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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福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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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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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心楼》连载

第一十五章 邂逅相逢(四)

预料之中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春兰怀胎之事不但满城风雨,而且她和母亲也被关押起来了。

我也被勒令停职,等待审查。

事情惊动了全公社,四清工作队队长 亲自审理此案。她是位三十多岁的女干部,很早就认识我,她见我年轻有为,着重培养了我。如今事情败露,她断定我出于单纯幼稚,中了敌人的“美人计”,她与我单独谈话时,启发性地对我说:“四赖同志,你很年轻,摆在你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是要心明眼亮识破阶级敌人给你设下的圈套,要马上和阶级敌人划清界线;第二条路便是你执迷不悟死心踏地站在阶级敌人的立场上与人民为敌,那将是死路一条。何去何从,由你自己选择。”

她的话深深触动了我,也启发了我。对呀!为了一个地主子女毁了自己的前途,那是何等的可笑!经过反复思考,我终于编造了一些能够解脱自己的情节,痛哭流涕地向女工作队队长交代了事情的经过,我说;“一天晚上,我上门喊春兰妈到渠上防洪,她妈出门后,春兰将我拉入房内,她妈趁机将房门反锁,将我与春兰关在一起。春兰搂住我,亲吻我,乞求我,让我宽饶她的妈妈,也哀求我帮她妈摘帽子,并诱惑我与她上床。直到她妈防洪回来,才开门放我出来。我是被春兰缠得没有办法才上当受骗的。事后,她们母女逼着我帮助摘帽子,并要求我时时关照她们,高抬贵手……啊!我编造谎言的能力很强,为了自己能够从中脱身出来,把罪过全部推到了春兰母女身上,为了自己,居然失去了人的本性。

我的鬼话得到了工作队长的相信。第二天她要我在全大队的批斗大会上首先发言,用那编造的情节当武器,无情地砸向春兰母女俩,我那锵镪有力的批判揭露的言辞,直吓得春兰妈浑身打颤两眼发宣……春兰则无声流淌着泪水。.

我的批斗话语刚落,春兰一扬头,怒目圆睁冲着我大声吼道:“四赖,你血口喷人,你在胡编乱追,你、你是条疯狗……”她简直就像发了疯似的。

我茫然不知所措,不知是谁先喊起了口号:“打倒万恶的地主阶级!”

“打倒阶级敌人!”

“打倒地主子女李春兰!”

“粉碎阶级敌人的美人计!”

春雷般的口号声淹没了会场,淹没了春兰的反抗声,只见她当场倒在地上,却马上又被民兵们提拎起来。

那天夜里,春兰妈一命呜呼……

春兰哭得要死要活。

草草掩埋了母亲后,春兰被草原上来的舅舅带到了牧区,据说他舅舅把她嫁给了一个比她大十几岁的蒙古牧民,她的户口也迁走了,从那以后她就象石沉大海毫无音贫,那胎究竟是打掉了没有,至今我都没闹明白。随着岁月韵流逝,她在家乡人的心目中渐渐地消失了。我虽然时而也回想起她,可仿佛与她那段往来恰似一场梦幻。

二十多年过去了,我的儿子也二十岁了,那些事已经成为过烟云。万万没有想不到,在这暴风雪之夜的迷途中,竟然会遇到她,而且是引导我走出迷途的救助者。哦!我曾经几乎害死她,她却成了我的救命恩人!天哪!难道这是一场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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