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第二天,春花突然失踪了!这可急坏了爸爸妈妈。爸爸跑遍了春花的同学和好友家,妈妈跑遍了邻居和亲戚家,连个影儿也没寻着。春花是他们的独生女儿,爸爸妈妈视她为掌上明珠,女儿莫名其妙地失踪了,这可把父母亲吓坏了,能不叫人担惊受怕吗?
爸爸垂头丧气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呻吟,跌坐在沙发里。
妈妈揩眉抹眼地耸动着瘦削的肩头抽泣着:“这可怎么办呢?这可怎么办呢?”妈妈拖着哭腔问道。
爸爸皱着眉头,发直的目光盯着粘满泥巴的皮鞋,许久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我到她班主任那里探听一下,说不定能找到点线索。”他说罢起身走了。
妈妈停止了哭泣,微闭双目苦苦思索着。
正值黄昏时分,屋里光线渐渐暗淡下来,周围死一般的沉寂,沉寂得让她更添几分忧虑、惶惑。继而,一种不祥之兆蓦然涌上她的心头,莫非春花被人拐走了?或让小流氓骗去了?回想女儿近半年来的举止言行更让她提心吊胆。是啊!春花确实长大了,已经是初三的学生了,她那苗条而修长的身材,白哲而充满青春活力的肌肤和那渐渐隆起而富有弹性的胸脯,还有那张总是含笑的甜甜的漂亮脸蛋儿,无时不在招惹着羡慕、嫉妒和贪婪的目光。妈妈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既高兴又担忧。邻居家的女儿小敏失足进少管所的事时刻在提醒和敲打着母亲。为了这个宝贝女儿,她苦口婆心地告诫和诱导,然而,女儿总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记得有一天,母女俩并肩走在大街上,如花似玉春花挺着胸脯,显得格外自信,苗条秀美的身姿,轻盈欢快的步态,微微颤动着的乳房,惹得许多人停足注视。妈妈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赶快轻轻碰碰女儿的手臂,低声提醒道:“含着点儿胸,别人都在看你呢!”
“怕什么?这说明我长大了,对吧!妈妈?”春花说着,胸挺得更高了。
气得妈妈瞪了女儿一眼,快步走到头里去了。
还有一天,她偶尔发现女儿的乳罩放在衣柜里,便说:“春花,你怎么把乳罩也摘掉了?”她说着推门走进了女儿的房间,衣架上挂着女儿的衣服,包括内衣内裤,人却不见了。
“妈妈,我在这儿呢!”声音从洗澡间里传来。
妈妈返身来到客厅时,春花却赤身裸体从洗澡间里走出来。
“哎哟,我的小祖奶奶,你怎么不晓得害羞呀!”妈妈惊叫着,慌忙将女儿连推带搡地塞回洗澡间,仿佛客厅里有许多男人在窥视着女儿那美人鱼似的身子。“等着,不能出来!我给你拿衣服去。”
春花生性倔强执拗,好象故意和妈妈挑战似的,又从洗操间走了出来。
“哎呀!这么大姑娘了.光着身子像什么样儿。”妈妈忙不迭地抖开衣服遮住女儿的身子。
“妈妈,你干嘛呀?”
“还问!连羞耻也不懂?”
春花笑得前仰后合:“真有意思,女儿在妈妈面前裸露一下身子也用着害羞?”
“你还笑呢!爸爸回来看你怎么办?”
“爸爸?”春花故意逗着妈妈,“那又怕什么?不是爸爸和你创造了我吗?”她说罢,又发出一串笑声。
“放肆!越来越没规矩。”妈妈生气了,不由分说地把春花推回了自己的房间,命令道,“穿上,突然闯进个外人,有你好看的!”随即又将乳罩递到女儿面前,并且不解地问,“怎么把乳罩摘掉了?”
“让乳房顺其自然地发育,不是更好吗!为什么要压服和绑束?我不愿意!”春花毫不思索,说得很千脆。
“春花,听妈的话,你比同龄女孩发育得快,两个乳房像大馒头似的,太显眼了。让人看了会认为你放纵,有失教养。况且,乳罩也可以防止乳房松弛下坠嘛。”
“妈妈,任您怎么说,我也不戴,嫌它箍得难受。”舂燕就是这么个性格,我行我素。
在女儿面前,母亲束手无策,她时刻牵肠挂肚,怕女儿就象小敏一样走上那条可怕的路。只要一想起小流氓在巷里打呼哨勾走小敏的情形,妈妈就不由得为春花担忧。出于这种心理支配,只要春花从学校回来,她就不让随便出去乱走乱串,尤其是夜晚。有时上厨所也要跟上,以防万一。
春花不喜欢妈妈像保镖似的守在左右,为此母女俩常怄气。“妈妈,我已经长大了,干吗老跟着我?像条大尾巴。”
“正因为你长大了,我才为你担心。”
“我是不是能丢失?或者会被人抢走?”
