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可以清除一切痛苦。在这众多追求者中,红梅要彻底忘掉赵福,就要把珍藏的赵福写给她的情书这个祸根毁掉。
太阳西下,红霞满天。红梅蹲在南山头远望,远山披着金霞,无比美丽。傍晚落日余晖中的龙湖湖面如镜,色彩斑斓,远山近湖,层次分明。古诗云: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作为女人,红梅深信:女人学得好不如长得好,长得好不如嫁得好。
要想走出这重重大山远嫁他乡,首先要解决家里的事,只有这样才会无牵无挂。哥哥是家里的顶梁柱,母亲老了,一切都得靠他。红梅作为女儿,终将要嫁人,所以在临走之前,必须帮哥处理好家事,这比什么都重要。
红梅娘张玉梅是个命苦的女人,丈夫得鼻癌走的,走时红梅刚到世上一年。张玉梅那时还年轻,为了红梅一直没有嫁人。一个寡妇还带着俩孩子,在那个饥荒遍地的日子里。谁娶了她就等于娶了一个沉重的负担。红梅娘那时还年轻,长得好看,虽然没有人敢娶她。但有人讨好她,有人同情她,有人帮助她,总之他们娘仨还是活了下来。
听老人讲,张玉梅到世时,宁夏刚刚解放,她家里的成分是贫下中农。人民当家做了主人,摆脱了那种靠给地主家扛活讨生活的穷日子,过上了人人有衣穿,有饭吃,有活干的好日子。
江山一片红,贫农血沸腾,全国各地刮起轰轰烈烈的运动风。热爱国家,热爱大集体,努力发展经济。贫下中农成为社会主义建设的一支大军。
1959年秋,陇吉县陇堡乡陇川村和全国一样,开始出现大面积的农业歉收。结果陇川村和全国一样,也出现了供应标准口粮不足的现象,所以开始实行“低标准”供应口粮,这种低标准口粮发到大灶,大锅饭就出现“低标准”的稀汤饭,人们开始饿肚子了。
1960年,十几岁的张玉梅正好赶上“大饥荒”。全家人遇上困难,吃草根、树皮、麸皮才活了下来。1964年,在《农业学大寨》运动中,村里的马国栋与张玉梅碰到一起,两人一见钟情。马国栋一表人才,身高一米八,国字大脸,头发浓密,笑起来一口洁白的牙齿。那时的张玉梅十五六岁,长成了“美人胚子”。那时喜欢张玉梅的人特别多,但丝毫动摇不了马国栋这个“真命天子”在她心中的地位。为了爱情,张玉梅没有按家里的意愿选有权有势的村干部,而是选择了“根正苗红”的普通社员马国栋。不过那个年代,男女平等,婚俗简单。富农成分出身的父母也不敢有更多要求,没要彩礼或者要求多给几张粮票,接亲的人拿根棍子,新娘牵着棍子就走了。新娘嫁过去就上锅烧一锅汤,全家人一人一碗稀汤,喝得“吸溜”响,头上冒一阵热汗,这事就算完成了,以后就在一起搭伙过日子了。
吃不饱,穿不暖,是那个年代人的生活现状。人人都盼着能过上好日子。1965年张玉梅和马国栋有了第一个孩子。当时,他们认为名字越贱越好养,所以给孩子起了个土得掉渣的名字“马狗蛋”。虽然穷,但马国栋对张玉梅知疼知暖,张玉梅生活得很幸福。马国栋从自己的稀汤中,为张玉梅悄悄地留一点稀汤,张玉梅吃完后,他再舔一舔张玉梅喝完剩下的碗。为了改善这穷日子,不再顿顿饭喝青菜汤,或者稀米汤,或者土豆泥,或者“粑粑”的生活。马国栋在张玉梅的开导下学别人,开始把自家种的菜,或者养的鸡拿到集上卖钱,日子有了好转。但是马国栋得了一种怪病,鼻子不断塌陷,最后一直溃烂,还痛得要死。这病一直折腾了马国栋七八年,最后马国栋的鼻子烂掉了,从正面看去,他的脸上像是有一个大大黑洞,还能看到白花花的骨头,相当恐怖。
谁知1974年,张玉梅却意外怀孕,有了第二个孩子红梅。哪知红梅到世上还不足一岁,马国栋就走了。这日子过得更艰难了。狗蛋为了帮老娘干活,没有念过一天书,小小的年纪家里什么活都干。虽然渐渐长大了,没有念过书的狗蛋,因没文化吃过很多亏。张玉梅为了过日子,心火上烧引发严重白内障,渐渐地失明了。
张玉梅、狗蛋、红梅母子三人为了过日子相依为命。狗蛋吃苦耐劳,勤俭持家,本想学做生意,但是他没有上过学,不会算账,只好靠下苦力种田。为了改变穷日子,吃了好多苦。他不想让妹妹同他一样吃一字不识的亏,所以一直供红梅到初中毕业。红梅初中毕业时,狗蛋二十八岁了。作为大龄青年,家里条件差,他又不善言谈,所以喜欢狗蛋的人很少。就是有喜欢的,又嫌弃他家里负担重,不愿嫁给他。红梅娘想拿红梅搞换头亲,可是一直没有遇到合适的。即使有,红梅又不同意,红梅不愿把她的这一生白白浪费了。所以红梅的哥哥狗蛋眼看三十岁了,仍没有成家。
所以红梅不想嫁农村人,又不能急着嫁出去,还必须帮母亲完成这个心愿,让哥哥狗蛋成家立业。这就是红梅的命,她必须和命运抗争,为了改变命运,她什么都可放下。所以她凭着自己的长相,不断地寻找着可能实现自己目标的机会。
红梅手抖抖地拿出赵福写给她的第一封情书,划根火柴边准备烧,嘴里边自言自语道:“赵福,永别了,这就是我们的结果。”