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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曹青无暇欣赏乌鲁木齐市的美丽街景，下车后就打车到处寻找大酒店,一家一家地查找刘娟的名字。找了四五家之后,他终于又找到了刘娟的下榻之处。他说要找刘娟时，服务员从柜台下拿出一张像片和他对照。他一眼就看见了那张非常熟悉的照片，那就是他和刘娟在公园瀑布前的合影。服务员说，请出示一下您的身份证。他拿出身份证来交给服务员。服务员看后说,我带你去吧，你太太在308房间住。曹青就激动地跟在服务员身后向楼上走。服务员开门时他的心开始跳，门开了他小心翼翼地往里走,房间里又是没有人，就像他刚刚住进来一样，房间里整洁得看不出有人住的迹象。他连密码箱都没有往下放就跑到三楼服务台说，308房间的人呢?服务员说你太太上天山旅游去了，过几天回来，她让你耐心地等她。客房是她十天前就包下的，她嘱咐过我,说你马上要到，让我好好招待你。曹先生，你有什么事尽管找我。服务员的普通话还很标准，让人不知身在何处。他问道，她一个人上了天山?服务员说,这个我不知道。他只好回到房间里,先洗漱一下,然后又冲了一个热水澡，天就黑下来。
第二天大早，他刚起床电话铃就响起来。是总台来的电话,催他去交客房的押金。他只得去交钱。接下来就是苦苦的等待，两天三天，直到五天头上也不见刘娟的影子。这时他冷静地一想，刘娟这是和他在做猫捉老鼠的游戏，说不定她根本就没有到天山旅游，而是已经在通往另一座城市的途中；或者说她已经到了另一座城市,而且把一封信早已寄了出去。说不定明天他就会收到那封情书,那是他们曾经苦恋的情节。他不明白刘娟为什么要这样做.他越想越糊涂。
住进酒店一个星期后果然收到了第三封信。信是从拉萨寄来的，一切和过去两封信没有异样。他不再激动,坦然地撕开它。
还记得那个暑假吗?你要回家我不同意就把你留了下来。父亲带母亲去北京查病，说好了走一个星期。可第四天晚上他们意外地回来了,那天晚上我和你吃完饭一起看了两集电视剧，十点钟我带你进我的闺房休息。正当咱俩在床上翻云覆雨的时候,父母不知什么时候就进了家。母亲听到我房间有响动，就轻轻走过来推开了门，几乎没有一点声音,或许我们只顾了作乐而没有分散精力，所以当母亲出现在门口时,我们还在灯光下干得正欢。父亲在客厅大声说，你看什么呢?你首先听到了，抬头就看到母亲惊恐的眼睛。你吓得当时就软了,从我身上滚下来。我马上披挂了衣服出来,父母坐在客厅里叹气。你躲在我的闺房不敢出来,浑身抖作一团，这是你后来告诉我的。
母亲对我说,你们还是学生，怎么能这样呢?
父亲站起身回他们卧室去了。
我说，妈，我迟早是他的人。再说我们都是二十多岁的人啦!生理需要，我们不能苦了自己。如今是什么年代?初中生早恋就开始过性生活，高中生借找对象的理由发生性行为的比比皆是，年轻人试婚屡见不鲜。妈，我们都已经大三了,你不必大惊小怪!
母亲说，你怀孕了怎么办?让我们做父母的脸往哪儿搁?
我笑了,笑出了声。
你傻笑什么?
妈，但凡有点头脑的人就不可能怀孕，避孕方法那么多,我怎么会怀孕呢?
你是怎么避孕的?
我服药。
服药会使你变胖，你苗条细柳的身材就要变形，你魅力就要大打折扣。近来你已经在发胖，难道你没有发觉?
我是胖了些，莫非真是服避孕药的原因?
