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来了高尚,社区的人仿佛挺直了腰板,尤其是吴雯,常说自己是狐假虎威。高尚笑着说:“我也离不开社区呢!刘莽不是说咱们是开夫妻店嘛!”
吴雯的脸微微红了一下。
吴雯的生日就在社区挂牌的前一天,她忙得不亦乐乎,忘到九霄云外了。明天她要代表社区筹备负责人上台表态,发言稿改了好几遍,辖区单位代表发言稿也来来回回改了几次。请柬发出去二十余份,又怕人来不齐留下空位子,很多诸如此类的繁琐细节,让她压力山大。高尚安慰她说:“别怕,有我呢,街道组织开会,看谁敢不来!”
吃过晚饭,吴雯忽然接到王末仁的电话:“雯雯,生日快乐,鲜花收到了吗?晚上能出来聊聊天吗?我有话和你说。”她听着这熟悉的声音,不知说什么才好。这个王末仁,有时候工作上打电话给他求助,总是在开会等不方便的情况下,仿佛人间蒸发,当你对他不抱任何幻想时,他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她做梦也没想到鲜花是他送给自己的,惊喜就那么瞬间让她迷醉,她竟然为他人间蒸发找了无数个理由了。快下班时,没有署名的鲜花姗姗来迟,她才想起自己今天生日,着实兴奋了一下。办公室顿时炸开了锅:"这么多玫瑰,是求婚的吧?“她只是抱着鲜花笑笑,因为她也不知道送花人是谁。
李明有一阵子没来了,自己生日他从来就没有记住过。今天这个生日仿佛有些暧昧的气息,可是有人宠爱自己,还是很享受的事情啊!自从认识了王末仁,吴雯便觉得感情的天平似乎越来越倾斜,李明变得更加可有可无,也许是恋爱时间太长而心生疲惫,也许是因为自己对他完全没有爱意,也许是他在得到她之前和之后反差很大,总之他们之间的“七年之痒”显而易见,恋爱期也有七年之痒吗?吴雯有些愕然,可是横空出世的王末仁的确俘获了她的心,虽然她不知道他从事的职业,虽然他总是那么飘忽不定的神秘,虽然他轻易地说要带她离开S市去陌生的地方。可是只要他一主动,一出手,自己就毫无招架之力了。那种成熟男人散发出来的气息让她沉醉,她需要这样的肩膀来依靠,无论从思想上和工作上,都需要他的点拔。情绪上需要他的安抚,精神上需要他的慰藉。上回他让自己好好考虑去浙江的事,如果能彻底改变现在的生活,未尝不是一种新的挑战,这样的挑战,自己似乎竟然还有些期待呢!第一,浙江比N省实在好太多了,像吴雯这样的文艺青年绝对是向往的;第二,王末仁这种高品质的男人,不是寻常时候能遇到的。第三,似乎除了年龄大了以外,王末仁几乎无可挑剔,何况他对自己的宠爱和用心,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他今天是否和自己落实这件事呢?他约的是百花公园西门。
当吴雯见到王末仁的那一刹那,突然又有了那种心痛的感觉。人与人之间真的很奇怪,有的熟悉了五六年却是毫无交集,而有的人可以一见如故,再见倾心,多见痛心的。王末仁便是属于后者,他今天里面穿着一件白色长袖T恤,外面配了件深色夹克,干净清爽,淡淡的烟草味随风而来。
月亮从树梢慢慢爬上了屋顶,又慢慢向上爬到云里。两人顺着林荫道走着,谁也不说话。
终于王末仁打破了沉默,他的眼睛在月光下闪闪发亮:“明天你们社区挂牌,你要穿得成熟一点。我挑了一套衣服给你,希望你喜欢。衣服放在车里了,记得提醒我!”说完把外衣脱下来披在她肩头幽默地说:“这里风大,别感冒了,不然你们领导会怪我的!”
