慢条斯理地说：“哪个是你妈妈？”
“蒋碧云，上午才来的！”
医生摇摇头：“情况不好，我们正在想一切办法抢救，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不会吧？不可能，我妈平时身体很好的，不可能！”
“你妈有先天性心脏病，难道你们不知道？”医生惊讶地望着她。
吴雯的印象里妈妈从来不做体检，每天都是红光满面的，哪里来的先天性心脏病？
“这是你妈家族的一种遗传，应该家族中还有类似情况。你外公外婆，姨妈，舅舅是否有夭折或类似的情况？”
吴雯的外婆长什么样她是不知道的。记得妈妈说外婆吃饭时毫无征兆地往后一仰，还没送到医院就断了气，不知道什么病，当年外婆过世时还只有四十八岁，妈妈那时候才十六岁。有个满姨也从来没见过，听说没结婚就死了，好像就是先天性心脏病。吴雯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得全身冰冷，被一种恐怖的氛围包裹得让人窒息，心里默默地祷告着悲剧不能在妈妈身上重演。
王静拍拍吴雯的肩：“别着急，你妈那么好的一个人，肯定会长寿的。”
吴雯的心一沉,好人命不长是妈妈常说的一句话。她低头咬着嘴唇尽量不哭出声来，走到爸爸身边偎依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倩倩懂事地眨巴着红红的眼睛断断续续地说：“妈妈－－不哭，我－刚才－－看到外婆－哭－，我－不－问－买冰淇淋——”
吴雯透过泪眼，分明看见妈妈脸上依稀有两道泪痕，而又有一滴泪正从脸颊上滚落下来。两个哥哥看到妈妈这个架势都吓坏了，尤其是二哥，连忙用手去帮妈妈擦眼泪，又紧紧抓住妈妈的手，声音沙哑地说：”妈妈，你可千万要挺住。这好日子还没开始呀！”
跟着两个嫂子带着孩子也赶来了，李明却迟迟不见踪影。电话催了几通才赶到，这时妈妈已经停止了呼吸，临走时什么遗言都没有留下。
抢救室里哭声一片。
王静的电话忽然响起来，是王末仁急切的声音：“吴雯出了什么事，为什么打电话老不接？我心里总不踏实！”她走出抢救室，声音低沉地说：“她妈妈刚死了，还只有59岁。现在她都快崩溃了，她们家里人也乱成了一锅粥。一切来得太快了。好神奇啊！你难道和他有心灵感应？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打来电话！”
王末仁叹了口气：“不知怎么回事，我总觉得自己亏欠了她似的，隔一段时间就想了解她的情况，每次那么巧赶上她有困难的时候。其实我现在在韩国参加一个会议走不开，我尽量赶回来看能不能参加一下追悼会。麻烦你告诉我一下确切的时间。请你暂且不要惊动她。”
王静叹了口气说：“她能够有你这样一位朋友真是造化，要是李明像你这样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