“有备无患嘛!”
“妈妈,我宣布,从今天起废除你这个警卫。我是个大活人,又不是一朵随人摘取的花朵!”
“春花,妈妈是为你好。”
妈妈说:“小敏也是个聪明伶俐的大活人呀!可她……”
“妈——你少把我和她扯到一块。我是我,她是她。看来,你虽生了我的人,却并不了解我的心。”
妈妈想着过去的一切,嘴上不由自主地说道:“看看,这不是出事啦!”
夜幕渐渐降临,门铃急促地响起来。她忙出来为丈夫开门,还没等丈夫进门就问道:“老师怎么说?”
“老师说她很可能下牧区体验生活去了,具体情况老师也不清楚。”他哭丧着脸向老婆诉说。
“体验什么生活?”母亲不解地问。
“为写一篇儿童小说,放假前她对老师流露过。”
“她怎么又写上了?你不是不准她学写作吗?这可是你管的事。”
“她背着我写。据老师说,她自从处女作发表后,就没断过写作。老师很赞赏她,说她一定能成为一名享有盛誉的女作家。哼!我怎么能让她当女作家呢!”
“先别说这些啦!赶快想办法找回女儿来。”她急得又掉下了眼泪。
“一定是到牧区了,我记得她的笔记中有一篇小说的题目叫作《从牧区来的孩子》。”
“你怎么敢这样断定,假如是出了其他事呢?”她打断了丈夫的话。
“你怎么老是往坏处想。”他动气了。
“可也不能只往好处想呀!假如,我说的是假如,你敢保证不出事?她近来撒野撒得让我都不敢相信她是我的女儿了,”
“好啦好啦!真烦人。你总爱作践自己的女儿。”
“我……我怕的是别人勾引或诱骗。”
“可是……”
“算啦算啦,懒得跟你争。马上到电视台发个寻人启事。再去公安局打个招呼,听见了没?”她摇着丈夫的肩膀催促着。
“还嫌名声不大吗?”
“找女儿要紧,顾不了那么许多了。真要有个三长两短,你可让我咋活呀?”她说着又拖上了哭腔。“好!你不去我去!她说罢一头冲出了门。
他无力地瘫坐在沙发里,可不是吗?不怕一万,单怕万一,春花果真有个意外,那可如何是好?以往,春花去哪至少要留个纸条子,可这次什么也未留下就杳无音信了。要说父女间拌嘴,那也不是头一次了,总不至于出走吧!他对于女儿的严加管教并不亚于妻子,只是方法不同而已。他对女儿寄予着无限的希望,希望她顺利地考上大学,出国留学,将来当一名从事专业研究的科学家。于是,他规定女儿不准看电影电视,不准闲谈和串门子,不准翻阅与课本无关的书籍,甚至将书橱中所有的文学名著都锁入了箱底。为此事,父女俩争执了一场,女儿委屈地哭了。如今相继而来的便是失踪。女儿究竟去往何处?他也不敢断定,倘若真象她妈妈所疑虑的那样,那可……不,春花不是那种轻佻的姑娘。
一连几天过去了,春花还是没有音讯,妈妈哭声未断泪却干了,她觉得事情非同小可,于是决定到地区报社去发“寻人启事”。
就在这时,春花的同学菲菲送来了一封信。爸爸妈妈慌忙打开来看,熟悉而娟秀的字迹跳入了他们的眼帘。“亲爱的爸爸妈妈,刚才从报上获悉地区文联正在举办文学讲座,因要赶去听讲,来不及回来跟你们说了,托菲菲带去一封信请你们放心。听讲完师后,我还要到牧区去,我要度过这个难忘的暑假,为我从少年跨入青年时代留下点纪念。请不必为女儿担心,我已经长大了!此致敬礼!女儿春花×月×日”
噢——好一场虚惊,老俩口不约而同地长叹一口气,双双跌入沙发之中。几天来奔波忙碌,浑身疲惫不堪,现在才觉得有了喘气的机会。“死丫头!真是个冤家,幸好没出什么事。”妈妈骂着,仿佛女儿就在面前。
“翅膀硬了,我们难以驾驭她了。”
“那、那也得赶快把她找回来。”
“找?找回了她的人,找不回她的心。”
“是呀!她变得那么陌生,小时候的影子好象已经从我心中消失了……”
夫妻两个这才感觉犯困,躺在沙发中就打起了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