吴雯照例穿了条白色棉麻长裙,风一吹,裙摆便摇曳起来。她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才好,在王末仁这里,仿佛一切语言都是多余,她捏着外衣的衣角低头沉默着跟上他的脚步。
王末仁把手伸过来牵住她往前走,有了那次醉酒被抱的经历,她的身体已不能拒绝,听话地被他温润绵软的大手牵着,低下头唯恐被人看见,快速走着绕到了湖边。
湖上的游船轻轻荡漾,不时响起欢快的歌声和笑声。湖边的垂柳下,石凳上都是依偎着的情侣,耳鬓厮磨的恋人,两人经过时同时扭头装作没看见。
还是王末仁开口了,他指着不远处说:“我们到那片树林里,那里安静,我还有话和你说!”
不远处是一片树林,风一吹,树叶沙沙作响。吴雯不觉有些害怕,乌云把月亮又给遮住了,林子里很暗。王末仁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一只手把她的手抓得更紧了,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递过来:“对了,我这里有颗糖呢,给你压压惊吧!”
吴雯接过糖来定睛一看,是一颗意大利巧克力,她的心不由一动,巧克力是她的最爱呢!王末仁飞快地把糖纸剥开,把糖放到她嘴边轻声说:“你舔一下!”
吴雯真的舔了一口,一种秘密的甜蜜从舌尖一直蔓延到心里了。
王末仁把糖拿着,就这样让她舔一口走一步,吴雯觉得好像小时候爸爸和自己玩游戏一般,便不觉得害怕了,等糖吃完两人已经走到林子里了。
风一吹,落红成阵,吴雯禁不住双手抱胸。王末仁靠在树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雯雯,我下周就到浙江了。我上次说的事,你考虑得怎样了?如果那次说的是酒话,今天我们都没喝酒。”他望向灰蒙蒙的天空:”如果你不能和我去,以后就很难见面了。”他的话语越来越低,略带沙哑。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似乎用尽了平生气力。
吴雯也莫名其妙地湿润了眼睛,这种感觉好奇妙啊!自己怎么会有不舍的情绪呢?不过见了几面的男人啊?可是这是千真万确的不舍呢,不然自己怎么会这么投入?可是,自己就这么轻易地以身相许?她一时斜倚在树上,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王末仁变魔法似地从口袋里又拿出几样东西来走近她身边,声音低得似乎只有自己听见:“雯雯,来,就算你不愿做我的新娘,我也把这几样东西送给你。这辈子除了你,我谁都不要!百花公园里,你身后的这棵紫薇可以作证!”一个中年男子说这话的时候已不像毛头小伙子一般青涩,透着不容质疑的果敢和坚持。
吴雯的心狂跳起来,这是做梦吗?透过泪光,她分明看到王末仁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精美首饰盒,那是一朵玫瑰造型的红绒布盒子,带着诱人的芳香。吴雯忽然又害怕起来,她背过身去,不知所措地望向深不可测的远方,难道可以接受这个男人的礼物?
王末仁从首饰盒里拿出一条银光闪闪的白金钻石项链,从她身后伸出双手,颤抖着给她戴上。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枚璀璨夺目的戒指,贴近她的身体,几乎用耳语说:“把右手给我!”然后一把捉住她的小手,把钻戒戴在她右手的中指上。最后摸摸她的耳垂轻声说:“还有一对耳环,等你的耳朵眼穿好再戴,先放在你口袋里。”说完把首饰盒塞进她的口袋。
吴雯只觉得一股暖流涌遍全身,项链和钻戒闪着神秘的光芒。她的心跟着身子飞起来,飞起来......
王末仁把她的身子轻轻扳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你不跟我走,也留张相片给我!”他的眼里竟然噙满了泪水!
吴雯受了感染,心里竟然完全没有了纠结,她坚定地说:“我跟你走!”
“我跟你父母说清楚再走。”王末仁很快恢复了平静。沉吟了一下似乎在自言自语:“但是你要是和他们说了,绝对走不成。先走再说吧!”
“我听你的!”吴雯永远都是一个不愿长大的孩子。她又嗔怪地说:“你这么长时间都没音讯,我以为你早就把我忘了!”
“我的时间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没有一天不想你,真的!我也不喜欢没事打电话。”王末仁把她拥到怀里:“今天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一天!”
她仰起头看着他:“你看起来一点不像四十岁的人。”
他转移了话题,轻轻地说:“闭上眼睛,感受一下大自然的气息。”
在王末仁的提示下,吴雯感觉到芳草的清香和草丛里的虫子甜美的歌唱,还有湖水里熟睡鱼儿的梦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