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翠花刚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看,似乎那割麦声牵着她的心。她住村子在渠北,麦地在大渠南,相距一里半路。翠花踏着月色迷离的小路,过了大渠,迈着歪歪斜斜的步子,向前走。割了一整天又加半夜的麦子,确实很累了。离大渠约二三百米远有片红柳林,她回家要穿过这片林子。走进红柳林时,听到里边有沙沙沙的响声,她以为是野兔子或者狗在里面走动,说不定是黄鼠狼和老鼠什么的,也没在意,就朝林间的小路走了过去。她一边想着心事一边走,走着走着,忽听“唿”的一声,从林子里蹿出一条黑影,吓得她“啊呀”叫了一声,拔腿就跑。
那黑影追上来,扑过来拦腰把她抱住,一张喷着热气的臭嘴往她脸上乱拱,淫声浪气地说:“翠翠你别怕!我是你四喜哥。我……”
翠花听出他的声音,他是村里外号叫四泼皮的灰家伙。听清他是谁的时候,她倒真的不怕了,口中骂道:“四泼皮,你个灰圪泡!”她骂着,咬紧牙关挣扎着,一手紧紧地握着镰刀把,恨不能一镰将这个灰泼皮劈死。但是四泼皮的两只胳膊像铁箍一样地把她的两只胳膊箍住,她抽不出胳膊,挥不开镰刀,但她不示弱,拼着命和四泼皮撕滚起来。
四泼皮是村里一个头上害疮脚底流脓的家伙。翠花还是大姑娘时,他就用一双血红的眼睛盯着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对她想入非非。翠花的丈夫残废后,他认为有机可乘,几次对翠花图谋不轨,都没能得手,还曾遭过翠花的怒骂。那是一个多月前一天夜晚,四泼皮知道了翠花一个人黑夜在麦地里淌水,认为是个好机会,就心急火燎地跑到了大渠南,没想到他远远看见有个人正在帮翠花浇地,他钻进麦地旁的葵花地里偷听了半天.认出那男人是春林,他的美梦破灭了。他熬不住了,酸溜溜的,好不窝火。四泼皮一天不干点坏事不甘心。看到春林帮着翠花浇地后,他直奔宝财家,隔着窗户叫醒了宝财,鬼神叹气问道:“宝财,你媳妇在家吗?”
“她,她不在家。”宝财懵懵懂懂地回答,“她浇地去了!”
四泼皮在窗外做了个鬼脸,然后说:“宝财你风格真高尚,我知道你那家伙不能用了,黑天半夜把媳妇打发出去,让她寻野汉子去了?”
“去你妈的!”宝财在屋里愤怒地骂着道,“四泼皮!你这个狗杂种!半夜三更,你来老子这儿发什么灰?你再乱说小心老子杀了你!”
四泼皮在窗子外面嘻嘻一笑,说道:“宝财兄弟你别动火,我是为你好,所以才来给你报个信,你老婆正在麦子地里和张春林热乎着呢!”他说完鬼一样溜掉了。
就因为四泼皮,那天晚上宝财和翠花生了一晚上的气。第二天村子里就开始传说高翠花与张春林的流言蜚语。
今天晚上,四泼皮打听到翠花到大梁南割麦子了,就摸来了,可惜又遇到张春林在帮着翠花割麦子,这回他没有去宝财家告状,而是藏在红柳林等着翠花。他果真等上了翠花,两人厮卷一阵子,四泼皮到底力气大,夺开翠花手中的镰刀,扔到了红柳丛中,然后把翠花按倒在地,压在自己身下。他心想这次总算把翠花闹到手了,嘻嘻一笑,气喘吁吁地哀求着说:“翠花妹妹,谁不知道宝财成了废人,你在守活寡,你熬不住了就来找春林,难道你就不能和哥哥我好活一回。”说完就去解翠花的裤子。
翠花想大声呼喊,让村里人或者春林来救她,但是这红柳林离村子太远,担心村里人听不见,一旦事情张扬开来反倒不好。危急之中,她趁四泼皮拉她裤子的时候,她猛地一抬头,张嘴咬住了四泼皮的胳膊,由于咬得过狠,一股发咸的血液瞬间流入她的口中。
四泼皮疼得“妈呀!”一声惨叫,手松了一下,随即又饿狼般地抱紧了翠花,一只手仍然在解着女人的裤带。
正在这危急之时,红柳林的小路上传来通通通的脚步声,有人朝这边跑来了。
四泼皮听到了脚步声,吃惊不小,以为是春林听到声音跑来了,他慌乱中放开了翠花,一头钻进了红柳林,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