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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一天黄昏，赵青驮着三条十斤重的大鲤鱼上了吴局长的门，谁知在院门外碰上了唯一能与他竞争的包工头马龙。马龙正满面春风扶着摩托车和吴殿雄夫妇说着什么。
马龙的工程队属县建筑公司所管，设备和技术力量，每年承包工程总额都与赵青工程队不相上下，唯一的区别是赵青属个体，他说了算没人能管他，用他自己的话说“天是王大，我是王二。”而马龙是在公司的领导下开展工作，受人控制，不比赵青自由活泛。但马龙是县委齐副县长的小舅子，齐副县长举荐他，分量非同一般。赵青知道这层关系，过去有几处工程被马龙夺走就是这个原因，谁知今天在这里相遇，真是冤家路窄。
“马师傅，要走吗？回来一块坐会吧！”赵青有些尴尬，还是主动向马龙打招呼。
马龙见了他却显得冷漠，孤傲，不屑一顾的样子，敷衍几句一踩油门，“雅玛哈”呜地一声奔驰而去，身后腾起一片烟尘。
“请进！”吴殿雄红光满面，喷着酒气让赵青进院。
赵青冲未见面的局长夫人问好：“嫂子你好！”
“好好好！”吴局长夫人望着赵青车后的几条大鱼咧开嘴笑。
“我弟弟在乡下养鱼，今天回去弄了些，拿来几条让你们尝尝鲜，”赵青边往下取鱼边说。明明是在街上掏大价买的，偏偏这么说，其中的道理他心中明白。
吴局长住一厅三室，室内摆满港式家俱，遥控大彩电、音箱、豪华风扇，进口冰箱……耀眼辉煌，令赵青目不暇接。
赵青把鱼提到冰箱前，局长夫人打开冰箱时，他又帮放了进去，洗洗手坐入转角沙发中。吴局长亲自为他斟茶递烟。
吴殿雄像早有思想准备，开门见山地对赵青说:“赵师傅是来打听工程的吧？局里还没来得及研究，过几天准备先开个会讨论一下看咋个承包法，具体定人，还得等一段时间。你的情况我先向副局长们介绍一下。不过。刚才来那位马师傅，我没调来前给局里盖过家属房，副局长们都想用他，但没定，我尽量努力用你。下午刘行长还打电话问过我。”
赵青听出了味道，尽管吴局长的话说的很委婉圆滑。他立断，他说:“吴局长。你和刘行长是最要好的朋友。我与他亲如兄弟，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不妨我挑明了说，我姓赵的从不亏待自家弟兄，只要你吴局长肯给我工程，我按工程总额的百分之三做人情孝敬你。”他说着伸出三根食头儿向吴局长示意。他今天登门就是投石问路，为下步计则做准备，既然在此碰上马龙，而且听话听音，已听出了名堂，自然没了与吴局长兜圈子的必要了、他直接了当地去碰吴局长的胃口。
吴殿雄欠欠身子往烟灰缸里磕掉烟灰，微笑着说，“赵师傅还不了解我这个人，吃吃喝喝免不了，可我不收人的好处费。刘行长知道我的为人。你的忙我一定帮，帮上帮不上是另一回事了。”吴局长说得极其认真。
赵青心想你别给我卖乖了，你的胃口怎么样我早了解得一请二楚，怕只怕马龙已抢先喂住了你，他说:“吴局长。你廉洁奉公。不贪脏枉法这我早知道。可你是你我是我，我是个讲义气的人，揽上谁的工程绝不独吞，山孢野鹿打住火吃。吴局长，这种事人人都这么干，你我也跳不出圈外去，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事，你怕什么？除非你自己供认，否则没外人能知道。”
“不不不！赵师搏，我当干部这么多年，还没有过这种事，人总得往前看，你说对不对？”吴殿雄神情庄重，不容置疑。
赵青心里想，马龙这小子已‘甩把子’了，否则吴局长口气绝对不会这样，他想了想说：“吴局长，我宁愿少挣一两万，按工程总额的百分之五做好处费你看怎么样？”赵青伸出一巴掌晃着说：“十大工头没一个肯出这么冲的血，我敢和你打赌。”
甩把子是行话，指用整捆人民币贿赂人。
吴殿雄不自然的一笑，口气稍有缓和地笑着说:“赵师博可真有意思，问题的关键不在这里，你放心！我争取用你。”他说着又为赵青续茶，随后扯起了闲话，话题扯到那天在刘行长家打麻将的事，两人谈得热火起来。
正谈之间，吴局长的独生女儿瑞瑞走进门来，一进门就冲爸爸发出一串怨气，她说:“爸爸，你给人家调不调工作啦？这段路真怕人，每天回家都吓人一身汗。”
“快啦快啦！何局长答应很快就办！”吴殿雄安慰着女儿。
瑞瑞是卫校毕业分到妇幼保健站当了护士，每月有十天的小夜班。小夜班回家途径那片小树林她害怕得厉害，再说她不想当护重，想到卫生局坐办公室。这自然得有门有脸的人才能做得到的事。
赵青就是那天认识瑞瑞的。
瑞瑞生得秀丽漂亮，可称得上亭亭玉立。楚楚动人。
第二天，赵青听刘云广说，吴殿雄很为难，副局长们都想用马龙，齐副县长专门找过吴局长，吴局长对齐副县长没大好感，但也时常巴结，他虽然嗜财如命，但总比不上当官过瘾，所以他不想得罪齐副县长。马龙便利用了他这一弱点，所以形势对赵青有些不利。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赵青只得玩绝招，他发誓揽不下商业大楼，再不干包工头。包工头耍手段都是逼出来的，他认为，即使手段极其冒险也得干，否则没你的饭碗。
赵青没别的选择，他找小胖谋划这次行动。
小胖跟随赵青已经五年。赵青待他不薄，他的对象是赵青帮他促成的。小胖上无父母下无弟兄姐妹，一个人从乡下闯入县城谋生不容易，碰上赵青这么个大包工头拉扯他，他自然感恩不尽。若不是赵青帮他，秀莲绝不会成为他的老婆。尽管小胖早知道赵青与秀莲的暧昧关系，但对于小胖来说无关大局，他照样对赵青忠心不二。小胖娶妻又盖房，赵青还说帮他们上城市户口、他理所当然把赵青视为再生的父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