没错,妈是过来人，听妈的，以后让曹青戴避孕套。
母亲说完就回自己卧室。这天晚上父母因为咱俩的事破天荒地吵了架。父亲对我和你的越轨行为大为恼火，而母亲却护着我们，因此俩人争吵。你听到之后就要回学校，我只好陪你走。你不要我陪你，俩人在我家楼下吵了起来,最后你拗不过我。我们俩一起回到学校，到你宿舍发现郝斌没有回家还留在学生宿舍。他也是乡下考来的学生,利用暑假打工挣钱。郝斌见咱俩突然回来就要让地方，我没有同意就带着你到了我们女生宿舍,在我的床上过夜。那天晚上不知怎么了,净遇些不顺心的事,后半夜一位女同学突然归来，而且还带着男朋友。他们没有想走的意思，你要回男生宿舍。可我呢!我也不可能和一对情人同居一室吧。你要送我回家，或者要我和你到租得那套楼房去。我累了不同意，天也太晚。最后那女同学提出一个非常荒唐却也挺好的建议，她说咱们两对恋人各睡各的床互不影响。不知怎么我们默认了。我们俩已经做过爱,搂在一起就沉沉睡去。而那对情人却把床板压得吱吱作响，把我俩惊了醒来。我受不了这种刺激就逼迫你也上我的身，你却怎么也不干，气得我几乎把你的小命拽下来。
第二天我带你去旅游，在南方那座旅游城市我们俩遇到一件事。这件事让我们俩在思想意识上产生了激烈碰撞，感情的裂痕是从那时开始的，所以我不想提那座让我烦心的城市名字。一条滚滚的河流穿城而过,河岸上有许多游人。我揽着你的胳膊向前边走别观赏河流两岸的景致，就这时街旁一户人家前围着一群人，婆媳在吵架，突然那年迈的婆婆走出人群向河边走来，人们还没有反映过来她就跳入了滚滚的河水中。河水离河堤落差很大，半天地才听到“扑通”一声响，围观的那群人跑过来呼喊救命,却没有一个人敢跳下河去。这时你突然脱掉褂子就要往下跳，我一把拽住你。我说，你找死呀?你咆哮地说，你放开我，我不能见死不救!我说你会水吗?你非但救不了她反而会葬送了自己。她七老八十了，人生走到了尽头。而你呢?才二十二岁,人生才刚刚开始,你对社会有用，祖国的大好河山还等着你这样的年轻人来建……我的话没有说完就让你重重地打了一个耳光。你想挣脱我跳河去救人，可我却死死地拽住你不放。你气急了又打又骂,不管你怎么打怎么骂我都没有放手。你气得坐在地上。那时有一个小伙子在你要跳河救人时就跳了下去，然而老人没有救上来，小伙子却消失在河水中。电视台新闻记者和小报记者闻讯赶到现场采访我和你。我把我不想让恋人救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而送命的理由告诉了记者。我坦然地说,老太太对国家对社会都没有了多大价值，而我的对象却很年轻，人生的道路才刚刚开始,大学还没有毕业，他对国家和社会还有着很重要的作用，也许将来就是国家的栋梁之材，让他像那位图人没救上来而死去的小伙子一样去送死吗?我不同意！记者问我说,那么投河的如果不是一位老人，而是一位年轻人的话，你是不是就同意自己的男朋友下去救人?我不加思索地说，那我就不拦他，因为那年轻生命和他一样有用，冒险也值。记者问你说，你要下去救人有多大把握?你说我没有任何把握，但我即使是死也应该去救人。记者问你会游泳吗?你摇头说不会。我说你不会游泳就要跳河救人，这是莽撞愚蠢，拿生命开玩笑。你瞪了我一眼转身就走，我追着你回到了宾馆。当天晚上该市的电视新闻播发了这则新闻,新闻赞扬了那位舍己救人的小伙子，而批判了我阻拦恋人救人的道德品质。我的行为虽然受到唾弃，但我不后悔，至少我保全了你生命。没有像那位小伙子只落个舍己救人的英雄名誉，却永远葬送了自己年轻的生命,这不上算，我不赞成这种做法。为此我们俩整整吵了一夜，俩人对人生的看法首次出现如此大的分歧。第二天这座城市的各家小报纷纷为此评论不休,有人赞成我的观点，也有人抨击我的行为。有人赞扬你的行为却批评我的品质。总之众说纷纭,沸沸扬扬。后来这场辩论就蔓延到别的大报大刊上,争论经久不息。后来，你还告诉我说，你小的时候曾经掉进水渠中，是村子里一位老大娘把你救上来，所以你产生了冒死救人的动机。我问你掉进的水渠有多深。你说刚能淹没你的头顶。我说老大娘救你不用冒险，水没不了她的头顶，她没有任何危险就可以救上你来。
这年冬天咱们学校旁边的公园里出现一起轰动全国的事件。一位小朋友在公园湖面上滑冰，那冰刚刚结上，结果小朋友压破冰掉进了湖中。为救小朋友我们学校的五名大学生舍弃了自已年轻的生命，这件事上了中央电视台,轰动了全国。新闻舆论在弘扬这种精神，我也赞成这种舍己救人的精神，但对无谓的牺牲我仍然不赞成。那种一时冲动葬撞救人而得不偿失的行为我更是嗤之以鼻。得当的舍己救人不但我不反对，我还会亲自参与,这就是我的态度。不管怎么说，从那次旅游回来你对我有了看法。但我不在乎,对你一如既往地爱得如痴如狂，直到今天……
信又断了，没头没尾。信之外附着一张纸条，上面仍然用打字机打印。
因为我的突然出现使你失去了妻子,我敢说除了我，你不会再爱别的女人了。所以你定要到拉萨来找我,否则你就会永远失去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