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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这正是河槽边的那户人家。
我把汽车稳外停在她家门外，伸腿跨出驾驶室，站在脚踏板上重新辨别起方向，可眼前除了昏黑夜景和扑面而来的风雪外，仍然难以辨别东南西北。别无选择，干脆在此求宿过夜，尽管还未得到主人的同意。
她把那几匹马圈入圈内后，响着嘎吱嘎吱的马靴声来到了我的面前，下意识地盯了我一眼，她说：“收拾你的东西准备在这儿过夜吧！”她说罢转身径直回家去了。
我将随车带着的吃食之类的东西收拾到提包里，放掉水箱里的水，拎起提包向她家里走去。
这是一间尽管低矮却很是讲究的房舍，一切家用摆设，装饰以及日用品都闪烁着蒙古民族那种特有的色彩，一条小土炕上铺着一块色泽漂亮的地毯，炕中央摆一张常用的那种炕桌，桌上点着一支蜡烛，蜡烛的光芒照亮了整个空间。
女主人主人掉了蒙古袍，摘掉了狐皮帽，抿着嘴巴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啊！四赖？”
当她摘掉帽子时，一张熟悉的脸庞出现在我的眼前，我吃惊的同时，也摘掉了自己的帽子。
“啊！你真的是四赖？”她惊叫着僵直在地下。
“啊？是你？”我发了僵似地呆立在地下，张口结舌、手足无措。真是她，这怎么可能呢？然而跳入我眼帘的确确实实是一张熟悉的脸庞。是她！虽然那张美丽的脸上隐去了她少女时的风韵，但那熟悉而妩媚的眼睛和说话声音没有变；那双眼睛马上告诉我，她是春兰。啊！真是冤家路窄，这是真的吗？我的心马上狂跳起来，两条腿不由自主的打开了颤，我怀疑自己仿佛在梦幻之中。
“四赖！”她凝视我许久，用颤抖的声音这样叫了一声。
我窘迫了，头额上立刻浸满了汗珠，慌乱中低垂着脑袋，一颗沮丧的心开始哆嗦。
“啊！天哪！”她用双手捂住脸，双肩痛苦地抽搐起来，“想不到，二十多年后，该死的老天爷会把你这个魔鬼送到了我的面前。”她说完，那双手离开捂着的脸，两行泪水潸然而下。
“春兰，我、我对不起你！我……”我虽然狼狈不堪，却情不自禁地向她认起了错。
她那一双犀利的眼睛重新盯上了我，一眨不眨地闪烁着愤怒的光芒，刺眼的光芒让我无地自容。
“算啦！”她突然垂下眼脸说，“不提它了！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我的娃娃都已经长大成人了，虽然你曾经给我带来一辈子也洗涮不干净的耻辱，但我除了恨你之外，更恨当时那个不讲理的世道，当然那其中也有我自身的过错。好啦！你到火炉旁边来暖和暖和吧，一会儿吃点饭，我们有的是时间叨啦。”她说罢，忙碌着给我寻碗斟茶。
我伫立在地下一动不动，煎熬在尴尬与窘迫之中，真乃无地自容呀！大滴大滴的冷汗从额头上滚落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