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这次他不想再坐火车,而要改乘飞机。昆明没有直达深圳的班机,他只得先飞抵广州,然后再到深圳。这样速度快,说不准就在酒店把刘娟堵住,让她再不能和他玩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他累了,不想再这么没完没了地追下去,要抓紧时间追住她,和她一起周游世界去。刘娟这样说过,他要让她实现这个诺言。她没有钱他有。他把自已和秀芹离婚后所得到的钱带在了身上,其中包括卖小车的钱。当然不全是现金,其中有牡丹卡和金穗卡,走到哪儿都可以存取,很方便。追到她的话,他就带她到世界各地去旅游,新马泰不过瘾,他要带她到美国或者欧洲去,身上的钱足够他俩绕地球转一圈儿,算作旅游结婚。虽然奢侈了些,但也值!说起去美国他又想起了秀芹。秀芹很想去美国旅游一趟,可她这个梦想永远也不可能实现了。他后悔五年来只想着做生意挣钱,就一点也没想到带秀芹去美国看看,那也是他的梦想之一。手中有的是钱,这已经不算什么可望而不可及的事,只是由于忙于赚钱而忽略了享受。想想他确实对不住死去的秀芹。他之所以能够成功完全得益于秀芹和她舅舅胡金贵。富达收购公司白手起家,空手套白狼。这都是在镇长胡金贵权力范围内暗箱操作,那钱就像水一样往富达公司的账上流,简直不敢让他相信。葵花籽是从老百姓手中赊的,而且必须要筛选优良的,还要晾得干干的没有任何水分。收购用的秤做过手脚,老乡的一百斤葵花只能卖到九十八斤,二斤被秤黑了。富达公司在收购来干净的葵花籽中掺些二流子,然后酒水搅拌,每一百斤就多了五斤。那个南蛮子老板就把这些做过手脚的葵花籽分别运到他和众人合资的炒货厂。低买高卖,掺水作假都那么从容自如,所得利润就和富达公司对半分成。曹青只是一个名誉上的总经理,只是一个招牌,跑跑腿而已,真正有实权起作用的是胡金贵。
到达深圳之后他马上到大酒店寻找刘娟。这次他花了两天的时间才找到刘娟曾经下榻的酒店。服务员说你妻子刘娟昨天才走。问有没有信,服务员摇头说没有。没有信没有电话他就不知往哪里追,还是要在酒店里等。一个星期后他又接到了刘娟从上海来的信,形式和过去模一样。
……没有想到我和奇江会弄假成真,当时我只是为了父亲在换届中顺理成章地选上副市长,所以我不得不表面上答应和奇江建立恋爱关系,而实质上我一点也不爱他,心里只有你。换届是三月份,咱们开学也是三月份。那是一个令我难熬的三月,令我心痛的三月。你提前返校,也许是想我想得焦心了吧?你居然连电话也没有打就直接到了我家。那会儿我正在客厅敷衍着奇江,听到门铃响我去开门。你出现在我的面前并且情不自禁地扑向我。这时奇江一把拽开你,骂你耍流氓。我马上和奇江吵起来,吵得很凶。你不知什么时候就不见了,连句话都没有留下。我和奇江还在吵,我说你是我的恋人,你有权利和我拥抱亲吻。奇江说我呢?我算你什么人?我说你是我的朋友,我从来就没有爱过你。他听了拂袖而去。这天晚上我到学校找你,找到后半夜也没有找着。第二天还是没有见上你。父母追到学校强行把我用小车带回家。组织部长亲自来我家为奇江提亲,父亲简直就要给我下跪。母亲说你要不答应这门亲事就不要认我们作父母。母亲说罢就在卧室里抱着我抽泣。组织部长和父亲就在客厅说话,母亲在无声地哭,那副模样让我心疼。
那天,父亲到学校找到了你,和你都谈了些什么我不知道,反正从那天起你就不想再见我。即便见了也冷冰冰的没有一点儿热情。父亲肯定要你放弃我,对吗?你虽然不说我也清楚,在父母亲眼里奇江是王子,而你是乞丐。我痛恨父母亲拿我的婚姻当升官发财的法码,我仇恨他们拆散我们,他们毁了我的爱情,毁了我美好的生活。
组织部长亲自为奇家上门提亲,父母被迫无奈哀求我。你那时也不答理我,一气之下我突然就答应了他们,而且同意了马上订婚。开学那天我找到你。你说,刘娟,我不配你,以后你不要来找我了。我听了当时就抱着你哭出了声。我说你等着我,我迟早会成为你的妻子。你不说话,从此仍然不理我。我清楚这不能怪你,是我不好,我伤害了你的感情。我要耐心地等待,等待着时机的成熟。换届前几天父母逼着我和奇江去领结婚证。我说婚姻法规定上学期间不允许结婚。母亲却要我悄悄地领证。那是一张对我来说是无用的纸,领就领吧,反正我不会和奇江生活在一起的。真的,我的确是这么想的,也想这么做。父亲在换届选举中大获成功,他当上了梦寐以求的副市长,而我却成了奇江的妻子,只是没有举办结婚典礼的仪式。后来我才知道,看上我的不仅仅是奇江本人,他的父母对我非常喜欢。我小的时候他们就号准了我。我早已成了他们选择儿媳的对象。过去没提是因为我和奇江还上学。他们没有提前表示,奇江毕业并且分配,他们才来提这门亲事。为此奇江的父亲向我爸暗示了副市长的职位,并且让组织部长找我爸多次谈话。我成了父亲政治生涯的牺牲品……
信仍然没头没尾,又附一张纸条。现在我成了单身女人,你也成了单身男人。我们重温旧梦的日子近在咫尺。我飞到了上海,你要赶快来,不可懈怠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