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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夜沉沉象口黑锅扣在县城上空，天气闷热得没有一丝风。
赵青躲在商业局家属房后面那片小树林旁听着动静。这里离街至少有半里地，是街上到商业局家属房的中间地段，夜间很少有人从小树林路过。
他准确地记得吴局长女儿瑞瑞下小夜班的时间。他每次从吴局长家出来都是晚十点左右，而每次都能在这条僻静的小路上碰到她。赵青想今天也不会错，他只耽心小胖那小子干过了头，到时图狐子打不着惹一屁眼臊，说不定还得吃官司……
瑞瑞是否被小胖强奸咱们暂且不说，先说说赵青。
县城有“十大工头”之说，赵青是十大工头之一。他半月前才听说商业局要建商业大楼，工程总额为柒拾万元，是当年全县最大的一-处工程，若抓到手就等于抓到了大捆的票子，所有的包工头眼红取取地瞅着这块肥肉，千方百计甚或不择手段想搞到手。十大工头没-个肯轻意放弃它，竞争激烈，你争我夺，各自施展手段。
赵青工程队在全县城数不胜数的大小工程队中算是首屈一指的，设备和技术力量也是好的。然而在抢夺商业大楼！工程一开始他就明显的要败于马龙手下，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他过去不认识刚调来的局长吴殿雄。他是听到这个消息的当天夜里打听到吴殿雄与人民银行刘云广关系非常密切，于是他请刘行长出面为他做媒介。刘云广和赵青从小一起长大，两人感情较厚，亲如兄弟，从小学到高中他们都在一个班，后来刘云广考起了大学走了，赵青走入社会干起了泥水活。如今刘云广当了行长，赵青当了包工头,几年来银行有工程都是赵青的，别人休想插手。
那天赵青拎着三十斤的大鱼，大摇大摆走进刘云广家时，刘行长正与两个人闲聊。刘行长见他进来笑道:“来的巧，三缺一”。
“垒长城？”赵青忙说:“我有急事找你没心思搬砖。”他说着把鱼送入厨务。
刘云广站起身来说，“既来之则安之，来，我给介绍一下，”刘云广指着一位黑乎乎的大胖子和身旁那位白静的年轻人说：“这是商业局吴局长，那位是他的得力助手胡科长。”
“吴局长！”赵青惊喜过望，两眼放射着光芒，慌忙迎上去与吴局长和胡科长握手，他激动地说:“久仰大名，正想去拜访呢！真是巧极了。”
吴殿雄微笑着说:“那正好，让咱们上长城见见高低。
“行行行，我奉陪到底。”赵青忙说。陪官儿们打麻将赵青已成习惯，他从来不在乎输赢，只注意照顾官儿们的情绪，他懂得官儿们不可轻意冒犯，他不希望赢他们的钱，而希望他们一时高兴松松手往工程上多放-笔款他就心满意足了。所以他每次陪官儿们打麻将都抱着输的心理陪伴着，即使有时赢了也不把钱带走，不是拉官儿们进饭馆大吃大喝，就是偷偷把钱塞入输钱官儿的兜里。当然，不是他所侍候的官儿们，自然另当别论。
刘行长周末喜欢来几圈儿麻将，赵青这几年没少陪他玩过。
赵青为了给吴局长留下不同凡响的印象，那天他的麻将打得特别出色，八圈牌下来他赢了。吴殿雄输了五十元，胡科长输了七十元，刘云广打了个平。吴殿雄不服输还要打，可刘云广妻子已炖熟了鱼。刘云广说:“先吃饭，吃了还可玩，吴局长永远不服输。”
赵青忙骑摩托上街驮来件啤酒，一件可口可乐和二十斤水果往饭桌下一放说:“今天算我请客。”
开饭前，吴殿雄和胡科长出外解手，赵青趁机会向刘行长挑明说:”我要揽商业大楼的工程，托你引荐一下，以后的工作我自己做，事成之后有你一个数。”赵青伸出食指比划。
刘云广说:“吴殿雄商人出身,怕你不好对付。”
“奸商嗜财如命，”赵青说：”我会制服他的。”
麻将摊眨眼变成酒摊，一件啤酒转眼间折腾了一半。刘云广对吴殿雄说:“这位兄弟是咱县城十大工头之一，与我情同手足，吴局长大概有所耳闻吧。
“听说过，名声很大，今天才得一见，有本事也很富有，肥得流油是吧？”昊局长回答说。
刘云广继续说:“我给你推荐他，把你大楼承包给他，保证你心满意足。咱们都是圈里的人不必见外，如果吴局长在经费上有什么困难的话可以找我。”
吴殿雄沉吟下说:“可以考虑，不过现在已经有十几个包工头排上了队，副局长们每人都介绍一个，县长们也举荐人，我这个当局长也真难哪！”
赵青忙说:“县官不如现管吗！吴局长这么有魄力，自己主权范围内的事能让别人插手？要知道但凡插手的都想捞外块。”
刘云广接过话头说:“吴局长不过是随便说说，他的脾气我知道，一辈子不当傀儡。”
“行长你算说对了，让我他妈的当傀儡没的事，除非把我拿下去。”吴殿雄说罢端起了酒杯，向刘行长伸过去。刘行长端起面前的酒杯说:“不过，吴局长你可得当心点儿。”
“怎么啦？”吴殿雄不解地问。
刘云广故意慢条斯理地说，有人在背地里编排你，你没听说吗？”
“编排我什么？”
“编排你说吴局长那人哪！喝烧酒一斤二斤不醉，打麻将三天两天不睡，玩女人十个八个不累。”刘云广说罢自已先笑出了声。
众人跟着他笑。他没说那句:“收贿赂一万两万不贵。”
吴殿雄罐了一杯啤酒才说：“我说刘行长，这话你怎么往我头上扣呢？”
刘云广笑道:“别心虚吗？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
赵青差点儿笑喷了酒，岂知这段“不字歌”正是他的佳作。
酒足饭饱之后，饭摊场一收拾又成了麻将摊，足足玩了一整夜。这下三家赢一家输，吴局长数完票子说他除榜回饭前那伍拾外倒赢了二百，刘云广赢五十元，胡科长还赢拾多块。赵青输了钱却开怀大笑，他很满意这个结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